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连然。
各处山峰都是焦炭。
西漠进攻采用了最为狠厉的火攻,烧山焚林,而后堵住各处通道,要知道黑烟最为渗人。
可曹北岭似乎早有准备,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在军营附近早就斩尽树木,留下足够的空间散去黑烟。
此时的连然山脉。
到处是厮杀声。
西漠将士与大夏将士金戈相交,肉身以对,只有战斗,也只会战斗。
林山河穿着黑色的重甲,身后跟着西北军,一步比一步坚实,向前出刀,刀落,便是一篷鲜血的喷涌,刀起,便是在度狠狠落下,他这方军阵仿若是铜墙铁壁,前进之时,磨灭一切迎击的西漠将士。
鲜血染红了黑色的甲衣。
可林山河还是没有退兵。
还在前行。
黄金一般色泽的狮子之上,大可理轧面容上宛若冰霜,手掌握在大马金刀刀柄,几度想要拔出,可他却还是缓缓收住。
他身居高处,四周都是西漠军。
密密麻麻。
没有一丝空隙。
前方二十丈处便是战场。
绞肉机一般残杀着一切。
四道身影缓慢接近西漠军。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
四个没有带着一丝生气的男子在西北军内前行,腰间有一抹黯淡的光泽,手中的大刀不断落下而后抬起,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杀!
西漠王,大可理轧!
这是他们的信念。
不远处的两匹战马伫立,统帅着自京州提领的人马,不高的山丘,却足以瞧见西漠王以及那四道身影,偌大的战场上,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渺小,可山丘之上的那两道身影,眼睛却是紧紧跟随着二十四节气的四人,平静而又内敛。
身披黑袍,身着乌甲。
年纪接近四十岁,面庞之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两人握着黑色虎纹长枪。
枪尖一抹殷红,触及地面。
…………
“轰!”
雷动电闪。
暴雨降下。
苏州在说完之后,身躯内的气机已然全然提起,心神游荡,剑气澎湃,背后撑起一大方淡蓝色的世界。
单手放在剑柄,微微压住。
徐年还是坐在庙宇顶,双手撑起头颅,短袖收在剑鞘内,没有一丝异动。
他就看着桃衣男子越千山。
沉默,便代表了态度。
剑遗。
这个称呼,也是苏州与徐年在听风阁内耗费巨大才得知的根本不知道的称呼。
率领黑衣,一夜之间,灭尽剑南剑门。
这般事件,听风阁如何不会探知到底。
但越千山这个名字却是响亮。
因为,他是剑宗首徒。
世间仅存几位剑道大剑仙,何如的弟子。
东海剑宗。
隐世与现世之间。
二十年只收三位弟子。
传承剑宗三种剑道。
传闻剑宗位于东海一座山之上,上面有满山桃花,自然桃山剑道,便是其中一种。
越千山乃是剑宗这一代首徒,他自十年前行走江湖,挑战诸多名师,可……他竟然还是人数稀少的揽天门弟子,如今的揽天门早已破败,与天门一般无二。
十年江湖。
从未败过。
越千山看向苏州,负手,那背后都一方世界给予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此时他的剑已经被萧瑟崩碎,所以,他冷哼一声,伸出一手,只道一声。
“剑来!”
漆黑的雨幕,百位黑衣,正对之上,一道红线划破。
一瓣又一瓣桃花落下。
而后化作泥泞。
消散不见。
越千山的手中已经握着一剑。
宛若树枝一般扭曲的长剑。
周身围绕桃花。
“我揽天门早在三十年便已破败不堪,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天门盗取揽天手,重伤门主所致,难道我不该报仇?难道我不该平一平这么多年来的怨气?”
越千山剑指颓然的萧瑟,脸色苍白的萧瑟。
随后眼睛看向萧瑟,厌恶至极。
“剑宗多年,怨早已成恨!”
“江湖,不过恩怨二字!”
