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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高空遇险:东南部沼泽地区

零下几摄氏度--勘察东南部沼泽地区--白狐--海景--关于太平洋未来的一次谈话--珊瑚虫不停地劳动--地球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狩猎--冠鸭沼地

从那以后,潘克洛夫每天都到他称为“麦地”的那块地去看一看。如果有昆虫冒险光顾这个地方,那它们就要倒大霉了!潘克洛夫对它们是绝不会手软的。

近6月底,连续几日的阴雨天过后,天气明显地转冷了,29日那天,气温还降到了华氏20度(即零下667摄氏度)。

第二天,星期五,6月30日,即北半球的12月31日。纳布提醒说今天是这一年最后一天不吉利的日子(因为星期五是耶稣受难日)。潘克洛夫则说,那么,新年的第一天肯定是个好日子,这样更好。

年初的天气非常寒冷。感恩河河口已经结了一些冰块,格兰特湖很快也会结冰了。

新移民们不得不多次补充燃料。潘克洛夫在河流还没结冰前就用木排运了大批木头回来。河流是一股不知疲倦的动力,他们利用它运木头,直到它结冰为止。除了从森林里运回大量的燃料外,他们还到富兰克林峰山梁支脉的山脚下寻找,运回了好几车煤。7月4日那天,气温下降到了华氏8度,即零下摄氏13度,煤能产生大量热量,在这种低温天气里十分受欢迎。大家一般是一起在餐厅干活,于是在那里又砌了个壁炉。

花岗岩宫里的用水是赛勒斯·史密斯从格兰特湖里引来的,虽然现在天气很冷,但那条从冰面下流经旧排水道的细小河流却一直保持液态,他对此十分庆幸。为了贮水,他们在仓库后面挖了一个蓄水池,池水满了的话,溢出的水就通过那口井流到大海里。

这段时间的天气十分干燥,新移民们决定多穿点衣服,花一天时间到感恩河与爪形海角的东南面去勘察。那里是一片宽阔的沼泽地,在那也许能猎到野味,因为这片地区或许有很多水禽。

到那里要走8到9海里的路程,回程也一样,因此来回一次大概需要一天时间。因为要去勘察的是个陌生的地方,所以全体新移民都会参加。7月5日,早上6点,天刚亮,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赫伯特、纳布和潘克洛夫就各自带上长矛、活结套索、弓、箭,装好足够的食物,然后从花岗岩宫出发了,托普则跑在他们的前面。

这时感恩河河面已经冰封,而最近的路就是从冰面上越过感恩河,他们就选择了这条路。“但是,”记者提醒大家,“这并不能代替一座真正的桥啊!”

于是,修建一座真正的桥就列入了未来的工程计划中。

这是新移民们第一次踏上感恩河右岸,到那片覆盖着冰雪的美丽高大的针叶林里去勘察。

但他们走了不到半海里路程,就发现有一窝在密林里安家的四足兽蹿了出来,它们是被托普的叫声惊动的。

“啊!像是一些狐狸!”看到那一群忙于逃命的动物时,赫伯特大声说道。

的确是一些狐狸,不过这些狐狸体形非常大,它们逃跑时发出一种叫声,连托普也似被这叫声惊到了,它呆愣着,这些快速奔跑的动物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

这狗有理由感到惊呆,因为它不懂得博物学。这些毛色红亮、黑尾巴梢上有绺白毛的狐狸,它们的叫声暴露了它们的身份。赫伯特十分肯定地告诉大家,它们的名字叫“白狐”。这种白狐在智利、福克兰群岛和美洲北纬30度到40度之间的地区十分常见。托普没能逮住其中一只,赫伯特觉得十分可惜。

“它们可以吃吗?”对小岛上的动物,潘克洛夫只关心这一点。

“不能,”赫伯特答道,“而且,动物学家们尚未弄清这类狐狸的瞳孔是用于昼间活动还是夜间活动,也不知道把它归类到狗类是不是合适。”

赛勒斯·史密斯听到小伙子认真思索后说的这些话,就微笑起来,这说明小伙子有一种认真精神。至于水手,他一听到这种狐狸不能食用,就对其不太感兴趣了。但他还是提醒大家,以后在花岗岩宫附近建起家禽饲养场,就要采取措施来防备这些四脚强盗。这点没人反对。

绕过了堆积漂流物的岬角后,新移民们发现了一段长形海滩。当时是早上8点,天空晴朗,长期严寒过后的天气往往是这样。不过,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连走带跑般地赶路已使得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对严寒的天气并没有很深的感觉。由于没有刮风,虽然温度很低,却不让人感到难以忍受。太阳闪耀着,尽管没有产生热效应,但已从大海中升了起来。它巨大的圆面正在海平面上晃动着。海面上风平浪静,一片蔚蓝,和晴天时的地中海海湾情形一样。爪形海角像一把土耳其弯刀,向东南方向弯去,长4海里左右,越往尖端越细。左边沼泽地带的边缘突然被一个小形地角截断,火红的阳光照亮了它的线条。合众国湾这部分没有任何东西可做大海的屏障,连一片沙滩也没有,如果有船,在这儿只会遭到东南风袭击,完全找不到一处可以避风的地方。这里海面平静,没有任何浅滩搅浑海水,海水的颜色很均匀,没有一点土黄色,没有礁石,海岸悬崖陡峭,可以断定,这一带海水深不可测。西面4海里的地方是远西森林的边缘。他们仿佛置身于冰雪覆盖的南极某个小岛的荒凉海岸。新移民停留在这里吃早饭。他们用荆棘和干枯的海草生起一堆火,纳布把冻肉烤成熟肉,还沏了几杯“奥斯威戈茶”。

