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忱总以为这是个梦。
好想伸手掐自己一下,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梦。
不是梦,是事实。
“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这个想法真的不成熟。向你逼婚。看起来很奇怪吧?”
尤其是看在外婆眼里,她一定会认为是自己上赶着贴着他的,那样老太太应该会更不放心吧。本来是想把事情定下来给老太太吃上一颗定心丸的,现在想来,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怎么会?我巴不得呢。”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戒指还戴在手上,他的手上也有一枚,只是钻石小了许多, 不那么招摇而已。
手指发烫,沈凉夏却没有抽回来,只是那样任他握着。
“逼婚,说出去萧先生岂不是很丢人?”
小丫头好像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再想想如果逼婚这个事真的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一定是非常可乐的。
“不丢人,我还会很自豪,只不过我虽然心里很遗憾这事没有真的发生,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求婚这事还是要我来做才好。”
他看着她,目光如泉水,清澈温柔不掺一丝杂质。
“说好的,你享受,我付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是多在乎你!”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所有的情意都相濡以沫。
女孩的目光纯然而依赖,有些挣扎的说道:“萧宴忱,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很独立的一个人。”
偏偏现在,她的依赖心越来越重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什么事,就是先去看他,天大的事,总觉得有他在,就一定没问题。
明明以前她自己也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
“你依然是独立的个体,只是我愿意做你的骑士,做你的守护神,希望能帮你解决一切烦恼,然后……”
他缓缓说道:“你空出来的时间,正好给我。”
下飞机第一时间,两个人就接到三个消息。
南园杀人的罪证已经找齐了,只等到了日子开庭,宣判。
吴家也是大家族,吴奇虽然资质平平,但也是吴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出了事,吴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正在四处找关系想要 把这个罪魁祸首判个重刑。
其实本来吴家是可以和沈家联手的。
只是何冰鸢出了事。
警察局接到了举报,一个自称是沈家曾经的管家的中年男人来到了警察局,一瓶过期十六年的药,还有一个录音,足以证明何冰鸢是曾经谋害沈凉夏母亲的真凶。
在何冰鸢被逮捕之后,医院方面宣布,沈蕤手术无效,已经死亡。
“沈夫人,手术失败了,您的女儿,她是真的去了,这是事实,您只能接受!”
看守所里,隔着长长的一张桌子,律师将何清泽的话只字不改的传达给她。何冰鸢悲伤哭泣,律师颇为无奈。
只能坐在那静静的看着。等她彻底平静下来,再开始说案情。
已经没有翻案的可能性了,现在能做的,也仅只是要怎么样才能减轻罪责。
也是可悲,这样的案子若是再过几年,就失去了它的时效性,只是没想到会被人翻出来。
现在还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何冰鸢出事了,沈蕤是沈氏的继承人,可是,现在沈蕤也死了,沈氏要如何。
何冰鸢咬着牙说道:“找清泽,公司宁愿交给他,也不能落到沈凉夏的手上。”
律师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沈建国的葬礼。
死去的沈建国并没有他生前的那么风光。
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成一团。
他们万万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再也见不到儿子的面。
葬礼上并没有几个人,连昔日的故旧亲朋,都不曾出现,现在的沈家,早已是今非昔比。
沈蕤也去世了,她的葬礼由何家负责。
两个老人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墓地的位置还算不错,沈凉夏给选的,比不上有钱人,可也没让他彻底的败落下去。
沈凉夏没有戴孝,只是穿了一身素服,以示尊重,站在他身边的是萧宴忱。
三十二岁的商业帝王,身材颀长,神色冷隽,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两个人看着沈建国下葬,墓碑立起,葬礼结束,就准备离开,沈凉夏自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两个老人是被一个远房侄子送过来的,此时见到沈凉夏,老太太本想上前和这个唯一的孙女说说话,却被老头给拽住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凉夏拄着拐杖和萧宴忱一起离开。
老太太去看老爷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咱们家,就只剩下她了,我去和她说说话?”