他向前几步,提起扭曲的长剑,看向苏州,“你要他活,我今夜却是要他死!”
喉咙吼出一声。
“退后!”
百位黑衣径直后退。
越千山却是狠狠的一刺。
眼神有着决然。
萧瑟颓然,眼神中却是坦然。
一道流光直接穿穿破雨幕而来。
越千山拉起长剑,却还是被击飞,落在了雨幕之下,百位黑衣后退,留下了足够宽阔的平地,他稳稳落在了最为正中央的地方。
庙宇上方。
苏州已经拔剑。
剑长三尺。
透着凄凉的幽光。
第一剑。
已经出手。
接下来第二剑。
他身躯漂然而来,手腕翻转,挽出一道剑花,一道接一道,没有一丝停歇,长亭就是这样都流光中前行。
在越千山眼中。
没有苏州,只有数十道流光,以及那方宽阔的世界。
他半跪在地上。
双手握剑。
旋转间,挑剑。
风暴骤然间形成。
无数的花瓣比利刃还要锋利,在这风暴中飞舞,面对苏州不断压前的剑意,他也没有后退。
剑者。
一往向前。
决然不退。
流光落下,风暴卷起雨水,轰鸣,杂乱。
苏州向下,越千山向下。
剑锋相抵。
一剑又一剑。
两人宛若闪电在云层间奔腾,不时之间点起一抹又一抹的亮光。
那是剑刃的锋芒。
徐年撑起头颅。
眼神飘忽,看着那场模糊的交手。
五记亮光。
该第七剑了。
师兄。
随后,他看向了雨幕中宛若山石的百位黑衣,静默,以及眼神底浮起的疯狂杀戮,那叫做发泄,剑光在他眼中翻转,短袖徐年,自然一击必杀,这便是他的剑。
身为儒雅。
骨为厮杀。
这便是他。
徐年。
也是短袖。
因为长袖斩断变成短袖,才能凌厉出剑。
风暴与流光之间,苏州翻身躲过一剑,一抹桃花划过他的脸庞,转瞬消失,踩踏在流光之上,他借势化作厉箭一般射出,手中长剑抡起,宛若满圆,背后一方世界撑开一切,包裹风暴,包裹流光。
向前推进。
长亭向前一刺,三尺之内剑气弥漫。
越千山扭曲的长剑周身弥漫无数的桃花,身后一座桃山骤然浮现,高耸,破入云层,他脸庞扭曲,手臂沉重无比,几乎是低着身躯,涌出全力向上而去。
但苏州这一剑却是剑意骤然爆发。
长亭晚。
长亭雨未停。
长亭永远冷。
寒意蔓延,雨丝落下,自他身后的世界,每一滴都有着一道剑意凝聚,这便是他最大的手段。
微末间藏剑。
越千山脸色一变。
急忙向上。
全身的内力几乎是宛若喷泉贯出,身后的桃山凝视几分,淡淡的赤金色光芒闪烁,双臂收拢,聚于胸前,拔地而起,气势无双。
苏州向下。
眼中没有山。
没有光芒。
只有拔地而起的那一道提剑身影。
漫天雨滴落下,无穷无尽,每一滴都穿过桃花而落下,落下之时,再无雨滴,只有长剑,宛若剑河贯下,夹杂着悠长的光辉,令人心神摇曳。
桃山起。
剑河落。
苏州却是身躯骤然加速,宛若幽灵一般穿越过剑河,直面桃山。
身躯周围劲风皱起。
眼神中光芒掠起。
长亭落下。
第七剑。
号为无间。
一剑之下,无间地狱而已。
这是他最狠的一剑,也是他戾气最盛的一剑,孑然一身所作,自然要出剑让所有人都孑然一身。
幽冷光芒紧紧只是闪烁一分。
桃山断。
剑河进。
苏州脸色苍白。
下面的越千山却是面若冰霜。
难看至极。
因为,他接不住。
这道剑河,已经临近大剑仙。
一剑而去,剑气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