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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山谷里的野百合(4)

“你爸爸急得令人到处找你!”慕雪寒说,“幸亏你一直藏身在市井底层,偶尔在璀璨学府露面,我们又处理得很好,所以他虽然知道你就在太阳城范围内,却找不到具体地址!”

商吹歌点点头,他早就防着老爸呢,如果真被捉回去,那侠影几个人也别混了--佳百璃老说他笨,也不看看,自己的笨是对着谁的!能计划这么周密的行动,令家里那个世界级奸诈的老爸都束手无策的人,夸奖他聪明绝顶都嫌不够,还说他笨……

他沉吟了片刻,“我想看看我妈,可是不能让我老爸知道……”

“那么,我们要好好安排一下了……”四个脑袋凑到一起。

虽然帮着吹歌欺瞒大人,似乎不太好,但吹歌是自己兄弟,商伯伯可不是!

太阳城枫叶公园,宽敞的大草坪正中,停着一辆海蓝色的阿斯顿·马丁,距离它三百米处,是四辆黑色的汽车,一些黑色衣着的剽悍男子笔直地站在阿斯顿·马丁附近,一动不动。

阿斯顿·马丁的司机,是一位穿着深蓝色滚白边制服的男子,制服帽子压在额头,戴着司机专用的太阳镜。

车的后座,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虽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可是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焦虑。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直到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夫人打开手包,拿出手机,屏幕显示了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她接通电话,“喂?”

手机里传来商吹歌的声音:“妈!”

夫人的声音立刻充满喜悦,“吹歌,你在哪儿?”

“妈,您让那些保镖离远一些,我不想和他们冲突。”

商吹歌远远地看着阿斯顿·马丁及周围的保镖,虽然相信妈妈不会出卖自己,可是万一这些保镖里混进老爸的人怎么办?这个枫叶公园地势宽阔,即使有意外发生,也很方便逃走。但他是来看妈妈的,而不是和老爸的人玩追逐战的。

“好好好!”商夫人答应着,按下车窗,对外面吩咐了几句,看着保镖们离开。

几分钟之后,一辆机车从远处驶来,车上的少年穿着黑色的修身牛仔裤,米色的上衣,没有戴头盔,一头亚麻色头发随风飘扬,洒脱而又俊逸。

看到他,商夫人眼睛都亮了,骄傲地喃喃自语:“我的儿子,真帅啊!”

机车轻巧地停在阿斯顿·马丁身边,车上的少年跳下来,弯下腰对着车内的商夫人笑眯眯地打招呼:“嗨!美女!想我没?”

商夫人伸手,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鼻子,微微地笑,“我想打你!”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这样还要打我?”商吹歌笑着拉开车门,扶着妈妈下车,“妈,你都瘦了!”

“哼!还不是你害的!”商夫人在儿子的肩上打了一下。这孩子变瘦、晒黑了,也更结实了,虽然笑容里还有着没有褪尽的稚气,但身上却多了一种成熟的味道,甚至有几分的沧桑,仿佛几天不见,他就长大了许多。

她眼睛有些湿润。儿子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的啊?现在的他,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样子虽然没变,但仿佛已经变成大人,成熟了,然后,马上就要离开妈妈的怀抱……

商吹歌看到妈妈伤心,立刻伸出手臂把她抱住,安慰着:“妈,别难过啊,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嘛!”

商夫人差点哭了,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要是从前,他一定会扑到她的怀里,抱着她摇啊摇地撒娇:“妈,你心疼我没啊……”

商吹歌笑着拍拍妈妈,“美女,不要哭哦,哭多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商夫人轻拭着眼角,“我可怜的儿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吃了很多苦吧?在哪儿住?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冻到?有没有人欺负你?”她满脑子都是《苦儿流浪记》。

“没啊!妈,我在外面挺好的,没有挨饿受冻,你看我这么壮,哪儿有人敢欺负我!”商吹歌微笑着说。

商夫人祈求地看着他,说:“你还是跟我回家去吧!你不喜欢和米绯订婚的事……那就等长大点再说……”

商吹歌笑了笑,“妈,我暂时不想回去!”哼!等长大点再说,意味着他和米绯的事根本就没有解决,而是延后处理!他才不上当咧!

“为什么不回去?”商夫人有些发急。

“因为,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商吹歌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即使吃的是粗茶淡饭,即使每天打工很累,即使佳百璃会敲他的头,可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活得那么充实。

“你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都做了些什么?”商夫人有些迷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的眼里焕发这样耀眼的神采。

商吹歌轻轻笑了笑,他才不会傻到和妈妈说这个,不然她非哭不可。他转移了话题:“对了,妈,我有礼物给你哦!”

他从机车上拿下一个纸袋,纸袋里有两个盒子,他取出小一些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手机链,一条是淡粉的月亮,一条是淡蓝的星星,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妈妈,我在商店挑了很久,才选中这对手机链,是水晶和白银串的,不值钱!等将来我可以赚很多钱的时候,再给您买更好的!”

