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忱不再给他侥幸的机会,而是将女孩揽在怀里,神色不复之前的冷漠,小心翼翼的温柔安抚。
“你怎么之前都不肯说?” 他没有怀疑这话里的水分,之前那个男孩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怀里的女孩怯生生的抬起头来,眸子里带着水光:“我不敢说。怕给您添麻烦。”
男人心头一窒,虽然明知道这里假装的成分其实很大,但是,仍然止不住内心的柔软。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是这样的柔弱,可怜,无助,戚慌。
在他的心目中,她应该放肆的笑,无所顾忌的对每一个欺负她的人予以还击,就像那天在视屏里见到的那个模样,就像之前在车里对他的那样。
没有顾忌,不去看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去管事情过后会有什么样的烂摊子被留下。
大手落在了女孩的脸上 ,轻柔的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滴:“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手指是温的,眼泪是热的,两相接触,男人内心的温度是两个温度加起来的总和。
心是软的,表情是柔和的,这么近的距离,眼睛里藏不住任何的东西。
凉夏是呆的 ,心在跳,脑子在转 ,借着拿水杯的动作,避开了萧宴忱的触碰。
喝一口白开水,神色不变,心却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明明知道男人是装的,那个眼神依然让她心慌。
她想不明白,也拒绝去想这是为什么。
两人之间差距太大,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本就不应该有所交集。
应该保持自己的理智,事情一旦结束,将一切回归原点,她还是那个插了凤凰毛的麻雀,和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没有一点瓜葛。
事情急转直下,萧先生方才的一举一动,再一次给了对方一个错觉。
这女孩不受重视,完全看不出来,都是男人,刚才那个眼神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
就像此时此刻,萧先生虽然不说话,但是小姑娘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被萧先生看在眼里。
对方不得不谨慎起来,态度也随之有了变化,这一次,理亏的是自家。
对方无话可说。
道歉,赔罪,本是误会一场。
一句“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将该负的责任减到最低。
萧宴忱开口:“车秘书,你送凉夏先回去。”
转而对沈凉夏道:“先跟着车秘书回去,其余的事情不要担心。”
凉夏的眼里有光芒闪过,随之乖巧的点头,站起来跟着车秘书走了出去。
小姑娘走了,在座的都是成年人。
堂哥到底是 八面玲珑的,即使这样,也能笑着将场面转圜过来,笑容挂在脸上,再一次对萧宴忱赔罪:“我那个弟弟真的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这样,等他过两天伤好了,我就带着他登门道歉,还请萧先生见谅。”
修长的手指轻敲在沙发背上,萧宴忱开口:“不用,小孩子嘛,哪有不犯错的,不就是言语不逊了些,出事张狂了些,将人吓到了,没事,她进局子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随后就被我带出来了,小孩子嘛,闹得疯一些,这都不算事。”
他笑,笑的温和,却让人的心头生气毛骨悚然的感觉。
堂哥看不懂,只能陪着他笑,这回,笑得是真尴尬了。
“走吧,我去看看那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萧先生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对方想要推辞,却被那句“算过去了”给诱惑住了,陪着笑站了起来,一行人出了会所,就有保镖将车开了过来,堂哥留意了一下,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台,想必是那个秘书将人带回去了。
再一次驱车去到医院。萧先生步伐稳重,却在电梯门口随手拎起来了一个灭火器。
堂哥瞬间意识到要坏事,当下就想拦住人不让人上去,却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架住了。连带着跟他一起的律师都被控制住了。
这一层,是VIP病房,本来就没多少人,此时此刻更是极安静。
就算是有看到这些事的人,也都远远的躲开了 谁也不想趟这个浑水,去管不敢管的闲事,能住到这里的人,哪有 等闲之辈。
萧先生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本着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门口,卡着门禁的两个保镖看见主子的样子,刚有所反应,只是还未动,就被人制住了。
隔着西服都能隐隐的看到黑衣保镖们遒劲的肌肉,不用萧先生开口,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正在看电视的富贵君百无聊赖的将手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看都不看这边一眼,直接对他堂哥说道:“哎,我可跟你讲,你跟他们讲好了条件,不要忘记加上一个,那个妞小爷一定要谁的,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还没说完,他终于看见了堂哥狼狈,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看着手里拎着灭火器面无表情的男人,身子弱弱的向后靠了一下:“哎,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没想怎么样,只是给你点教训而已。”
