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生坐在江边柳树下捧着一本《妄谈疯话》正看得入迷,突然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头都不抬一下,只是简单问了一句:“来了?”
“来了。”悟明应了一声,和玉须子走在前面,带着两个徒弟跟红娘子走了过来。
纵是和尚几人走到近前,十八生仍是忘我的看着书,根本不看几人一眼。见他如此,和尚、老道也转身一直走到江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这河……应该就是嘉陵江吧!”看着广阔的江面,和尚明知故问。
“应该是哦,就是晓不得对门那个山是啥子山,你看到没,那上山好像还有个庙子。”玉须子把手在额前搭个凉棚,像个孙猴子似的东张西望。
一僧一道在那稳得住气,可红娘子稳不住啊。先是给造化师兄弟两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等看到他二人冲自己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往十八生跟前走去。
听着那轻盈的脚步,十八生知道是红娘子过来了。啪的一下合起书本站起来,把手中那本《妄谈疯话》向她递了过去:“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红娘子对吧?这本书就送你了。”
“你抓子!平白无故送书给我干啥?”红娘子正想找他霉头,那料他突然站起来还神戳鬼戳的说要送书给自己。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红娘子,后退一步不敢伸手去接,只是警惕的注视着他。
跟着又恍然大悟道:“哦!我晓得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硬是弯弯肠子多,还没开打就先送书(输)。说,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书上说的果然没错,这女人果然是最难处的,也是最变幻无常的。”十八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我送你这本书是想对昨晚的言行表示歉意。昨晚从客栈出来,我特地找出这本《妄谈疯话》来看,总算明白是我对女子看法太过片面,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话当真是胡言乱语。而这书中对女子的描术可称是集世间百家所感,其中之言面面俱道。在读过此书后我才晓得非是女子难养,而是女子之心实无人能懂……”
“你要向我道歉!?”听十八生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话,红娘子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你这小伙子脑壳没毛病吧!”
“我向你道歉。”十八生态度真诚的对着红娘子略鞠一躬,再次把书双手奉上:“请姑娘收下此书,以后闲时阅读必定获益匪浅。”
“额……好嘛,那我收下嘛。”看十八生一脸真诚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红娘子相信了他。而且对他说的这本书也极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本奇书,居然能让这个傻子一夜之间改变对女人的看法。
“把你身上东西拿去扔了。”拿着书回到造化面前,红娘子悄悄对他说。接受了人家道歉,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给让造化两使阴招,帮自己出气。
“啥情况哦你!”造化听到她叫自己把昨晚好不容易找来的东西扔掉,看着红娘子气呼呼的说道:“跳起脚喊整的是你,现在喊算了的也是你。那个龟儿子给你灌的啥迷汤?我只说我现在去扔了,你一会不要反悔。”
说着望了一眼师父那边,见他和老道两个还在望山观水,急忙溜到一边野草丛中把口袋里的生石灰倒了个干净。别看他昨晚闹得凶,刚才在红娘子面前又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实际今早起来他就后悔答应了红娘子这档子破事。身为一个江湖中人,跟人约架还要用上洒生石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说师父那里说不过去。要是传出去了,自己以后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可他又不好意思跟红娘子说自己反悔了要打退堂鼓,只是悄悄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打起来自己绝对不用就是。红娘子要怪罪起来,就推说打得激烈忘了用就好。
现在一听红娘子主动要自己扔了生石灰,那可是巴不得的事啊!故意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还叫红娘子别反悔。结果他扔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生怕红娘子再突然反口。
这边丢了生石灰,那边罗修身上藏的水袋也就不用担心了。造化大模大样的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过水袋几口喝了个干净。把不明就里的罗修搞得云山雾罩:“师兄你咋把水喝完了,一会……”
造化一拍他肚皮:“不用了,我的都丢了。”
“嘿嘿,那好,那好!”本就不愿做这事的罗修一听不用了,在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十八生将随身包裹打开,从里面取一根三尺长的铁棍,再把一直戴着的那副眼镜摘下,小心翼翼的用绒布包好放到包裹里,最后又取出一双锃黑油亮的皮鞋换上。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后,才稳健的走到河坝中间一片沙地站定,对着和尚一行人问道:“你们哪个先来算账!”
“嗨呀!”红娘子在一边把十八生的准备工作从头看到尾,直到他站定叫阵,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你一惊一乍的咋子哦!”罗修被她没来由的一声叫吓了一跳。
“你看人家这打架的准备工作做的多好,这身行头多帅,打个架都这么斯文!”红娘子看着十八生的眼中竟生出许多小花花来,跟着又对罗修说:“你再看你们几爷子打个架,就跟个地痞流氓一样。”
“屁,还不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唉,不对,我说你是站那边的?咋个帮那个瓜娃子说话!”罗修听了红娘子的话老大不乐意了,抢白她几句就往十八生走去。“哥哥现在就让你晓得打架想赢靠的不是耍帅,而是猛!”
“你个瓜娃子要算账,那就让老子先来跟你算!”走到十八生对面站定,罗修把手中独脚铜人往地下咚的一杵,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同时不停抖动着自己两块硕大的胸肌,挑衅的看着十八生。
“哦,你要先来也可以,那我们就先算算十八佛的账。”十八生完全无视了罗修的肌肉秀与挑衅,将手中铁棍甩到一边,活动了一下右手对他说道:“对付你,我一只手就够了。”
“你娃是在找死!”看到十八生如此藐视自己,罗修气的哇哇大叫,瞬间就忘记了什么招式、点穴功夫。把手中独脚铜人扔到一边,伸出一只手就往十八生脖子叉去:“老子掐死你个龟儿子!”
看到罗修那蒲扇般的手掌往自己擒来,十八生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就避开了他攻击。罗修的手擦着他衣领伸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回撤,十八生伸手轻轻在他臂上一推,就把他推的噔噔噔窜出十几步远。
“四两拨千斤!”一旁观战的玉须子看出十八生使的招术,忍不住出口提醒罗修:“他打的是太极,你不要大意!”
“把你的兵器拿起来,徒手你打不过他!不要忘了教你的武功!”和尚也跟着喊。
“晓得了!”第一招就被十八生轻松化解,还被他推出老远,罗修也感到脸上挂不住,答应一声就想去捡兵器。可他跟独脚铜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十八生,只怕现在去捡,人家可不会就那么大方的让开。
正自犹豫,十八生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让到一边:“我就说了你不是我对手,你去捡了再来跟我打。”
“你真让我捡?”罗修一脸不信。
“君子无戏言!”十八生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就冲你这点,我今天就不打死你!”罗修走过去重新捡起兵器对着十八生说,口里也再没自称老子。
“帅气!”红娘子在一边看的欢喜的不得了,不住对十八生欢呼赞叹,引得造化一片白眼。
“花痴婆娘”造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对罗修的话,十八生毫不为意。示意他继续向自己攻过来:“你只管来打,要是能伤着我半分,我那两个师弟的账从此一笔勾消。当然了你也不用怕,你没杀了十八佛我自然也不会杀了你,最多只是把你打到你妈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