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遥一个人待在中国,她是个容易寂寞的女孩,所以暂时住在七宫凉子家里。
“谢谢你们送遥回来……”
七宫凉子张开双臂,让清水遥背靠在自己的怀里,搂着她,向两人道谢。
“文芳桑,还有瑾瑜,明天学校见!”
她似乎永远都不会觉得疲惫,走了一晚上的路,清水遥还是朝他们挥手,轻快的告别。
同样的向清水遥告别之后,洛瑾瑜和洛文芳并肩走在街灯下,光从后面泼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周围是一片漆黑的静谧,路上没有其他的行人,手机提示,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这里并不是那种繁华的商业区,大家都赶着回家。
洛文芳低着头,踩着影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
每当这种只有两人的情况下,气氛都会变得沉默起来,他觉得洛文芳不讨厌自己,但就像班上的女生,总是看后排那个喜欢打瞌睡还流口水的男生不顺眼,对他爱答不理的。
洛瑾瑜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主动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洛文芳的表情严肃又沉闷,她一路上几乎不怎么抬头看路,嘴里似乎藏着心事。
海风撩起她的长发,这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片很小的沙滩,夜已经很深,月光映着粼粼波光,洛文芳脚步一转,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喂……”
洛瑾瑜试着喊她,但她头也不回,缓缓的笔直向前,一副老娘今晚就一定要看海,你爱来不来的模样。
“没想到晚上的河边,还挺凉的。”
洛文芳脱了鞋,洛瑾瑜同样也脱了鞋,跟班一样黏在她身后,海边升起缥缈的雾气,气温有些低,可惜他身上没有外套,不然一定得找个机会温柔的给这位任性的姑娘披上,对她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
“如此美丽的鲜花,怎么能被海风玷污呢?”
然后那个姑娘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望着你的眼神都带着小星星——
洛瑾瑜甩了甩头,他不自然的联想到了那些泡沫偶像剧的情节了。洛文芳不是那样的傻白甜,花花美男的人设也不适合他。
洛瑾瑜只会很没风度的将外套塞在妹妹手上,大声训斥她我们是要拯救世界的人,不能在感冒面前倒下。
洛文芳还是没理他,赤裸纤细的脚丫踩着沙地,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响,在身后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总有些奇妙的瞬间,男人们会意识到一件事,漂亮姑娘大多都是柔软易碎的鲜花,他们的身姿轻盈曼妙,连脚丫都是小小的一只,像是没有重量。你很想去保护她,因为她们有时候没办法保护自己。
“你理一下我吧?”
洛瑾瑜稍微提升了一点音量。洛文芳站在海面升腾的雾气里,总算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脸,只有两只眼睛是亮晶晶的,映着月光,藏着化不开的忧郁和悲伤。
“你以为我要投河?”
海面开始涨潮,又慢慢的退去,洛文芳的脚踝包裹在深蓝色的海水中,浮着些许浪花的泡沫。
“……因为你看起来不开心。”
洛瑾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妹妹了。
他知道洛文芳爱吃的菜,隔几天不见就会浑身不自在的草莓冰激凌,放在床头她最喜欢的玩具公仔。
可他猜不透此刻洛文芳心里的想法。以前的妹妹并不会过于强调自己的意志,哥哥想做的事情,妹妹就会尽全力配合。
长大后的洛文芳,看起来像是会经常不自觉露出寂寞表情的小魔女,但真正的小魔女不会感到孤独。
“如果稍微不开心的人就要去投河的话,那全世界的人类早就灭绝啦,傻瓜!”
洛文芳猛地踢腿,恶作剧的朝他身上泼水,洛瑾瑜狼狈的闪避,慌忙中抬头,看到洛文芳嘴角挂着小魔女的笑,便放心下来。
“只是,有点羡慕遥,她的画很棒,还有一个那么关心她的前辈。也许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吧,她是The chosen one,所有人都喜欢她,只要努力就好啦,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洛文芳找了颗平坦的礁石坐下来,脚丫泡在凉水里,踢出小小的浪花,水珠反射着月光,勾勒出姣好的小腿曲线。
小魔女也会有深感无力的时候,她浑身散发白色的光晕,像是降落凡间,为人事悲伤的维纳斯女神。
“至少你比她聪明。”想都没想,洛瑾瑜的白烂话就蹦了出来。
洛文芳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讽刺我朋友笨吗?我会生气的。”
“抱歉。”
“如果换作平时,我应该不会对你说这些的,可能是太累了。”
洛文芳低声开口,将腿抬起来,放在身前,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圆球。
“或许吧,一个真正的英雄是不会随便认输的。”
“我真的服啦,你怎么在这种时候都能犯中二。”洛文芳无奈的抱紧了腿:“听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抱歉。”
洛文芳快要崩溃了,这个单纯的男孩完全没有理解她话里的真意,她一露出厌倦的表情就开始道歉。
淑女有自己的矜持,总不能不能像男生一样直白的告诉他,我现在很失落,需要安慰,需要你的一句没关系,需要你鼓励我,然后下次提起干劲继续加油。
洛文芳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英雄,如果有得选择的话,英雄爱谁当谁当,她为什么非要变成陈尘那样的超人啊?
她的意中人才是那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会骑着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来娶她。
“我不是你说的英雄,我认输了,我做的不够好,他们都不喜欢我,巴不得一脚把我踢开。”
“到时候我就一个个的把他们的屁股踢开花,他们不喜欢你,这个世界总有人喜欢你。”
洛文芳只得苦笑,稍微被这种有点用力过猛的表白感动到了。
“所以你最后还是打算放弃吗?选举。”
“我记得没跟你说过这回事。”
洛文芳讶异的看了他好久,最后摇头。
“不放弃了,这是我的事情,还牵涉到小晨晨……还有你,我虽然不是遥那样的天选之人,身上带着主角光环,做什么都很顺利。但任期的最后,我不想留下烂摊子。”
“嗯,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夜神殿可是我罩着的,你当然开心!我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好烦好烦好烦!”
洛文芳自暴自弃的拍动水波,溅起半人高的浪花,两人的周围忽然下起了小雨。洛文芳浑身湿透,咯咯的傻笑,双腿乱蹬,十足像个任性的疯姑娘。
洛瑾瑜没有阻止她,只是很紧张,怕她玩过头摔到海里面去。
记忆里的妹妹,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