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小时候的冥王竟是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听劝告、自以为是。
“喂,黄帝的女儿旱魃来了,你要去瞧瞧吗?”刚刚离开的黎黎竟敢又将脑袋探了进来,一张俏丽的小脸黑着脸,嘟嘟囔囔的说道。
婆娑漆黑的两双大眼睛眨了眨,“吆,这是又回来了。”
檀渊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两个姑娘一样的别扭。
黎黎狠狠的瞪了一眼婆娑,重重的将门框摔了,“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檀渊默数三声,果然,婆娑推开门,跟了上去,“等等,等等我啊,你刚刚说谁来了啊。”
“黄帝之女旱魃。”
“旱魃有什么好看的,……等等,旱……魃……魃……”
“人家是旱魃,不是旱……魃……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快点去看看。”
“哎呀,你不要拉着我啊。”
旱魃其实很漂亮,与腾蛇清秀的长相不同,也不同于婆娑的魅惑,旱魃身上带着的是一股健康阳光的味道,然而该欣赏的人却欣赏不到。
婆娑远远的便瞧见旱魃了,她穿着兽皮,小腿与胳膊上的肌肉并不是很多,但足够的健美,身上的肌肤也没有婆娑的白皙,但是小麦一般的肤色更加的吸引人。
旱魃接受着九黎部落其他人的祝福,却也瞧见了婆娑,事实上九黎的小公主在婆娑身边,谁也无法忽视婆娑,在她眼中婆娑与那天晚上她所见到的女人一样,穿着精细的云锦,就连发饰是都是那般的好看,不知为何,她竟不愿与婆娑想对,甚至不愿意看到婆娑的眼睛,当她看到婆娑对着她笑的时候,她竟有些羞怯。
黎黎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拉着婆娑便跑了过去,边跑边喊,“旱魃姐姐,旱魃姐姐。”
檀渊望着全然无视他的存在,还拉走婆娑的黎黎,无奈的苦笑,谁能想的到这个活泼调皮的姑娘日后竟然是冥王。
黎黎挤开人群,像一阵风一样掠过人群,还捎带了一个婆娑,黎黎似乎很喜欢旱魃,她冲到旱魃身边,甜甜的叫着姐姐,似乎在她的心中,已然将旱魃当做了姐姐,婆娑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忽略她伸出的双手的话。
果然,旱魃让身后的随从递给了黎黎一筐的吃食,那个时候耕织尚不发达,那些吃食大多都是旱魃自己在山上采摘的,当真费了一些功夫,可是她并没有告诉黎黎,也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黎黎道了谢,将筐子扔给了婆娑,眼见着这巨大的箩筐便要砸到婆娑身上,却被檀渊截住,背到了自己的身上,箩筐檀渊背起来尚且需要一些力气,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竟然能轻轻松松的扔了过来。
黎黎的恶作剧落空,小姑娘生气的跺了跺脚,重重的哼了一声。
婆娑无奈的笑笑,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对小时候的冥王这么容忍呢,要知道以前她们两个可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啊。
黎黎热切的拉着婆娑的手,介绍道:“这是婆娑,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婆娑被这两个字大大的震惊了,有一天冥王竟然会说她们是好朋友,呃,确定不是互相坑死的朋友。
旱魃笑了笑打了招呼,并不是十分的热情。
远处走来的两人已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两个离得虽然不近,但还是能够看出亲密的,因为腾蛇的眼神一只望着蚩尤,那般的深情。
婆娑不明白明明她昏迷之前还不屑一顾的人怎得就突然间这般的神情了,莫非当真与她在神海中看到的一般,竟只是为了成神,而堂堂的九黎部落首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发动大战吗?一切的理由竟是这般的荒唐吗?