“说什么?你就不怕说完了她会想要和你争公司?”
“你?”
“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总要活下去吧,活着就需要钱啊?”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警察那里查到了沈建国同房的一个狱友身上。
以前混过黑的,是个亡命之徒,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是在沈建国进去之后才进去的。
平时和沈建国并没有什么接触,所以,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才一直不被怀疑。
杀人不眨眼的人,想要制服一个沈建国,再用尖锐的牙刷柄割破他手腕上的动脉血管,简直是太轻松的一点事了。
这人,时候来自己坦白交代的。
他之所以杀了沈建国,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一笔钱,一笔足够他刑满释放之后逍遥自在的钱。
给他钱的人,就是何冰鸢,他在海外开设了一个账户,何冰鸢透过别人的账户将钱转进了他的那个户头。
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当然如果不是这个人主动交代的话,事情还不会这么快就暴露。
何冰鸢似乎翻身无望了。
警方也有一点是想不明白的,那就是为什么连着两个人都是自首的。
问到这个问题,一个说是因为在沈家干了一辈子,结果何冰鸢丝毫不顾多年以来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毫不留情的将人赶走了。
这个说法似乎说得通。
可是,另一个的说法就有些敷衍了,只说是住在那里,每天晚上都会作噩梦,感觉那个号子阴森森的让人心生恐惧,没办法,他只能坦白交代,以求宽大处理。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竟然害怕冤魂索命,这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不管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案子破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真要追究那个亡命徒话里的真假,也留到以后再去追究吧。
因为那个管家,再一次提供了另一条线索。
何冰鸢曾经让他拿了两百万,交给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撞了沈凉夏之后,又车毁人亡的那个卡车司机。
又是一桩命案。
办案人员倒吸一口气。
提审何冰鸢的时候,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都变了。
明明是那么高贵典雅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狠毒。
三条人命。这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的丈夫。
再想到最近隔壁组受理的另一个案子,那个案子的受害者是她的女儿。
不免想到因果报应四个字。
何冰鸢听到这些事的时候,一开始是很慌乱的,可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哥哥,托律师给带出话去,让哥哥们想办法。
她可以坐牢,她不在乎,大不了出去以后再找沈凉夏算账。
律师刻板而制式的告诉她,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是三条人命。
“怎么会不行,有沈氏,还有何家,大不了全都抵押出去,换钱,你和他们说,只要把我救出去,将来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给他们。”
“钱,并不能解决一切。而你,也并不是最有钱的那个。”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何冰鸢却拒绝去想,她只是执着着自己的想法:“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不帮我,你还有谁能帮我。”
律师将何冰鸢的原话一字不露的转述给了何清泽。
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费解道:“我姑姑,明明很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蠢成这副德行,她脑子里装的是屎么?”
彼时,他正在一个知名的私家菜馆,吃一道很有名的禁菜。
滚烫的油浇下去,桌子底下的生物还在吱吱叫唤。
律师不忍直视,撇开了眼睛,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眯着眼睛,细细品尝,表情陶醉而迷离。
“你不吃,还真可惜,这种菜,之所以称为禁菜,不是没有它的道理,鲜香味美,只可惜,吃的时候不能光明正大。”
他蹙眉,像是十分的费解:“其实根本没必要列位禁菜,不要说什么残忍不残忍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强者生存,弱者,只能被淘汰,沦为食物链的最底层,就像我那个姑姑一样,自作聪明,实则愚蠢,自己把自己作到了食物的最低层,有什么遭遇,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不够强大,你说,是么?”
明明是很认真很虔诚的请教。
律师却觉得不寒而栗。
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身前,一贯冷静从容的他已经本能的摆出防御的姿势。
何清泽轻笑一声:“您太胆小了,这可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算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您啊,还是别发表意见了。”
律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决定,下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他再也不会和这个人合作了,哪怕是给他再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