“这是……这是你自己赚钱买的?”商夫人惊讶地看儿子。

“是啊!我今天第一次领到打工的薪水,可是没有多少钱,只买得起这个!”商吹歌低头把粉晶银月链子系在妈妈的手机上,“妈,这条蓝色的链子,是给老爸的,您替我系在老爸的手机上,要偷偷的哦,别告诉他是我买的!”

商夫人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面前这个帅气的少年,真的是她那个调皮的儿子吗?她辛辛苦苦带到十七岁的孩子,确确实实长大了,知道心疼父母,即使闹了别扭离家出走,可是亲手赚到人生第一份钱的时候,仍然惦记着要给父母买礼物!

“儿子,你在打工?打什么工?每天工作多久?累不累?妈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工作,不告诉你爸爸的……”她一迭声地说,虽然儿子在努力学习长大,但是,她仍然舍不得她的宝贝吃苦。

“没事,妈,我能自己养活自己!”商吹歌笑呵呵地说。虽然他赚的钱不多,可是用这些自己亲手赚的钱给大家买礼物的时候,感觉真的很骄傲、很自豪。

商夫人把儿子搂在怀里,她几乎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呵呵,就知道妈妈肯定会开心的!商吹歌高兴地想。他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妈,我要走了!”

商夫人拉住儿子的手,“你真的不跟妈妈回家?”

商吹歌笑着跨上机车,“等过段时间吧,等我觉得可以了就会回去!”

“那……我去哪儿看你?”商夫人虽然伤心,却很通情达理。唉!孩子长大了,都要从妈妈身边飞走的。

“您不用找我!我会打电话给您的!”商吹歌在母亲脸颊上亲了一下,“美女,你要吃胖点哦,吃胖了才有力气减肥!”

“贫嘴!”商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商吹歌笑着对妈妈摆摆手,发动机车,转眼间就跑远了。

商夫人不舍地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满面伤感。

阿斯顿·马丁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穿制服的司机走了下来,站在商夫人的身边。

商夫人看看他,把那条蓝色星星的手机链递过去,有些骄傲地炫耀,“这是儿子赚钱买给你的,漂亮吧?”

司机微微一笑,把头上的制服帽摘下,太阳镜也扔在一边,露出一张英俊成熟的脸庞,却正是商先生--吹歌的爸爸。

“这个粗心的家伙!给老爸买东西还想偷偷的,哼,我就在边上看着呢!”

商先生一边抱怨一边接过手机链,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天,然后系在自己的手机上。商家财力惊人,然而对于他们夫妻来说,这两串值不了几块钱的手机链,比世界上任何钻石都要珍贵一万倍。

“我们儿子成熟了呢!”商夫人面上带着得意,“你老是信不过儿子,说等他吃过苦头受过教训就会回来,你看,他现在自己学会打工赚钱,想让他回家都不肯!”

“呵呵,这孩子确实变得很有责任感了,不过……”商先生停了停,面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让儿子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呢?”

商夫人一怔,蓦然想起一件事,神情古怪。

“夫人,怎么了?”商先生询问地看着她。

“那个--”商夫人迟疑片刻,“刚才,我看到儿子纸袋里的另一个盒子,里面好像是……女性化妆品……”

“啊?”商先生也怔了。

这件事情,看来得认真对待了……

告别了母亲,商吹歌一溜烟似的飞走了。为了怕被跟踪,他在太阳城大街小巷地穿来穿去,兜了好几个圈子,才驶回天使镇,看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去接佳百璃一起回家。

高二C班每周有两天下午不安排课程,通常这种时候,佳百璃会找一些临时的工作来做,例如今天,就是被银百合化妆品公司雇去推销新上市的彩妆系列产品。

天使镇有一条非常繁华的步行街,全镇的商场大多都集中在这里,超大型商场有三家,大型商场有六家,还有无数的小商铺。

佳百璃仍然没有手机,商吹歌无法直接联系她,但早晨出门之前,她曾说过今天的工作地点是一家名为欧曼的商场,于是他骑着机车直接去了欧曼。

明亮的玻璃柜台里,琳琅满目地陈设着银百合系列彩妆产品,佳百璃神采奕奕地站在柜台边。由于这一系列的银百合产品是以东方女性为目标消费对象,所以,应化妆品公司的要求,佳百璃打扮得很古典:

一件银色的旗袍,包裹着她修长玲珑的身材,修长的腿在旗袍的缝隙间若隐若现,足上穿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头发梳成一个复古的发髻,插着一朵银色的百合花……整个人显得风姿绰约,素雅中有着清新的美艳。

今天,与她一起搭班的另外那个女孩临时辞工,商场又没有找到其他人来代班,所以,整个柜台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站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因为穿不惯高跟鞋,脚也疼得厉害,但是她秀美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职业的笑容,尽管面部的肌肉似乎都已笑得僵硬。

这都不算最痛苦的,令她不能忍受的是,半个小时前,她胸衣的钩子脱开,悲惨的是,因为没有人代班,又不敢擅离职守,她只能手臂紧紧地垂在身侧,双肩僵直,尽力挺胸直背,生恐一不小心,胸衣会掉出来,要是那样就糗大了。

她悄悄地挪动一下,想要舒缓一下双脚的疼痛,然而,却感受到从左侧射过来两道灼热的目光。

她蓦地回头--左方,商吹歌倚着大理石的柱子,两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慵懒而性感的笑容,牢牢地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一丝喜悦的笑容浮上佳百璃的脸,她对他招招手。天哪!终于来了救星了!