她在神海中见到的是旱魃的记忆,那么现在的时刻便是承接着她在神海中见到的场景。
婆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进的是腾蛇的神海,见到的也是腾蛇的记忆,可是在腾蛇的神海中,她和檀渊竟被发现,而梦中梦,腾蛇的梦中梦居然是旱魃。
事情似乎已经超乎了婆娑的预料。
突然间旱魃捉住婆娑的手,“我见过你!”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在腾蛇的神海中旱魃的力气竟能将婆娑捉住,一定是有些事情婆娑不知道的,一定是的。
旱魃动怒了,天上的太阳更是如同烈火一般,婆娑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渐渐的流失,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檀渊发觉到婆娑的不对,扯住婆娑另一只手臂,恍然间婆娑才清醒过来。
旱魃眯了眯眼睛,眼中充满了兴致,“你们到底是谁,混入九黎部落有什么企图。”
若是再不离开,等婆娑陷入沉睡,两人便永远都别想离开了,婆娑当断即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劈向旱魃,红光散开,迷了众人的眼。
檀渊担忧的望向怀中的人,已经好几个时辰了,长老来看过,也查不出所以然来,而远处的腾蛇也沉睡了,柔儿在旁边急的眼眶都红了。
挂心着怀中的人,就连平日里三省吾身的佛祖都忘记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沉睡着,又怎么让人不担心呢,更何况他也清楚若不是婆娑,就连他怕也是要陷在里面不能够自拔了。
刺眼的红,满目的红烛,慢慢的燃烧着,她的眼被遮住了,隐约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穿着大红的衣服,身姿挺直,一看便知道是练过武的,他执起手中的杆子,挑开了她眼前的红纱。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叫她,“娘子。”
她唤他,“相公。”
他将手中的合衾酒递给她,许诺,“生生世世,恩爱两不疑。”
她重复着他的话,本该是开开心心的事情,她的眼中却是悲凉,“生生世世,恩爱两不疑。”
他将她拥在怀中,诉说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说第一次见她,她似乎是一个比他还要笨的傻瓜,师傅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但是她一点都不像老虎,反而很可爱。
他说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老虎,也是最善良的老虎,如果不是她,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说他早早的便爱上了她,可是这份爱却是求不得,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懂的什么是爱,什么是情,好在她终于懂得什么是情了,也终于回应了他的感情。
她在他的怀中,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她似乎不敢让他瞧见她的泪,她好似满腹心事。
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了她的眼泪,他心疼极了,他缓缓的靠近她的脸,几乎要触到她的唇,可是他却没有亲上去,他只是用他的手擦干了她的泪,慢慢的描绘着她的眉毛,眼睛,他的脸上满是心疼,他问道:“可是不愿意嫁与我,若是……若是不愿意,我定然是不会逼你的。”
她惊了一下,捉住了他即将离去的手,她说,“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你,而是我怕,我真的怕,我怕离开你。”
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说,但还是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不会的,你是我的娘子,莫说我不会离开你,日后若是你想要离开我,我定然是跟上的,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这叫做妇唱夫随,娘子,我永远都要跟着你。”
她没有再说话,满是柔情,他缓缓的亲上她的脸颊,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想做但不敢做的,现在她终于是他的娘子了,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她的手紧紧的拉着床幔,他温柔的解开她的手,让她将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他。
这个时候婆娑本应该离开的,可是她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那对男女是谁,不是旱魃,不是蚩尤,也不是腾蛇,那对男女给她的感觉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样。
她急迫的推开房门,快了,快了,她快要看到了。
入目的红,漫山遍野的红,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红,那是彼岸花的颜色……
男子坐在彼岸花丛中,背影苍凉,他漆黑的眸子空洞,身边似乎有人来安慰他,可是他的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为什么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悲哀,为何他的眼中不再有光亮。
他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我在黄泉也等不到你啊,娘子,你说你会回来的,娘子,你回来吧。”
不知为何婆娑的心竟跟着他的话伤悲起来,难道是蚩尤吗?莫非她还未从腾蛇的神海中离开,这难道是蚩尤在等待腾蛇?
可这是黄泉,为何蚩尤在这里她会一无所知。
不,那不是蚩尤,那个男人身上熟悉的香味,绝对不是蚩尤的,那个男人她绝对认识,不,她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婆娑想要走进一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可彼岸花却像是活了一般,缠住了婆娑的脚,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间凝滞,那个男人也消失在眼前,转瞬便是沧海桑田。
檀渊看着婆娑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婆娑,婆娑,醒醒,快点醒醒,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