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就是幸福得堕落的日子,尤其是在高泽这个侵略者走了之后,我更是过上了唯我独尊的日子。
日晒三杆起床那算是早的,头不梳脸不洗那是正常的,胡吃海喝不用担心体重那是必须的。猪一般的生活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我妈虽然不太主动和我说话,但是那吃喝供的那叫一个没话说,我就念叨一句我馋酸菜馅饺子了,说完我自己都忘了,下顿饭桌上一定有热腾腾香喷喷的好几大盘。末了,我爸刚伸出筷子说尝尝咸淡我妈就一筷子给他打回去了,我爸嫉妒得直冒酸泡。
高泽走的第一天,我妈就在吃饭的时候冲着里屋喊了好几声,然后才发觉这小子已经打道回府了。我爸呢,倒不像我妈那样,只不过总是逮到机会就拐弯抹角地问我高泽的事,然后呢我妈就会在厨房里假装忙东忙西的。哼,以为我不知道呢,她那是偷听呢,那苹果都洗了三遍了。
他可真是好命啊,他都走了我爸妈还那么惦记他,还时不时地在我面前夸他几句,居然一点也不顾及我可怜的自尊。
有时候我妈就像个孩子似的,明明是关心我却还遮遮掩掩的,被我爸拆穿了还绷着个脸不承认,看他俩在那斗法,我就在一旁偷笑。这俩人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啊,还像小孩一样拌嘴。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就越感觉不到过年的快乐。少年不识愁滋味,小的时候,过年有新衣服,可以放鞭炮,得压岁钱,这些都会让我们开心得忘乎所以,所以那时候是真的是临近年关就会迫不及待地数日子。
可是现在,我们不再是流着鼻涕舔冰棍的孩子了,也不会因为穿上新衣服就高兴得蹦蹦跳跳,能让我们快乐的事情越来越少,越来越难以捉摸,那些简单的快乐被我们无情地丢弃了。
我的爷爷奶奶去的早,在我三岁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每年我们都是去姥姥家过年。姥姥姥爷看到我很高兴,尤其是姥姥,乐得假牙都快掉出来了。
舅舅家新添了一个胖小子,还不会走路呢。我抱着他教他说姐姐姐姐,他只是固执而欢喜地吐着嘴里的泡泡,像一只小金鱼。
渐渐他不满于被我这样抱着,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听着外面满世界的鞭炮声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初入人间的纯净剔透的眸子,满心的欢喜和怅然。我想我和许逸安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可是,亲爱的小孩,不要那么急着长大,外面的世界不如你想象的精彩,相反却是残忍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上天赐予你这短暂的童真,并且好好爱它。
亲爱的小孩,不要怕受伤害,如果你要长大,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伤害也是上天赐予你的珍贵礼物,所以你要坦然接受,并且好好品味。
亲爱的小孩,不要拒绝真相,当你看穿了生活的谎言,不要视而不见。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不过你要耐心等候,并且一直相信,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已有嫁作人妇的,也有初为人母的,还有在外地辛苦打拼过年才赶回来的。时间在疯狂地奔跑,在我们不知不觉间。
我悲哀地发现我们的世界早就已经不在一个空间了。可是我就是那么虚伪,我还是笑着假装很感兴趣地和她们说着聊着,就像我也是她们的世界中的一员。
我一进屋就看见妈妈喜滋滋地坐在炕上打电话,我爸想听又不敢听的模样,我心里一“咯噔”,我想完了,我妈也外遇了。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我妈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招手,把电话递给我爸了,然后自己在旁边贴着电话听。我心里纳闷,那情敌挺NB啊,还敢公然挑衅呢,我撸胳膊挽袖子就往前冲,我得保卫家庭完整不破裂、维护家庭和谐。
我爸一回头,好家伙,吓了我一大跳,他笑得跟得了赏的太监上似的,虽然我这么形容很大逆不道。但那是应对情敌该有的表情吗?我爸看见我对着电话说:“啊,她回来了。”就把电话递给我了。
“喂,谁呀?”
“哈哈,想我没啊?”是高泽那个自恋狂,他可真够神通广大的,连我妈电话号都搞到手了。
“哦,是你啊,过年好啊。”
“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没打通。”我掏出手机一看,难怪这么安静,敢情是手机没电了啊。
“我手机没电了。”
“你说话方便吗?”我看了看一直在我身边假装看电视却一直竖着耳朵的两位无聊人士,很果断地走了出去。
“说吧。”说完这一句我就紧张了,高泽的那个吻对我的影响特别深,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
“阿宁,你相信我吗?”
