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挑了挑眉头：“看你这反应，我不会猜中了吧。”
“开玩笑，我会怕水？”
李明大拇指朝胸前一指：
“我超勇的好吧，别说区区一个小小水池，就算是史迁河我都敢跳进去游给你看。”
“这么说，你的确很勇哦。”
陈文目露笑意地看着李明，指了指远处泳池里正在朝他们招手的吴大树：
“看，你的同学在叫你过去呢。快去啊。”
“呃，”李明扯了扯嘴角，慢慢转过身，“那个，今天人有点多，哈哈……”
刚想跑，李明忽然感觉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腋下。
“真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啊，小明同学。”
随着陈文话音落下，超重感袭来，随后是急速的坠落。
这是飞一般的感觉……不，李明真的飞起来了，被陈文抛飞了。
“陈文我&￥%咕噜咕噜……”
在人群的避让下，小明坠入水中，后半句话被气泡声遮掩了。
“哈哈，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文笑着从旁边泳池的楼梯步步走下，蹚水来到李明落水的位置附近。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文脸上笑容一僵，慢慢转过头。
一双猩红的眼睛瞬间映入眼帘。
“我说，你好像很高兴啊。”
陈文低头，看见了李明手中的水管。
“等等，我@#%*......！”
“哈哈哈，这可是免费的洗头服务，尽情享受吧，啊哈哈哈！”
……
一段时间过后。
陈文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李明已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水管丢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陈文从刘海中挤出滴滴充满漂白粉的池水：“至于吗，小明同学，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嘛。”
“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李明摸了摸因为剧烈冲击而有些发疼的肚皮，“要是你觉得那种玩笑可以的话，那么我的‘回击’也可以算作是玩笑吧？”
“小明同学在某些方面上相当执着呢。”
“好了好了，这次你们两个人都有问题，都要好好反思反思。”菲特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们一左一右向两边推开，“真是的，明明是出来玩，开开心心不就好了吗。”
不再谈这个话题，李明看向菲特道：
“对了，大叔和梦然呢？”
“去那边玩滑滑梯了吧。”菲特非常自然地将手一指某个方向。
“大……大叔？”陈文眼角微跳，有些不能理解。
……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这黑暗真的是无边无际吗？
越是纯粹的黑暗，就越是会让人觉得，在这片黑暗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因为无知，所以才会对未知抱有渴望。
因为无知，所以才会自以为已将未知掌握手中。
没有人能看清事物的全貌，没有人能掌握命运的走向。
你可以吗？你做得到吗？
明明耳边没有任何声音，无数的思绪却在李明的脑海里纷乱而过。
但一切的思绪只出现在瞬息之间。
如何，掌握命运的走向？
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知晓命运。
要想掌握命运，就必须……
李明睁开了眼。
却不是现实中的他，而是……
无尽的黑暗瞬间压缩，被纯粹的白色包裹。
下一刻，黑白反转，一只内白外黑的眼睛凝视着他，凝视着李明。
李明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的悸动。
它在看我？不……
我在看它？不……
是，我在，直视自我。
……
……
李明猛然从床上坐起。
第几次了，这是这几天第几次了？
从昨天开始，为什么每天都会梦见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剑、奇怪的人、奇怪的眼睛，李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疯了。
或许本来他就是疯的也说不定？
之前他有这样过吗？
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李明忽然感觉自己的记忆灰蒙蒙的。
宛如在看一场电影。
不，这不合理。
他要证明一件事情！
李明抬起右手放在闭合的右眼上，朝着漆黑一片的视野用力按压。
挤压感传来，视线应该是一片黑暗才对。
然而，李明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
……
“呦，你醒啦？”
吴大树从卫生间走出，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李明。
“本来还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才没叫醒你，现在看来也没差多少。”
吴大树和李明住在同一间房间。
这家酒店是陈文定的，一共定了三间双人间，分别给了吴大树和李明一间、菲特和梦然一间、以及他自己一间。
晚饭时，菲特曾吐槽过这件事：“你自己倒是挺舒服的，一个人住。”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陈文肯定更想和某个人住在同一间。
“哈啊，现在几点了？”
“你不会自己看吗？”
吴大树走到床边点亮床头柜上手机的屏幕：
“喏，八点半。”
“为什么是我的手机？”李明定睛一看，才发现吴大树点亮的是自己放着充电的手机。
“顺手。”
“分明是你故意的吧。”
“无所谓啦，快点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啦，去得晚就没了哦。”
吴大树一边将李明推入洗手间，一边拿起酒吧台上的矿泉水瓶后往回走。
李明摇了摇头，将洗手间的门关好后来到镜子前，前驱靠着双手压在洗手台上。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李明嘴巴微张，没有说话。
片刻过后，他的目光看向镜子中自己的双眼。
“不对，不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当你注视一个人的瞳孔的时候——无论是别人还是你自己的——你都可以看见那人的本质。”
突然，李明一愣：
“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李明摇了摇脑袋。不管是谁说的，人要怎么看见自己的瞳孔呢？难道靠镜子吗？
不对，那根本不是在与自己的瞳孔“对视”啊，充其量只是在和一个虚假的投影对视而已。
那么，像那个梦境里面一样吗。
李明看着镜子，却已经不在看着镜子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双眼的色泽，正缓缓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