他们边吃边观察周围的情况。林肯岛的这个地区十分贫瘠,与整个西部地区对比鲜明。这里的情况引起了记者的思考,如果当初遇险者们掉落在这片海岸上,他们对未来也许会十分悲观。

“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们掉落在这里,很可能就上不了岸。”工程师说,“因为这个地方海水很深,而且连一块可以依靠的岩石也没有。花岗岩宫前起码有一些沙滩,有独立的小岛,这就大大增加了我们脱险的机会。这里看到的却只有深渊啊!”

“奇怪,”吉丁·史佩莱提醒,“这个小岛那么小,它的土壤状况却很多变。按理说,这多样化的地貌只在有一定宽度范围的陆地才有。林肯岛的西部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像濒临墨西哥海湾的暖流区域,而它的北部以及东南部沿岸一带则与北冰洋诸岛地区类似。”

“您说得对,亲爱的史佩莱,”赛勒斯·史密斯回应,“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我觉得这个小岛的形状和自然状况比较古怪。它简直具有一个大陆的全部面貌了。因此,如果说它过去曾经是一块大陆,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什么?!太平洋中的一块大陆?”潘克洛夫惊呼。

“为什么不可以?”赛勒斯·史密斯道,“澳大利亚、新爱尔兰、被英国地理学家称作澳大拉西亚的陆地,还有太平洋上诸群岛,难道不是曾经组成了世界第六大洲吗?难道这部分不是和欧洲或亚洲,和非洲或两个美洲同样重要吗?我完全能够同意,所有露出海面的这些岛屿就是现在已经被淹没了的大陆的顶峰。史前,这块大陆是高出大海的。”

“就像从前的大西洋岛(传说中的岛屿)那样。”赫伯特说道。

“是的,我的孩子……如果从前它存在过的话。”

“说不定林肯岛是那块大陆的一部分呢?”潘克洛夫问道。

“有可能,”赛勒斯·史密斯答道,“而且这说明了岛上物产丰富的原因。”

“还解释了为什么生活在这岛上的动物有这么多。”赫伯特补充道。

“是的,我的孩子,”工程师说道,“你为我的论点又提供了一个新的论据。据我们所看到的,岛上的动物很多,而且,奇怪的是,岛上动物的种类非常多。这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林肯岛从前是某块大陆的一部分,后来这块大陆渐渐地沉到太平洋下面。”

“那么,总有一天,”潘克洛夫似乎并不完全信服,“古代剩下的这部分大陆以后也会消失,到那时,美洲和亚洲之间就没有大陆了?”

“不,”赛勒斯·史密斯道,“将来还是会有新的大陆,因为,亿万微小动物正在建造着呢。”

“那建筑工是谁呢?”潘克洛夫问。

“那些珊瑚虫,”赛勒斯·史密斯答道,“它们不断地劳作,才形成了克列蒙—托内尔岛,形成了那类环形礁,形成了太平洋上面其他数量众多的珊瑚岛屿。4700万个珊瑚虫,其总重量才是1格令(法国古代重量单位,1格令合53毫克)。而正是它们把海水中的盐分吸入,把水中的硬物质吸收,然后产生钙质。这类钙质就构成海洋底部的巨大建筑基础,而且,它像花岗岩一样坚硬结实。在地球形成的初期,大自然靠火通过升起的方式产生陆地。而现在,大自然通过利用这些微小的动物代替火的威力,因为地球内部的动力已经大大减退了,许多火山的熄灭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所以我完全相信,世纪交替过后,经过那类微小动物一代接一代的不停劳作,太平洋终有一天会变成陆地,我们的子孙后代将在上面居住和开发劳作。”

“那该是多漫长的岁月啊!”潘克洛夫说道。

“大自然有的是时间。”工程师答道。

“可是,这些新大陆有什么用呢?”赫伯特问道,“我觉得现在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当然,大自然创造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有用的。”

“确实如此,所有东西都是有用的,”工程师接过话,“而新大陆的意义就让未来的人去阐述吧。至于新大陆将会出现在珊瑚岛所处的热带地区,这点至少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听您的,赛勒斯先生。”赫伯特说。

