雨又大了。
怎么天天在下雨。
黑衣烦躁地恨不得杀人。
她耳边越来越少听到别人的声音,天地好像都只剩了她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如此懒懒散散地过了几日。
或者说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外面永远都是一层蒙蒙的灰。
有人进来了。
宫氿羽一身白衣,手却冰凉,拉起她边走,还不忘温和地解释道:“阿尔蒙军队突然袭击,我们和军队走散了。”
他拉这她走出那个狭隘的小屋,她仿佛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天是黑着的,在下着大雨,他们匆匆忙忙穿梭在一片阴森的树林中,雨水顺着他和她的脸往下滑。
远处人影散乱,传来军队喧闹的叫囔声。
怎么屋子外面是树林?
他们穿越了?!
黑衣一脸懵逼。
她想说,别怕,我去解决这群废物。
可她现在真的很累,走几步路就要大喘气,虚弱的不像她。
等身体好些再说吧。她想。
宫氿羽带着她七拐八拐的,渐渐远离了那群追兵。
雨太大,他便找了一个狭小的山洞暂时避避雨。
他拉着她的手时沉默不言,却像什么都算好了。
可惜屋漏又逢连夜雨,黑衣这幅身体本就不好,如此一来,半夜又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的她窝在宫氿羽怀里,还想安抚似的去揽他的腰,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
宫氿羽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凄冷,那样无情,强硬地逼自己不因任何人而悲伤。
可是他的手又那样温柔地抱着她,就像在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猫。
突然间,她睁开了眸子,凑近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凝视。
突然,她像是很开心一般,瞳眸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亮:“你?!”
宫氿羽沉默了一会儿,答到:“我?!”
“我见过你!”她说,神情开心得不像她,更像一个拿到糖果的小孩子。
宫氿羽不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略微迷茫。
她的手向四周摸去,笑着说:“你别不开心,我有很多东西。你像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宫氿羽盯着她,绝美的脸上表情很怪异,似哭笑又似崩溃:“那我想要你的命呢?”
她看着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神色有些茫然:“啊?”
“哦……”她迟缓地答道,眸子里的光渐渐熄灭了。
“你经常做梦吗?”宫氿羽拥住她的躯体,冰冷的温度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传递。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轻轻吟唱。
苗疆密术。
控魂。
黑衣安静下来,眸子空洞,像只小猫一样安静乖巧。
“我经常梦见她。”她说。
宫氿羽顿了顿,误把“她”当作“他”,声音越发轻柔:“他是谁?”
可是黑衣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的嗓音冰冷淡漠,更想是小孩子在介绍自己总是喝酒打架的爸爸妈妈,漠然中又透着悲哀。
“她睡在井中,穿着宽大的又沾满泥垢的白衣,无数的荆棘将她包裹住,形成一个狭隘的牢笼。”
“我走过去,抱住她,她也没有动静,只是念着那人的名字闭上眼睛。”
“她有时候会哭,还喜欢仰望天空。她想看到阳光,可四周都是黑色的荆棘。”
把她和她牢牢地困在了那里。
她总觉得离她很远,可她只用走几步就能抱住她。她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发着颤儿,可细细感受又冰冷僵硬得像死人的躯体。
那哭泣颤抖的模样像她做的一个梦。
“我想为她扯开荆棘,就算身体被撕裂也没关系,我想看到她笑。”
“可是……她不让……”
最后那个字的尾音轻飘飘的,她最终沉沉睡去,又回到了那个梦里的牢笼。
她走过去,将睡着的女孩搂在怀里,一语不发,像凶狠的孤狼守着受伤的伴侣,奄奄一息也不肯离去。
我于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生出,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衣衫褴褛的女孩和死去的大白狗,嘈杂的人群与惊恐的尖叫,所有的画面与声音交杂在一起。
我应你的孤独而诞生,从此替你承受下所有的伤痛与恐惧。
你无需悲伤,去做你自己就好。
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直到有一天你再不需要我,那我才会离去。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