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师傅有何妨,没说师傅一定要比徒弟厉害的。
“既然如此,丫头,别让老朽失望啊!老朽可是好不容易看对眼一个徒弟的!”
沐老太医见玄墨应得很干脆,心情大好,竟然忘记了玄墨公主的身份,直接唤起了丫头,让慕容离有些愕然。
慕容离担心地看了玄墨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快,很是诧异。
因为在他和皇兄面前,这位长公主殿下时时刻刻不忘记自称本宫,很注重自己的身份,眼下突然不在意,而且还和第一见面的沐老太医如此和睦,不免让他觉得困惑。
慕容离正出神着,玄墨已经完成了对第一位病患的诊察,开始口述,声音清亮,自信而有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地去注意起她来。
“这第一位病患是感冒风寒,见他眉头紧蹙神情僵硬,应该是有着头项强痛,且额头光洁无汗,鼻塞声重,听他的咳嗽之声,应该有痰瘀积。刚刚为他诊脉时,脉象浮数而重取无力。可以采用败毒散,取柴胡、前胡,川芎、枳壳、羌活、独活、茯苓、桔梗人参各一两,甘草半两。上为末,每服二钱,入生姜、薄荷煎制。可发汗解表,散风祛湿。”
“噢,这药方倒是独特,可老朽记得应该是用于小儿,你面前的病患可是老者!”
沐老太医并没有推翻玄墨的药方,反倒觉得很有新意,想知道缘由,便直接说出了他心里的疑虑。
玄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复又解释道:“虚人而感风寒湿邪,邪正交争于肌腠之间,正虚不能祛邪外出,故憎寒壮热而无汗,头项强痛,肢体酸痛。风寒犯肺,肺气不宣,故鼻塞声重,咳嗽有痰;胸膈痞闷,舌苔白腻,脉浮而濡。所以治当益气解表,散寒祛湿。方中羌活、独活并以为君,辛温发散,通治一身上下之风寒湿邪。川芎行血祛风;柴胡辛散解肌,并为臣药,助羌活、独活祛外邪,止疼痛。枳壳降气,桔梗开肺,前胡祛痰,茯苓渗湿,并为佐药,利肺气,除痰湿,止咳嗽。甘草调和诸药。兼以益气和中;生姜、薄荷,发散风寒,皆是佐使之品。配以小量人参补气,使正气足则鼓邪外出,一汗而风寒湿皆去,亦是佐药之义。此方虽为小儿而涉,但也能用于年老、产后、大病后尚未复元,以素体虚弱而干风寒湿邪,见表寒症者,往往多效。用药处方其实并不应该拘泥于此,年龄是其因,但还是要看是否对症,且小儿于老者都属于体弱,用此方并不不妥。但是,本方多辛温香燥之品,若是暑温、湿热蒸迫肠中而成痢疾者,切不可误用。若非外感风寒湿邪,寒热无汗者,也不宜服用。”
语毕,玄墨继续温婉地看着沐老太医,并无任何倨傲的态度,沉稳的样子别说沐老太医,连慕容离都惊奇不已,包括四周安排陪考几位太医和太医院刘清都傻了眼。
刘清不敢相信有人不过短短时间就能如此精通方剂和诊脉,那些病患都是他一人所安排,病症不少都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极为考验医者的能力。而且他为了刁难玄墨,让她知难而退被沐老太医赶出去,所以配给玄墨的病患是最为复杂难分辨的,根本不用考虑对方是作假。
沐老太医必定是也发觉了这一点,的确,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诊断出这十人,连刘清自己也需要耗费一段时间,所以沐老太医说收徒并不为过。想到这里刘清露出一丝懊恼,想着自己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帮人做了嫁衣。
沐老太医瞪了一眼边上表情多变的刘清,想着好好一人,原本该有更大的造诣,偏偏要牵涉到宫闱斗争中去,还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才向先皇要求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交给他。
幸好,他现在发觉了一个更好的苗子,所以看着玄墨的时候直点头,满心欢喜地全是期待之色。
“不错,公主殿下能够不拘泥于形式,从病患的体质特性出发,也算是独辟蹊径。败毒散却有发散风寒、疏导经络、行气和血之功,但若减去人参,加荆条、防风,不用生姜、薄荷呢?”
沐老太医禁不住夸赞了玄墨几句,但紧接着又是一个问题而来,慕容离在一次抬起头注意玄墨,心下有些担心,因为沐老太医这个问题是有所指,希望她能够看出为佳。
玄墨倒也没有为难,立刻接下去说道:“减去人参,加荆条、防风,不用生姜、薄荷,就成为了荆防败毒散,其开肌腠,祛风寒之功更强,所以体实之人而见败毒散证者用之尤合,并治疗疮痈初起而有寒热无汗者。这也是第二位患者的诊断和所该用的方剂。”
听到这样的答案,慕容离放下心来,沐老太医最喜欢一环扣着一环考核,说是可以考验医者的用心和思虑,却也使得不少医者在他手中铩羽而归。如今看来丝毫没有难倒这位初涉医学的长公主,慕容离竟然有着小小的雀跃,想着明日的斗医大会应该无女子能出其右,皇兄的期望应该可以轻易达成了。
莫名的,慕容离竟然有些失落,埋下头去看着手中的医案,径自出神。
沐老太医此时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故意设的陷阱被面前的女子轻易看穿了,显得激动不已,更为坚定了他意欲收徒的心理,甚至想着要将自己不外传的方剂全部相授,便说道:“接下来的三位症状大都相似,想必你也心里有了定论,就不浪费时间了,等一下取了蜡封的针灸铜人,过了针灸这关,你这第一便能稳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