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听三舅妈一句劝啊,那萧先生可是个好人,你可是千万不能放手啊,就他那样的人物,身边的那些小姑娘还不乌央乌央的,你稍一放松,就是给别人机会呢!”
沈凉夏不愿意听她念这套嗑,挥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则是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才转回病房。
三舅妈已经离开了,之前萧宴忱帮她办事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的,不能把这事漏给沈凉夏知道,可谁想到那小妮子那么狡猾,几句话就把她的实话给套出去了。
她心虚只能是走为上策。
病房的门没关,沈凉夏倒是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二舅家的表姐正将刚削完的苹果往萧宴忱的手里塞。
萧宴忱冷着脸推拒,小姑娘却是一个劲的客气。
沈凉夏不由得想起了三舅妈说的那个话,的确,以萧先生的硬件,这想要生扑他的人还真不少。
萧宴忱的脸子都撂下来了,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若不是因为估计还在睡觉的外婆,估计萧先生早就已经翻脸了。
沈凉夏用手抵着嘴唇轻咳一声,成功的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表姐瞪了她一眼,显然对于好事被打断,很不高兴。萧宴忱看见她,离表姐更远了。
没解释,脸却红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沈凉夏本来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现在看到萧先生这副模样,倒是难得生出几分厚道来,袅袅娜娜的走过去,伸手搂住男人的胳膊,细眉轻挑:“呦呵,表姐,趁我不在挖墙脚,这样可不厚道哇!”
她眼睛里荡着妖气,说话直白不加掩饰。
小表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红,手中的苹果恨不得甩到她的脸上去,气急败坏的辩解:“我才没有要挖你的墙角呢,沈凉夏,你别血口喷人!”
“啧啧啧!我又不是瞎的,看不到。”
沈凉夏目光清凉如水。
小表姐恼羞成怒。
萧宴忱从耳根一直红到面颊。
女孩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了,那只被女孩抱在怀里的胳膊不知该如何处置,萧宴忱一时间只觉得进退维谷,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胳膊肘上传来,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想挣开,又怕碰触到更多不该碰的东西,只能冷着脸默不作声的和沈凉夏一起盯着小表姐。
被四只眼睛两种目光盯着,小表姐终于感觉到了无地自容,直接将苹果重重的摔在桌上,人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就这么一点战斗力,沈凉夏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还以为她能甩出点干货来呢!”
放开萧宴忱的胳膊扭过头去,沈凉夏却对上了外婆的浑浊的眼睛。
“您醒了,外婆。”
沈凉夏走过去,对着老太太做了个好笑的鬼脸:“我啊,刚刚欺负您大孙女来着,您看见了吧,心疼她么?”
老太太摇摇头,目光却落在了那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的背影上。
萧宴忱感觉到后背的注视,却没有回头,而是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挡住了小腹一下,方才扭头。
“您醒了?”他笑容可掬,对老太太历来和气。
老太太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萧宴忱楞了一下,明明之前老太太对他蛮和气的,为什么睡一觉醒过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去看沈凉夏,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点什么答案,沈凉夏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回了他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兀自坐在那里给外婆捶腿。
顺便提起了将老人转到s城的事情,萧宴忱那边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院,之前老太太情况不稳定,她们也不敢轻易挪动,现在,老太太的病情眼看着稳定下来了,沈凉夏也就捡着这个机会说了。
萧宴忱那边虽然嘴上不说,但沈凉夏还是能猜测出来,事实上他肯定有许多公事要处理的。
老太太看看萧宴忱,忽然开口赶人:“我和阿囡说说话。”她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
萧宴忱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沈凉夏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她看着外婆,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把人赶出去。
将老太太扶起来,将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让她半靠着床头。
老太太缓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说法。
“凉夏,你和那位萧先生是什么关系?恐怕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中气不足,老太太说话慢条斯理的,却吐字清晰。
沈凉夏的眼睛转了转:外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其实我是骗表姐的,萧宴忱是什么人,哪里是她能招惹的,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倒霉的会是她自己,我是为她好。”
“就这么简单?你在骗我!”老太太目光浑浊,神色却是一派严厉,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我怎么骗您了,再说了,我骗您做什么,又没什么好处。”沈凉夏嘟着嘴,一派委屈。
“真当我看不出来是吗?那男的看你是什么眼神?那双眼睛,离了你都不看别人,恨不得黏在你的身上,我这么大年纪了,你当我是白活了么?”
