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
红衣双袖却是不惧一丝雨丝,鼓起时,仿若雷霆炸裂,千百柄长剑飞出长袖,化作一道长长的剑流。
贯穿整个雨幕。
剑气宛若瀑布直接倒下。
那种气势足以压垮一切。
高岚拔剑。
齐陵拔剑。
高眉与低语齐齐爆发出盛大的光芒。
剑气宛若宛若龙卷,直接喷涌而出。
而他们却是脚尖点马,奔赴前方那道红衣以及那道千百柄长剑与剑气聚起的剑流。
剑流搅动整个天际。
仿若一条长龙。
与龙卷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刻,便直接破开。
一抹亮丽的剑锋却是已然到了高岚与齐陵面前,那是青山,自然,剑身上一座青山。
倒扣而下。
势若惊雷。
夹杂剑流。
捅破一切。
剑域一刹那撑开,红衣便已然持剑来到。
见识过高眉与低语。
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中。
因为,他们的剑术却是很差,与红衣相比。
红衣喉咙间一喝。
剑流直接绞杀。
青山崩裂。
无数的碎块狠狠落在了腾空的高岚与齐陵的身躯之上。
雨幕在度落下。
剑流与青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稳稳落在地上了
而高岚与齐陵却是身躯笔直落下,溅起泥水。
血液浸出。
染红那片土地。
而高岚与齐陵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淡红色剑域收拢身躯。
青山入鞘。
他走到了高岚与齐陵的身边,看着这两张脸庞,久久驻足没有离开。
那两柄名剑。
高眉与低语,永远沉睡在这一片土地之中,也许有一天,一个江湖浪子,也许会找到,也许会再次名穿天下,但这一切与这一袭在磅礴大雨中尽皆湿透的大红衣无关。
七剑只剩三。
洛阳城内。
剑门所占据的客栈早已空空荡荡。
苏州与徐年,消失在了人声鼎沸的洛阳城,在揽天手萧瑟出手的那一刻,他们便骑马,一路向南。
已然化作废墟的剑门遗址。
那是他们的目的地。
……
战场上的战鼓声自从凌晨响起,便不曾停歇。
骨然山脉中的十万大军一次又一次的拦截不断冲锋的西漠军。
糜战。
血肉与尸骨,在平常不过。
疲惫。
那已经不是疲惫了。
刀身裂开。
甲胄破损。
十万西北军,已然被这两日西漠军的冲锋磨掉了锐气,磨掉了心中的反抗,他们没有多余的力气考虑其他,只有举起刀挥下,抬起在挥下,不然躺下的便是他们。
骨然山脉前锋战线早已经被尸骨填满,但西漠军,还是不畏死亡的向前。
只有向前。
他们舍弃了西北的巢穴,就为了胜利而已。
没有胜利。
他们什么也没有。
中军大帐内。
曹北岭没有坐下。
身上的甲胄与他一般,两天两夜,没有睡下,没有卸甲,此时的他疲惫感已经深深的围绕他,耳边早就有声音提醒着自己,该睡下了,可他不能,十万大军中,撑得起的将军终将是没有。
陈山河。
他也不能。
十万西北军。
不用统计,他也知道,他们只剩下六七万,残兵而已。
也许对面伤得更多。
但二十万西漠军?
