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程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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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毛手毛脚的小莉

刘诗诗笑了,狠狠的笑道:“姓葛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刘大小姐并不是个很凶狠的人,心既不黑,手也不辣。

但她对吴一刀实在是恨极了,从心里一直恨到骨头里。

她一把揪住吴一刀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反手又是一顿耳光,“劈劈啪啪”,先来了十七八个大耳光,气还是没有出。

洗澡水还是热的,热得在冒气。

一个人的头若被按在这么热的洗澡水里,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刘诗诗就将吴一刀的头按了进去。

水星没有冒泡。

难道他已连气都没有了?已是个死人?

刘诗诗手已有点发软,将他的头提了起来。

他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瞪着,还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刘诗诗有点发慌了,大声道:“喂,你听见我说话吗?……你死了没有?”

突听一人格格笑道:“他没有死,却已听不见你说话了。”

笑声如银铃。

其实很少有人能真的笑得这么好听,大多数人的笑声最多只不过像铜铃,有时甚至像是个破了的铜铃。

刘诗诗用不着回头,就知道是杨嫪冰来了。

笑声也是干“慈善家”这一行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杨嫪冰自然是这一行中的大人物,所以她不但笑得好听,也很好看。

刘诗诗恨恨道:“你认得这人?”

杨嫪冰摇摇头,冷笑道:“这种人还不够资格来认得我。”

刘诗诗冷笑道:“那么,他怎会做了这里的入幕之宾?”

杨嫪冰眨眨眼,道:“你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刘诗诗道:“我当然不知道。”

杨嫪冰道:“我也不知道。”

她忽又笑了笑,道:“但我却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刘诗诗道:“快说。”

杨嫪冰道:“你难道看不出他被人点住了穴道?”

刘诗诗这才发现吴一刀果然是被人点了穴道的样子,而且被点的穴道绝不止一个地方。

但吴一刀武功并不弱,她一向都很清楚,若说有人能在他不知不觉中点住他七八处穴道,这种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刘诗诗忍不住道:“是你点了他的穴?”

杨嫪冰笑道:“怎么会是我?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诗诗道:“不是你是谁?”

杨嫪冰悠然道:“你猜猜看,若是猜不出,我再告诉你。”

刘诗诗道:“我猜不出。”

她嘴里说“猜不出”的时候,心里已猜出了,忽然跳了起来,道:“难道是岳不群?”

杨嫪冰笑道:“猜对了。”

刘诗诗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

过了很久,她才能长长吐出口气,道:“他……他已经来了?”

杨嫪冰道:“已经来了半天。”

她又解释着道:“他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窜到这小楼上来,就在暗中跟着,这人在帐子上挖洞的时候,他就点了他的穴道。”

帐子后果然有个小窗子,他们想必就是从这窗子里掠进来的。

杨嫪冰笑道:“奇怪的是,帐子后面出了那么多事,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那时难道在做梦?”

刘诗诗的确在做梦。一个不能对别人说出来的梦。

她红着脸,低下头,道:“他人呢?”

杨嫪冰道:“他点住这人的穴道后,才去找我……”

刘诗诗忽然打断了她的活,咬着嘴唇道:“那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也免得我被这人……被这人……”

“偷看”这两个宇,她实在说不出来。

杨嫪冰道:“他虽然不是君子,但看到女孩子在脱衣服时,还是不好意思出来见面的。”

刘诗诗的脸在发烫,低着头道:“他……他刚才也看见了?”

杨嫪冰道:“帐子上若有两个洞,就算是君子,也会忍不住要偷看两眼的。”

刘诗诗不但脸在发热,心好像也在发热,嗫嚅着道:“他说了我什么?”

杨嫪冰笑道:“他说你不但人长得漂亮,腿也长得漂亮。”

刘诗诗道:“真的?”

杨嫪冰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是真的?我若是男人,我也会这么说的。”

刘诗诗头垂得更低,虽然不好意思笑,却又忍不住在偷偷地笑。

对一个少女说来,天下绝没有再比被自己意中人称赞更美妙的事了。

杨嫪冰道:“我只问你,你现在想不想见他?”