“啊?”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确实有点应对不及。我说实话会不会打击他的自尊心呢?
“你这么问我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这人特善良,不愿意伤害别人,但是你知道欺骗别人也是不道德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是不准备接纳我是吧,”他声音低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停顿了一下,复又换上他惯常的欢快语气说道:“不过没关系,你注定是逃不掉的,你要对我负责。”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把“负责”那两个字咬得那么重,那么暧昧,我脸“腾”一下就急剧升温了。
“你这人真是……”他打断我,轻轻缓缓地说:“我想你,我想你,阿宁。”我噗通噗通跳动的小心脏霎时柔软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如同陷入了云端,轻飘飘的。
他总是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像个狡猾的猎人般布好陷阱,然后再一步步地诱哄我坠入陷阱。
暧昧站在天平的中间,左边是爱情,右边是深渊,无论它倾向于哪一边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要的只是一份纯粹的友情。有人问,最保险的情感是哪种,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不论是哪种,只要距离超出了安全范围都是危险的。
挂掉电话后心里半是甜蜜半是惆怅。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的,可是我还没有喜欢到可以以身犯险的地步。
谁年少时还没做过公主王子的梦,女孩子大都幻想过会有翩翩王子为自己穿上水晶鞋,然后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然后呢?然后便一直幸福下去吗?我不知道,生活不是童话,也不是连续剧,不会总是美满的结局或是迎合观众口味的大团圆。
这样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挤得满满的,在除夕之夜共享团圆是无比幸福的。有些东西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而那些失而复得的便是老天的垂怜,是格外值得珍惜的宝贝。
只是,仍旧是少了一个人。
安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上眼皮正和下眼皮依依惜别呢,那时候都凌晨两点了,我正守岁呢。我地理没学好,不知道美国那边是几点,不过我没力气骂她了。
她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给我好一通臭骂,大过年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
“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啊,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翅膀硬了是不是?”
“啊?出什么事了?”我吓了一跳。
“交男朋友了也不说一声,还藏着掖着的。”
“啊?谁跟你说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在那装腔作势,巾姐告诉我的,她都亲眼看见了。”苏菲菲你个大嘴八婆,咱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屎,你别听她胡咧咧,她就一八婆你还不知道么,我和高泽可清白着呢,你别多想,嘿嘿。”
“那小子叫高泽啊,哼,林逸宁,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要是真没事你能跟我解释那么多,你以为我智商跟你一样低呐,我告诉你最好坦白从宽主动交代,不然……”
安琪虽然在大洋彼岸,离我不知有多远,但是我还是很怕她的,尤其是她恐吓我却不说怎么整治我更让我惊恐,况且我也需要一个能给我意见的人,于是,我就很没原则地招了。当然,我略过了那个吻。
安琪听完后问我到底有多喜欢他,我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回答说不知道。我说安琪我现在特别乱,我想静静地整理整理,可是他总是步步紧逼我都快被他逼疯了。“而且安琪,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我心里想的,我觉得这太恐怖了。”
“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过阿宁,他是了解你的,你就是个感情白痴,还特别优柔寡断,爱情就是一场赌博,喜欢的话就应该放手一搏,”安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像我当初一样,虽然结局不是好的,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后悔。”
安琪,你是个有勇气的好姑娘,可是我的勇气好像都躲起来了,我知道它们还在,可是我却不敢让它们出来。
爱情不是必需品,生活也不是童话。
当初年少轻狂,所以才那么有勇敢,拥有大把大把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无知和勇气,宁愿被刺伤,痛着,苦着,也会奋不顾身去爱,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爱一次,铭心刻骨。
可是现在,年纪稍长,勇气却渐退。有人说要保护我,要给我幸福,不让我难过,我却不敢相信了,跌落悬崖的滋味这辈子也不想再尝了。
我就是矫情,我害怕爱情不能长久,害怕走近了就失了爱情的美好。如果和我期待的不一样会很失望吧,所以我宁愿让爱情以它最完美的姿态活在我的想象当中。
如果说有永恒,那么我相信爱会是一个人的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