她的欺骗让老太太很生气:“你觉得你撒谎撒的挺高明的,别忘了,是谁从小把你养大的,我不揭穿你,不代表我真的就被你的把戏骗到了。”
“您别生气,您看您,身体又不好,生这么大的气不是让自己遭罪么?”
沈凉夏不敢惹她,只能软语相劝。
老太太才不买她的账:“滚你的蛋!”老太太直接挥开她的爪子:“你是不是脑袋被门缝挤了?蠢到家了吧,那姓萧的是什么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有钱人,你表姐那个脑子缺弦的招惹不起,你就能招惹的起了?你妈为什么会落得那个下场,你不明白,非要走上她那条老路是不是?”
沈凉夏好言解释:“我明白啊,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那种身份,我当然招惹不起,可是,外婆,您也想想,我招不起惹不起,我就能躲得起吗?我前脚刚到医院都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追来了,手眼通天的人物,外婆,你真当他是块鼻涕呢,说甩就甩出去了。”
“沈家呢?沈建国呢?这种事,他就不会管管吗?你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闺女,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纠缠。”
沈建国?沈凉夏扯扯嘴角:“他管啊,他当然管,只是要一点一点的想办法么?这种事,又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您呢,也不要想别的,这次,您跟我一起走,咱们去大医院,找专家把您的病治好了,以后呢,就能过好日子了。”
“我不去。”
老太太态度很坚决。
“我就在这里呆着,哪也不去!我还没老糊涂呢,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几个大夫每次说话都是对着那个姓萧的说不得人就是他找来的,再去S城,住大医院,那要花多少钱,咱们家能负担得起么?”
“怎么负担不起,外婆,别忘了,我可还是姓沈的呢,也是沈建国的女儿,这些年沈家也没少给我钱,足够给您看病了。”
“姓沈的?姓沈的又能怎么样?他姓沈的要是真有良心,就不会和你妈谈了七年的恋爱为了前途就把你妈甩了,偏偏你妈还是个实心眼的,转头人家一来找她,说上几句好话就又把那颗心交出去了,比特么的驴还蠢。”
沈凉夏默默的不说话,外婆脾气不好,不是经常提起她妈,但却每次提起来都特别的生气。
沈凉夏小时候以为外婆不喜欢妈妈,所以,才每次说起来都咬牙切齿的,可是,长大之后,她就不那么想了,外婆若是真的不喜欢她妈,也就不会一个人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将她拉扯大了。
外婆之所以会这样,说到底还是对女儿的不争气感觉到既心疼又生气。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没办法改变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妈妈也不在了,不管年轻的时候是对是错,现在也只能说一句死者为大。
人死了,很多事情就是一了百了了。
“他沈建国是个没良心的,天生一副驴肝肺,阿囡,你告诉外婆,他对你好么?”
沈凉夏的手被外婆拉着。老人的手枯瘦如柴,大骨节和老年斑异常突出。
就是这双手,靠着捡破烂养活了她,可是,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她又不得不躺在病床上,每天做那么痛苦的治疗。
沈凉夏的眼圈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好,挺好的,我到底也是沈家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呢,他对我当然差不了,您不知道,其实爷爷奶奶一直很疼我的,还会经常塞给我零花钱,生怕我在外面受了委屈。”
老太太半信半疑,只是坐这么一会儿,精神上已经不行了,那双眼睛更加浑浊,但她还想再问的多一些,却被沈凉夏将枕头从后面抽了出来:“您啊,可不要再操心我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病养好了。”
把老太太安置好了,沈凉夏找了个打热水的借口,拎着暖壶出去了,心里却酸酸的,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心伤,刚推开门,就被人拉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沈凉夏抬头望去,萧宴忱面色凛然:“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你和你外婆都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