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苏醒过来时,发现四周半明半暗,而我正躺在一层厚厚的床褥上。我叔叔正注视着我,观察我的脸上是否还有生命的迹象。一听到我叹气的声音,他连忙紧紧抓住我的手,我刚把眼睛睁开,他就惊呼出声来。
“他活着!他还活着!”他喊道。
“是的。”我虚弱地回答。
“亲爱的孩子,”我叔叔说着把我搂进了怀里,“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被他说话的语气给深深地打动了,尤其是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关心更让我莫名感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教授才会真情流露。
这时候,汉斯来了。他看到我叔叔握着我的手,我敢肯定他的眼睛流露出了欣慰之情。
“你好。”他说。
“你好,汉斯,你好,”我轻声说,“叔叔,我们现在在哪里?”
“明天再说,阿克赛尔,明天!今天你还很虚弱。你的头上正缠着绷带,不要去动它。好好睡一会儿吧,孩子,明天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我说,“至少让我知道今天是几号,现在几点钟了。”
“今天是8月9日,星期日,现在是晚上11点,在10日早上之前,你就不要提问题了。”
我确实还很虚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我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于是我一边想着自己孤零零地度过了漫长的四天,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躺着的床褥是用我们全部的旅行毯子铺成的,就设在一个非常温馨的石洞里,这里到处都是美丽的钟乳石,地上铺着一层细沙。洞里半明半暗,虽然这里没有照明灯也没有火把,但外面有几道奇异的光线透过狭隘的洞口照射进来,我还听到一种模糊、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时而夹带着萧萧风声。
我怀疑自己是真的醒了,还是依然在梦中,我自忖可能是在掉下悬崖时,头部受到了创伤,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可是,无论是我的眼睛还是我的耳朵都不可能产生如此真实的幻觉!
这确实是日光,我想,它的确是从岩石缝隙中射进来,这确实是波涛和刮大风的声音!是我弄错了,还是我们已经回到了地面?我叔叔是不是放弃了这次探险,又或者我们已经完成了全部旅程?
当我正在为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时,教授进来了。
“早,阿克赛尔!”他高兴地喊道,“我敢打赌你现在感觉好多了!”
“当然,我好些了!”我一边回答,一边从床褥上坐了起来。
“你当然好些了,昨晚你睡得这么香甜。汉斯和我轮流照看着你,我们看你恢复得很快。”
“是的,我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早饭拿过来,我证明给你看!”
“马上就让你吃,我的孩子,你的烧已经退了。汉斯在你的伤口上抹了一种不知名的药膏,这是他们冰岛人的秘方,你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我们的向导真是个能人!”
他一面说,一面为我准备好了早饭,我不顾他一再地叮咛,狼吞虎咽地把它们全吃光了。我一面吃还一面向他提出一大串问题,他都一一地回答了。
我这才知道,我之所以会掉下深渊,这完全是天意,它恰好把我带到了一个几乎垂直的通道的尽头,伴随着我一同掉下来的还有一大堆碎石块,即使是它们中最小的石块也足以把我打得粉碎,由此可见,当时一定有一部分岩石是和我一起滑落下来的。就这样,这个残酷的运输工具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我直接送到了我叔叔的怀中。
“真是神奇,你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我叔叔对我说,“愿上帝保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否则,可能就永远不能再见面了。”
“再也不要分开了!”这么说我们的旅行还没有结束?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叔叔见我这个样子就问道:“怎么了,阿克赛尔?”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说我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没错。”
“我的手脚都是完整无缺的吗?”
“当然。”
“我的头呢?”
“除了略微有些挫伤外,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它还在你的肩膀上,看样子很好。”
“可我担心我的脑子已经受到了影响。”
“受影响?”
“对,我们还没有回到地面吧?”
“当然没有。”
“那我一定是真的疯了,因为我好像看见了日光,并且还听到了风和海浪的声音!”
“啊?就只是这些吗?”
“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不能,因为这无法解释,不过你会亲眼看到的,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你将会同意地质科学的研究还远远不够。”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我叫着,猛然站起身来。
“不,阿克赛尔,不行!你不能出去吹风!”
“风?”
“是的,很大的风。我不能让你这样出去。”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现在真的很好。”
“再忍耐一下,孩子。你的病要是再复发,我们就麻烦了,我们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因为摆渡可能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摆渡?”
“是的。今天休息一天,我们明天起航。”
“起航?”最后这两个字让我跳了起来。
什么?起航?这么说我们前面有一条河、一个湖,还是一片海?难道说在这个地方我们还能找到一艘船?
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我叔叔试图劝阻我,可当他发现阻止我恐怕会比满足我的好奇心危害更大时,只好让步。
我匆匆穿上衣服,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特意裹了条毯子在身上,这才走出了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