就算是用人来磨,也足以磨灭他们。
等待。
等待南阳的军队,以及北凛的军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不能退。
只能战。
西北骨然这片战场,战线不算太长,还在西漠的承受范围内,但这两日用人马填充的战场他们也不能承受太多,所以,西漠王大可理轧下了命令,收拢战线,百丈足以。
全力进攻。
今日必然,一定拿下骨然。
无数的荒原骑兵,挥动着手中的大刀,斩杀着一人又一人。
他也在等。
等着项薪的一个礼物。
西北边关,浑郓恪据关便足以镇守许多日。
北凛的轻骑与重骑,不过无用而已。
时间接近六月。
他们所携带的粮草为了应付三十万人的消耗,也差不多空了。
所以,他还在等,等待从西北漠族运来的粮草。
西漠军越杀越勇。
可西北军却是越发的疲惫。
接近黄昏的那一刻,终究是到了尽头。
就在这时,骨然山脉左方平原的远处,涌动着无数的黑线。
黑线在涌动。
夹杂着无数的灰尘。
那里有着一方旗帜立起。
那是一方楚字。
南阳驻军六万人,终究赶来。
而那个率领军队的男人叫做,楚辞。
大夏骁骑将军,南燧道宁城之主,楚辞来了。
凉甲,长枪。
白袍,白马。
他一人单骑,恍若剑尖,刺入了骨然山脉。
但他的剑尖却不是指向西漠,而是驻守骨然的西北军。
站在骨然山脉最高峰上的曹北岭,眼神近乎呆滞,因为,他想不通,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是大夏南阳驻军给了他们最后的一击。
楚辞率领的那支军队进攻骨然。
几乎是一片倒的局面。
六七万西北军的希望彻底的湮灭。
没有了希望,
便没有了反抗。
这只是一场屠杀而已。
陈山河站在一旁,甲胄上的鲜血还没有凉透,模样颇为狼狈,见到了南阳破开他们战线的那一刻起,他便纵马飞驰而来,见曹北岭。
因为,骨然兵败。
已成定局。
兵败如山倒。
人力怎可挽。
所以他来了。
劝说镇守西北十多年的大帅曹北岭离去。
纵使没有了西北,那又如何?
大夏还有京州,还有江南,还有东冶……还有无数的城池,总有一天可以夺下来。
骨然的山脉战线中。
楚辞凉甲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白袍早已染红,可他手中的长枪从未停下,一枪又一枪,不知疲倦的出手,不知疲倦的收回,带起的一蓬又一蓬鲜血,落在这片山脉中。
一左一右。
西漠与南阳终将捅破了这片防线。
那方在残阳中随风摇曳的楚字大旗,越发的瞩目。
只是那个楚。
不是楚辞的楚。
而是前朝大楚的楚。
西漠大相项薪裹着一方白色大衣,驻马在远处,看着这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他那一张掩盖住他真实年龄的脸庞终究挂起了一抹微笑,眉心间点缀的猩红,越发的蠕动。
远在南方的李神通与宋定江还在看着眼前奔袭的南蛮,眼中忧愁。
六万加六万。
与眼前这无数的蛮族,不过是小溪与大海而已。
大戟军位于左侧,宛若屠戮的一座兵器,绞杀着一切。
青州军骑兵杀人如割草一般。
夜军,虎獒与龙骧,则是一步又一步前进,推动整支军队的前进。
末尾便是山川,大泽两军。
军队中央两位大夏节度使脸上的慎重与疲惫清晰可见。
他们如今已然进军腹地。
南蛮的巢穴,所谓的蛮谷,就在千里之外。
千里而已。
但这千里,却是无尽的人,无尽的南蛮。
动弹一步,便艰难无比。
“进军,还是退军?”
宋定江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李神通眼中冷静而又孤寂。
进军。
便是彻底占据南蛮,他们如今进军到这里,最南方的月氏也是愤然杀敌。
他们一南一北。
相互遥望。
两千里,便是南蛮的终结。
可这段千里,却要无数的将士填充。
退军。
退后五千里,建立一道防线,如同西北一般。
他们占据南蛮四分之三的土地,完全可以开辟一方新的州府,开辟五道出来,工部随后自然可以建城迁移百姓。
李神通有些两难。
占据蛮谷,那便是至高的军功。
退回,也是一方巨大的军功。
看着前方掀起的血腥,感受到鼻尖的血腥气味,周围将士不眠不休的进攻,他终究是心软了,因为他也老了。
“撤军!”
“五千里处,建立防线!”
稳健的声音的落下。
整支军队骤然间停下。
前方不远处的蛮谷,越发的模糊,而他们也是退后五千里。
一北,一南。
战局定下。
西北破,南阳叛。
南蛮破,州府建。
两方战报几乎同时送入大夏的都城京城。
那是注定被记录在大夏史的一天。
大夏明帝神武三年六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