刘诗诗道:“他在哪里?”

杨嫪冰道:“就在楼下,我已经带他来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刘诗诗已要转身往外面走。

杨嫪冰一把拉住了她,朝她身上努了努嘴,笑道:“你达样子就想去见人?”

刘诗诗红着脸笑了。

杨嫪冰道:“你就算已急得不想洗澡,但洗洗脚总来得及吧。”

水还是热的。

吴一刀已被塞到床底下。

杨嫪冰道:“暂时就请他在这里趴一下,等等再想法子收拾他。”

刘诗诗用最快的速度洗好脚,但穿衣服的时候就慢了。

衣服有好儿件,每件都很漂亮。

刘诗诗挑来选去,忍不住要向杨嫪冰求教了。

男人喜欢的是什么,杨嫪冰自然知道得比大多数女人都清楚。

刘诗诗道:“你看我该穿哪件呢?”

杨嫪冰上上下下瞧了她儿眼,笑道:“依我看,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她的确很了解男人,你说对不对?

刘诗诗下楼的时候,心一直在不停地跳。

岳不群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英俊潇洒?

刘诗诗只知道他身上一定有很多伤疤。

但男人身上伤疤,非但不难看,反而会显得更有英雄气概。

“无论如何,她总算能够跟她心目中的男人见面了?”

刘诗诗闭着眼睛,迈下最后一步梯子,再睁开眼。

她就看到了岳不群!

岳不群几乎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少女们梦中所想的那种男人。

他身材比普通人略微高一点,却不算太高。

他的肩很宽,腰很细,看来健壮而精悍,尤其是在穿着一身灰衣的时候。

他的眼睛大而亮,充满了热情。

一把扇子松松地系在腰上。

刘诗诗忽然发现,扇子系在腰上,的确比系在任何地方都好看。

岳不群看着她的时候,目中带着种温柔的笑意,无论谁看到他这双眼睛,都不会再注意他脸上的一道疤了。

他看到刘诗诗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不但目中带着笑意,脸上也露出了温和潇洒的微笑。

他显然很喜欢看到刘诗诗,而且毫不掩饰地表示了出来。

刘诗诗的心跳得更厉害。

她本来应该大大方方走过去的,但却忽然在楼梯口怔住。

她忽然发觉自己忘了一件事。

从一开始听到岳不群这名字的时候,就有了许许多多种幻想。

她当然想到过自己见到岳不群时是什么情况,也幻想过自己倒在他怀里时,是多么温馨,多么甜蜜。

她甚至幻想过他们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她会陪他喝酒、下棋、骑马,陪他闯荡江湖,她要好好照顾他,每天早上,她都会为他在脖子上系着一条干净的红丝巾,然后再替他煮一顿可口的早餐。

她什么都想到过,也不知想了多少遍。

但她却忘了一仵事。

她忘了去想一见到他时,应该说些什么话。

在幻想中,她一见到岳不群时,就己倒在他怀里。

现在她当然不能这么样做,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先陪他聊聊天,却又偏偏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

岳不群好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道:“请坐。”

刘诗诗低着头,走过去坐下来,坐下来时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

这本是她花了无数代价才换来的机会,她至少应该表现得大方些、聪明些,但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她却偏偏忽然变得像是个舌头短下三寸的呆鸟。

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拿去给别人修理修理。

杨嫪冰偏偏也不说话,只是扶着楼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微笑。

幸好这时那俏丫头小莉已捧了两盏茶进来,送到他们身旁的奈几上。

她也垂着头,走到刘诗诗面前时,仿佛轻轻说了两个宇。

但刘诗诗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小莉只好走了。

她走的时候嘴噘得好高,像是又着急,又生气。杨嫪冰终于盈盈走了过来:“这里难道是个葫芦店吗?”

岳不群怔了怔,道:“葫芦店?”

杨嫪冰吃吃笑道:“若不是葫芦店,怎会有这么大的两个闭嘴葫芦。”

岳不群笑了,抬头看了看窗外,道:“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杨嫪冰道:“哈哈哈。”

岳不群道:“哈哈哈是什么意思?”