室内一片肃杀之气,红色的灭火器照着富贵君的两条大腿上就砸了下去。
尖叫声骤然响起,空旷的走廊里冒出几个脑袋,随后又都退了回去。
黑色的轿车开出市区,向那栋豪华的山顶别墅驶去,沈凉夏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些许的不安,还是忍不住向车秘书问出了心中的话:“这事,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车秘书笑的温和无害:“会有什么意外,现在事情经过已经明了,一切说开了就好了。”
沈凉夏心头的不安没有放下,摇摇头,不是很接受这份解释:“萧叔叔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吧?”为什么忽然要先送她回来。
“不会,boss是最讲道理的人了,大家把事情摊开了,讲明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灭火器被身后的保镖接了过去,穿着黑色皮鞋的脚直接踩在了已经被砸折了的腿上:男人的笑容让屋子里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给你点教训而已,下次,再敢招惹那女孩,我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转而看向仍然受制于人的堂哥:“不是要打官司吗,不是要捞点好处嘛?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逃不出一个‘法’字,官司该打还是要打,还有,那个好处,你看看,你们究竟想要些什么,不要客气,尽管提出来。”
堂哥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人明明在笑着,自己却觉得瘆得慌了。
受制的胳膊被松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从病房里走出去,却不敢拦着。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真的是踩在人家的地头上。
出了医院大门,萧宴忱停下脚步,仰着头看着挂在天边棉花一样的云彩,不禁微笑,有多长时间,没干过这么轻狂的事情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无知的那个时候。
无法无天,肆意任性。
真的是好多年了。
说出去倒是可笑,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败在了两滴眼泪上。
明明之前还想着这件事过去了,将女孩彻底的从这件事里拎出来,然后再去教训那个混账,可就是没忍住,事实上在那个小兔崽子第一次说出那种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想教训人了。
可是,女孩就在身边,不能吓到她,也不能把她牵扯进来,所以,他只能忍着,哪成想会所里听到那些话,真的就是忍不住了,湿热的眼泪就像滴在了他的心头,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心疼的情绪会这么浓烈,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将女孩支走。
这不是冲动,从会所到医院的这一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要他想停手,随时可以喊停,
可是他没有,脚步沉稳,心思笃定,想的就是那么一个理应让人放在心肝上的小姑娘,怎么能随意的让人轻侮。
现在想想又觉得可笑,那女孩的外表实在具有欺骗性,可以随意的展现出她想展现出来的一面,风情,纯真,无辜,妖孽。又怎么会真的是一只小白兔。
可就是看不得她被欺负,能怎么办呢,护着呗。
多少年了,没想过这样去保护一个人,竟然还有点暖暖的感觉。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看看那个女孩,和她一起吃晚饭,谈谈心,不管她的出身如何,不管她的家人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都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放纵下去。
二十岁了,应该是好好读书,而不是自轻自贱。
她应该有正常的生活,像别的同龄人那样。
家人不是全部,人生却是自己的,一步走错,都可能万劫不复,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坐在车上,男人不禁回想起来这几日所见到的女孩的全部样貌。
哭着的,笑着的,生气的时候,动心眼的时候,每一帧,都是一副画,让人想要好好收藏。
二十岁的小女孩,那个会管他叫叔叔的女孩,虽然大部分时间让人气恼,但是,又是真真切切的让他打破了许多已经固定的原则和规矩。
还是可人疼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样。
这么一个孩子,难道真的要一直和她生气么,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萧先生抱着和解的态度回到山顶别墅,哪成想进了门,看见的就是女孩已经换上了自己之前的那身迷彩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和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