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曈当晚再次失眠,第二天醒来时,白彻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十点了。”白彻眼里透出无奈。
林曈用手挡住眼睛,在床上自我调整了一会儿,便坐起来。白彻已经拿起筷子,但他有些游离模样,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弄着食物。
林曈把身子挪到柜旁,今天的早餐是杏仁糊。
白彻注意到林曈的身影,回过神来,“快吃了,杏仁安神。”
林曈双手端起碗,在喝之前看向白彻,眼底夹杂着疑惑与戒备。
白彻读懂她的眼神,片刻后轻叹一口气,“你昨晚说的我都考虑过了,我确实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我会把链子调长的,这样对你我都好。”
林曈放下碗,“调长是什么意思。”
白彻有些不情愿模样,“以后你都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我不会限制你,只要你乖乖的。”
林曈自动忽略最后三个字,眉头舒展开来,她道:“你不会反悔?”
“不会。”
林曈重新拿起碗,慢慢地喝起来。
吃完早餐后,白彻首先将房里所有“危险物品”全部清空,接着把林曈四肢的链子都调至最长。
“舒服了吗?”白彻呼出一口气。
林曈望着那松松垮垮的链子,强力掩饰内心的澎湃,她顺着白彻的话吐出两个字:“谢谢。”
白彻会心一笑,“我很高兴听见你说这两个字。”
林曈翻身下床走向阳台,拉开落地窗,青草与泥土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昨夜下过雨,她想。
林曈缓步朝护栏走去,动手比了比,锁链的长度与上次无异,足以翻过阳台吊在半空。她将手收回,搭在护栏上,半眯着眼遥望雾蓝的天穹。
白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他同样望着蓝空,声音缥缈,“这么美的风景,你看了心情会好很多吧?”
林曈没有理他,白彻自顾自地说下去。
“其实我本来不想给你看到这些,它们容易引起无谓的遐想。”
林曈沉默,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本来只想把你藏在房间里,让你什么也看不到,谁也看不到你。”
说罢,白彻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他仍没有看林曈的反应。
“但是我觉得你受不了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之前出差,打算让你放松一阵。可是结果呢?我不能说不失望,但这才是你。”
林曈朝着一片青森翻了个白眼。
“直到昨天,我看见你的样子,我才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在背离我的初衷。所以我想,假如我的一点让步能换来你更大的让步,也未尝不可。”
白彻说完侧过身对着林曈,林曈转头看着他。
“所以,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对吗?”
林曈皮笑肉不笑的,“当然。”
白彻定定望着林曈的笑颜,脸上也感染地出现笑容。他前迈一步,林曈没有躲开,这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手搭上锁链,白彻的眼睛慢慢下移,定在林曈的嘴唇上。阴柔的光线落在那处,像是上天精心为它打的灯光。
林曈见白彻眼神开始变得奇怪,并且一点点靠近自己,她哼笑一声,转头继续望着那片天。
白彻停下靠近的脸,两人的脸只有十厘米近,白彻只要再靠近,便可以吻到林曈的脸颊。但他只是停在那里,专注地看着林曈的侧脸。
“看够了没。”林曈等了十秒还不见白彻走开,转身便将手按在他胸肋下方推开他,径自往房内走去。
白彻摇头,无奈地笑起来,跟在林曈身后道:“你今天要干什么?”
林曈不回答,白彻又问一次:“你今天要干什么?”
林曈敷衍道:“随便。”
白彻走到她旁边,“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在这里。”
“随便。”
白彻在房内办公,不过效率不高。对于林曈能在房里自由活动这件事,他还保有一定的警惕性。
白彻特地坐到门口,每当林曈走近一点,他就从文件中抬头看她。而林曈一整天,除了吃饭时间,都在房内四处游走,没有一刻待在床上。
吃过晚饭,白彻将餐盘交给门口的保镖,一转头的功夫,床上的人便不见了,锁链延伸到阳台外。
白彻走出阳台,见林曈坐在长条的护栏上,仰头望着天空的晚霞。
“不要坐在上面,很危险。”白彻走近,欲拉她下来。
林曈甩开他的手,身子稳如泰山,“我以前也经常这么坐。”
听到“以前”二字,白彻便不再阻拦。只是他站在林曈的侧后方,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林曈的背部。
“怎么今天不做运动?”白彻问。
“累了。”林曈简略地答。
“这有什么好看的?”白彻又问。
林曈幽幽道:“很久没看。”
白彻哦一声,“你看得见山下的城市吗?”
华灯初上,远方糊成一团的白显出暖亮的模样。林曈道:“看不见。”
白彻一手撑在护栏上,林曈的膝盖边,他几乎与林曈耳语,“其实那片林子,不只是阻隔城市。”
林曈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哦,是吗。”
“总有些蠢人妄想攻击我,所以我要设障。”白彻的眼神飘进那片绿林,“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
林曈把身子前倾一些,“你这么说我可受不起。”
白彻识趣地退开来,转而站到林曈身旁,声音柔和,“怎么会,就算把你抓到荒郊野岭,我也会派大量人手保护你。”
凉风一吹,林曈手臂上汗毛竖起。
白彻又道:“除了我,没人会伤害到你。”
林曈转过头,刚想嘲笑他一番,却见他眼神灼热,明白多说无益。
白彻就这么盯着她,林曈移开眼睛,努力忽略那令人嫌恶的眼神。但在白彻眼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白彻不自觉地将身子慢慢挪近林曈。
就在白彻以为他能如愿时,林曈却对着楼下大喊一声:“嘿!”
白彻猛地转头往下看,见程朔抬着头望向他们。收到白彻眼神示意后,程朔有些急促地低下头走进客厅。
在那之前,林曈已经朝着程朔比了个中指,白彻却没有看见。
程朔消失后,林曈有些无趣地转身跃下护栏,白彻想扶住她,却慢她一步。
自从“解放”了四肢以后,林曈没有一天老实地在床上待着。白彻从花一天时间与林曈待在一起变成花半天与她待一起,林曈始终保持规矩模样。
这日,白彻进门想看林曈在做什么,见链子消失在衣柜里。他失笑,走近衣柜,礼貌地敲了敲掩着的柜门,然后将其打开。
林曈蜷缩着身子坐在衣柜底部,将里面的衣服都叠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像睡着一样。
白彻蹲下来,拉了拉她的锁链,林曈手动了动,将盖在脸上的衣服拿开,斜眼看向白彻。
“在这里干什么?”白彻把衣服从林曈身上一件件拿起来,衣柜里昏暗的光线使他看不清林曈的脸庞。
林曈把腿伸到柜子外边,将还挂在身上的衣服扔到柜子里,便站起来走出去。
白彻望望她,又看看柜子,他把衣服随意整理一番,也站起来跟着林曈,“你在里面干什么?”
林曈转过身正对白彻,冷道:“冥想。”
白彻见她略显凌乱的头发,觉得林曈十分可爱,他上前一步,道:“你喜欢幽闭空间?下次我给你买一个箱子,你可以整天呆在里面。”
白彻只是随口一说,但他仔细一想,自己可以拎着那箱子到处走,便觉得无比好玩。
林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思绪,“看来你很闲,只用在家云办公。”
白彻摊开双手,“谁叫我的合作方这么仁慈呢。”
林曈不再看他,走进浴室,啪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