“我是这样认为的:科学家们一般都认为,地球总有一天会毁灭,或者说地球的天气将变得异常寒冷,动植物就将再也无法生存下去。他们之间的分歧是造成寒冷的原因。一些人认为千百万年以后,地球会由于太阳的温度下降而变冷;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地球是由于内部火焰的熄灭而变冷,内部火焰对地球所产生的影响比人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我同意后者的说法,根据是:月球其实是一个冷冰冰的星球,上面无法住人,虽然太阳给予它同等的热量。月亮之所以这么冷,就是因为它内部的火焰已经熄灭。像其他星球一样,月亮也是由于火的威力形成的。总之,暂不去究其什么原因,地球总有一天是要变冷的,当然冷却的过程是逐步的。到了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呢?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期以后,温带就会像两极一样不能住人。到那时,人和动物就会朝太阳光直射的纬度地区涌去,形成大规模的迁徙。欧洲、中亚、北美就会像澳大拉西亚和南美洲的下部地区一样被逐步放弃。植物会和人类一起迁移。动植物区系都同时会向赤道地区后退,南美中部以及非洲中部将会成为人类居住的最佳地区。萨米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地区的居民)和萨摩亚人(俄罗斯北部鄂毕河与叶尼塞河下游一带的居民)将会再次看到地中海地区那样的极地海洋气候状况。那时,赤道地区就会太小而不足以养活人类。而大自然是有远见的,它现在就委托这些微小动物建设新大陆,在赤道下打下新大陆的基础,使得将来迁移到这里的动植物有安身之处。我常思考所有这类事情,朋友们,我认为,地球以后会变得面目全非,由于新大陆的出现,旧大陆就将被海水淹没,未来,一些像哥伦布那样的人将会发现琛玻拉索山、喜马拉雅山和勃朗峰这些岛屿,它们是美洲、亚洲和欧洲大陆下沉以后留下来的遗迹。而且最后,这些新大陆也会变得不能住人;热量会逐渐消失,就像人死后体温慢慢冷却一样。而到了那时,生命就要从地球上消失了,即使不是永久绝迹,至少也是一个时期是这样。也许那时,我们的地球就会安息,等条件好转的时候再复活过来!但是,朋友们,所有这一切都是造物主的秘密,关于那类微小动物的劳作,说到探究未来的那些秘密,也许我扯得太远了。”

“亲爱的赛勒斯,”吉丁·史佩莱说道,“对我来说,这些理论就是预言,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这是上天的秘密。”工程师说道。

“所有这一切都说得很对,”聚精会神听着的潘克洛夫说,“赛勒斯先生,您能告诉我吗,林肯岛是您所说的那类微小动物建起来的吗?”

“不是,”赛勒斯·史密斯答道,“它完全是由火山爆发形成的。”

“那么,它以后会消失吗?”

“有可能。”

“那时我们肯定已经不在这儿了。”

“是的,您放心好了,潘克洛夫,我们不会在这儿了,因为我们不想死在这里,而且,我们最后肯定会离开这个地方。”

“但目前,”吉丁·史佩莱说,“我们还是要做定居的打算吧。我们的工作不能够半途而废呀。”

话题到此结束,早餐也吃完了。新移民们又继续进行勘察,他们来到了沼泽地的边缘。

这确实是一片沼泽地。大概有20平方海里,一直延伸到小岛东南面那圆形海岸。土壤是硅质黏性淤泥,夹杂着大量腐烂的植物。刚毛藻、灯芯草、萱草、莎草等草本植物浓密得像厚地毯一样,覆盖着沼泽地。好几个结了冰的水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雨水以及暴涨的河水都不能积成这些水塘。他们认为沼泽地里的水分是从土壤里头渗出来的。事实的确如此。他们还担心,天气炎热之时,这里的空气中可能会充斥着动植物腐烂后散发出来的气味,并有可能引发沼泽地区的热病。

水草上,死水的表面,鸟群飞来飞去。狩猎者们躲在沼泽地里的隐蔽处,随便放一枪都会有收获。野鸭、针尾鸭、绿翅鸭、扇尾沙雉成群地栖居在这个地方,而且,这些飞禽不太怕人,靠近它们很容易。

这些鸟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铅砂枪一枪肯定能打死好几打。探险者们只能用弓箭射杀它们,效果虽然差些,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声响,完全不会惊到这些飞禽;如果用枪打,枪声会把它们吓得飞到沼泽地各处。狩猎者们这次打到一打鸭子就心满意足了。这些鸭子身上的毛是白色的,上面有一圈浅褐色的花纹,头部是绿色的,翅膀上有黑、白、红三种颜色,鸭嘴扁平。赫伯特说它们叫“冠鸭”。捕捉冠鸭时,托普也在帮忙。新移民们把小岛这个地方叫做“冠鸭沼地”。这样他们现在就拥有了一个十分丰富的水鸟天然储备地。他们计划在适当的时候再来开发这个地方,有几种鸟也许能够驯养,至少能把它们放到格兰特湖附近喂养起来,到那时,要捕捉它们就方便多了。

傍晚5点左右,赛勒斯·史密斯及其伙伴们便穿过冠鸭沼地,从“冰桥”穿过感恩河,返回住所。

晚上8点,他们回到了花岗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