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兰,朕问你,你是否喜欢现在的天野?”北辰夜转身,看着还来不及退下的德兰,轻声相问。
“皇上,奴才喜欢任何时候的天野王朝,因为这里是生养奴才的地方。”德兰的回答很圆润,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不能说,而这件事便是不能说起的,皇上问出这种话的时候,唯一一个敢说实话的人,只有禅月公子。
还记得,当年禅月公子的回答,那么的干脆:“我讨厌这个国家,更不会希望这个国家一成不变,这个国家太死板了。这样下去的话,只会是灭亡。”
一个动乱的国家,也许很危险,但是在之后会很繁华,但是天野王朝和平了太久,这样下去的确会很糟糕,这件事谁都知道,但是谁也不会说出来,大家早出晚归,时间久了之后,也都会觉得寂寞,可是寂寞的同时,谁也不会去想那么深层的东西。
最终,禅月公子赢得了皇上的信赖,以及皇上的赞赏,但是……这些话却并非是所有人能够说出口的,帝王心难测啊。
“德兰还是老样子,永远都不会对朕说实话,不过算了。朕不在意。”北辰夜无奈的笑着,对于德兰的态度不以为意。
反正从一开始他也没打算从德兰的口中听到所谓的真话,他的心中,也许真正想要的东西,只是当年宫门之外的那一抹红。
所以说,这个皇宫自身,便是一种悲剧,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只能伺候着万岁的人。
“德兰,明天朕放你一天的假,回去看看吧。”去看看你那已经等待了你十年的女人。
“不必了皇上,她已经去了。”德兰的语气很淡然,似乎连悲痛都没有,可是北辰夜却清楚,这是已经悲痛过了头的。
原来已经去了吗?在自己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便知道了他的秘密。德兰曾经很幸福,或许该说,他的经历很让人羡慕。当年,他是一个穷小子,暗恋着大家闺秀,他在那女子的家中做长工,久而久之的,因为德兰会讨人喜欢,女子也喜欢上了他,并且说要与他私奔。
当年年轻,所以两个人约定好了,月上柳梢头,可是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不是每一份爱情都会得到圆满的结局,最终德兰被抓住了,而女子也被常年关在家中,在三年之后,两人再次约定要离开,结果这次被发现之后,女子的家人因为愤怒,将德兰送入了敬事房,而女子,也因为被刺激的关系,疯了。
自打那之后,总是会有宫人在说,皇宫外,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喜欢站在门口看着宫门,说着对不起,然后默默流泪。大家都觉得她是疯子,可是碍于这女子的父亲是朝中官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已经死了吗?很可惜啊。
西陵家竟然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给她。
“皇上,她去年便已经去了。其实,奴才觉得,对于她来说能够死去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再也不需要为了奴才的事情感到抱歉。当年,是奴才痴心妄想了不该想的人,才会害了她,也……”
最后的那一句害了自己德兰没有说出口,一如之前北辰夜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国家一样没有说出口。事实上,他很讨厌这个国家,讨厌带走了她的国家。但是自己是子民,最终只能服从。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么能耐去改变,就算是有了能耐,也不一定会有勇气。
“西陵家的三公子似乎已经入仕,改日你去见见吧,听说和她姑姑当年有几分相似,颇有当年她姑姑的风姿。”
北辰夜的声音很淡,似乎突然想起来一样,淡淡的说道。
“是,皇上。”德兰恭敬,但是眼底却滑过了一丝悲哀。西陵家的三公子,比她漂亮,也比她阴狠,是当朝年纪最小的大理寺卿。
传闻中,他性情乖张,而且不喜欢有人亲近于他,曾经偷偷的看过他一眼,只有那眉眼和那女子有几分相似,其余的,皆是比女子要美上三分,说那公子是整个天野最美的少年,也不为过。
故人已去,终究是找不回来当年的感情,找不回当年的影子,若是能找到,也只不过是徐徐幻象罢了。一如自己的年纪,已经不似开始一般。
北辰夜在批阅奏折,但是心却一直放在了刚刚说的西陵家的问题。西陵家,南浔王,这两者之间走的太近了,南浔王意在造反,那么西陵家呢?
是否是想做所谓的开国功臣?
这天下,终究不如同自己想象中的,纸上谈兵啊。大概禅月总是说他很天真也便是这种概念吧?若是,她会怎样?
北辰夜心中想着,已经有了动作,站起身,胡乱的将早已备好的血液喝下肚子之后,强忍着血腥味,离开了屋子中。
出宫吧,出宫看看。哪怕不会遇到她,也很想站在和她一样的土地之上,感受着那一丝属于自由的气息。皇宫终究不是人呆的地方。
“主人,我们真的要这样吗?”云雪楼中,无雪面色绯红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女装,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笑容邪恶的云桥,又看了看助纣为虐的月萝郡主,恨不得马上撞死在这儿。
主人的温柔永远都是建立在残忍之上,这一点是不变的真相。而更多的真相则是,不管是怎样的残忍,他都愿意去忍受,因为总是想要得到那一丝温柔。
现在也是如此。无奈的叹着气,看着手中极为露骨的衣服,这衣服听说是主人亲手缝制的,火红色的女人服饰,这腰间颇为宽松,似乎不是现在京城中的风格,上方,是用珠子穿成的,而在珠子的中央,锁着一块白玉佩,用主人的话说是珠联璧合。
所以,为什么会是这个完全不搭边的成语?
主人的话都是对的,不能多想。
“无雪,穿上吧,你也知道我们这儿没有比你更加漂亮的美人儿了。今天飞雪楼的分楼要开张,若是没有一个漂亮的美人,怕是我可能要自己上了。”
云桥笑呵呵的看着此时还在郁闷之中的无雪,话语中带了一丝可怜的意味在其中。而也正是这一丝意味,让无雪的耳朵忍不住冒了出来,抖了抖,最终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坚定:“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