商吹歌回了她一个笑容,走过来,视线仍然黏在她的脸上。

佳百璃有些不安,伸手按按头发,捏捏脸蛋--没毛病;再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那他老盯着自己看什么呢?

“唔,商吹歌,你怎么啦?”

“你--化妆了?”商吹歌依然不肯移开眼睛。佳百璃的皮肤光滑,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色,眉画得很精致,浓黑的睫毛向上卷着,眼睛明亮有神,柔软的唇涂着轻薄的粉色唇彩,闪着透明的色泽……真的、真的好美好美……

“公司规定要化妆,好展示我们的产品。妆很浓吧?很丑吗?”佳百璃问。

商吹歌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触了一下,软软的,润润的,甜甜的……好想……咬一口……

“马马虎虎啦!”他口是心非地说,“不过,你穿的这是什么破衣服啊!开衩这么高,腿都露出来了!全被别人看光啦!”他用身子去挡。

“不露腿,那不是口袋嘛!”佳百璃笑着推他一下,“你帮我看一下柜台,我去去就回来!”

“去嘘嘘?”

“不是!”

“那是做什么……”商吹歌说到一半便住了口,顺手把一条细细的带子塞回她肩部的衣服里,“好了,你去吧!不过要注意啊,商场都有监控设备,别让人偷拍了去!”

佳百璃额头挂上黑线,“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嘿嘿!《花花公子》里学的……”

“……”佳百璃无语。

佳百璃穿好衣服回来,到柜台后面理货。

商吹歌替她看摊,趴在柜台上对银百合化妆品小册子研究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感慨:当女人可真是麻烦,每天要往脸上涂这么多的东西,还好我们佳百璃天生皮肤就好,每天早晨只用清水香皂洗脸,然后抹点宝宝霜,脸蛋白白的、滑滑的,捏着很舒服……

“给我拿盒金茉莉爽肤水!”有客人来光顾。

商吹歌头也不抬,“佳百璃,有人来砸场子!”白痴女人!这是银百合的地盘,买什么金茉莉,出门、左拐,隔壁找去!

佳百璃还没开口,便听到一声少女的尖叫:“你……吹歌!”

商吹歌发出“啊”的一声惨呼,“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等佳百璃从柜台下站起来,商吹歌的背影刚巧消失在商场门口,速度之快,好像身后追着一只大老虎--其实,对商吹歌来说,身后狂追自己的那个人,比老虎还可怕。

看着追赶着商吹歌跑出去的那个娇小的身影,那头长长卷卷的美发飘舞着,佳百璃有些发怔,与柜台前站着的一个穿璀璨碧汐校服的女孩面面相觑,那女孩认出她是璀璨碧汐大名鼎鼎的扫把星,脸突然青了。

商吹歌逃回家,倒在床上,心怦怦地乱跳。

呜呜,教训哪!以后出门前一定要看黄历,不然……不然以后说不定还会碰上米绯。

刚才简直太惊险了!要不是自己逃得快,差点就被她逮到了!天使镇那么大,怎么她就恰好来到这个柜台呢!嗯!肯定是被她身边那个白痴带过来的--回头让雪寒查查那白痴女人是哪个班的,他……他不打她、不骂她,要牺牲色相去迷死她,然后不理她……

商吹歌捶着床发了一会儿的狠,又开始捶着头发愁:也不知道佳百璃看到米绯没,要是她问起来,他应该怎么解释呢?说实话吗?她要是知道米绯的事情,会不会生气?要是不说呢?可他又不想骗她……

哎哟!米绯看到自己和佳百璃在一起,会不会找她的麻烦?嗯,凭她的性格,肯定会找她的父母告状,然后她的父母再找自家老爸,之后自己的老爸就会出面。其实,就算被老爸找到也没所谓,可是就怕他拿佳百璃威胁自己--老爸的性格,一向是小事宽容,大事独断。就如平时,他随便自己怎么胡闹都不管,可是对于已经决定的婚事,却十分坚持。要是因为自己的反抗,令老爸迁怒于佳百璃,这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能扛得住……

一瞬间,商吹歌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他真的后悔了。当初,他不应该一时冲动跑到佳百璃家,也不应该碰到米绯便一跑了之,会把佳百璃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的!如果因为这个她不要他了,他……他会受不了……

不怕不怕,佳百璃,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商吹歌咬着拳头发誓,佳百璃,从这一刻起,我来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不论是米绯,还是我老爸!

“或者,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可是,我还有三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