杨嫪冰道:“一点意思也没有,就好像你说的那句话一样,说了等于没说。”

岳不群又笑了笑,道:“你要我说什么?”

杨嫪冰眨眨眼,道:“你至少应该问问她。贵姓呀?大名呀?府上在哪里呀?……这些话难道也要我来教你?”

岳不群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姑娘贵姓?”

刘诗诗道:“我姓刘,叫刘诗诗。”

杨嫪冰皱着眉,道:“这是有人在说话,还是蚊子叫?”

刘诗诗也笑了,屋子里的气氛这才轻松了一点。

岳不群刚想说什么,那俏丫头小莉忽又垂头走了进来。走到刘诗诗面前,捧起儿上的茶,也不知怎的,手忽然一抖,一碗茶全部泼在刘诗诗身上。

小莉赶紧去擦,手忙脚乱的在刘诗诗身上乱擦。

刘诗诗觉得她的手好像乘机往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看来并不像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刘诗诗刚觉得有点奇怪,杨嫪冰已沉下脸,道:“你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小莉的脸色有点发白,垂首道:“我……我怕刘姑娘的茶凉了,想替她换一盅。”

杨嫪冰沉着脸道:“谁叫你多事的,出去,不叫你就别进来。”

小莉道:“是。”

她又低着头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好像还往刘诗诗身上瞟了一眼,眼色仿佛有点奇怪。

难道她有什么秘密话要告诉刘诗诗?

刘诗诗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看着身上的湿衣服,已急得要命,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别的。

何况,这丫头假如真的有话要说,刚才送衣服去的时候,就已经应该说出来了,完全没有理由要等到这种时候再说。

刘诗诗咬着嘴唇,忽然道:“我……我想去换件衣服。”

岳不群立刻道:“姑娘请。”

他站了起来,微笑着道:“在下也该告辞了,姑娘一路劳顿,还是休息一会儿的好。”

他居然就这么样一走了之。

等他一出门,杨嫪冰就急得直跺脚,道:“我好不容易才安排了这机会让你们见面,你怎么竞让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刘诗诗涨红了脸,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看见他,我就说不出活来。”

杨嫪冰道:“这样子你还想锁住他?人家看见你这种呆头呆脑的样子,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否则又怎么会走?”

刘诗诗道:“下次……下次我就会好些的。”

杨嫪冰冷笑,道:“下次?下次的机会只怕已不多了。”

刘诗诗拉起她的手,央求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杨嫪冰用眼角瞟着她,“噗哧”一笑,道:“我问你,你对他印象怎么样?你可得老实说。”

刘诗诗脸又红了,道:“我对他印象当然……当然很好。”

杨嫪冰道:“怎么样好法?”

刘诗诗道:“他虽然那么有名,但却一点也不骄傲,一点也不粗鲁,而且对我很有礼貌。”

她眼波朦胧,就像做梦似的。

杨嫪冰盯着她,道:“还有呢?”

刘诗诗轻轻叹了口气,道:“别的我也说不出了,总之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并没有看错。”

杨嫪冰道:“你愿意嫁给他?”

刘诗诗咬着嘴唇,不说话。

杨嫪冰道:“这可不是我的事,你若不肯说老实话,我可不管了。”

刘诗诗急了,红着脸道:“不说话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懂?”

杨嫪冰又“噗哧”一声笑了,摇着头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呀,真是一天比一天会作怪了。”

她又正色接着道:“既然你想嫁给他,就应该好好把握住机会。”

刘诗诗终于点了点头。

杨嫪冰道:“现在机会已不多了,我最多也不过只能留住他一两天。”

刘诗诗道:“一两天?只有一两天的工夫,怎么够?”

杨嫪冰道:“两天已经有二十四个时辰,二十四个时辰已经可以做很多事,假如换了我,两个时辰就已足够。”

刘诗诗道:“可是我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杨嫪冰轻轻拧了拧她的脸,笑道:“傻丫头,有些事用不着别人教你也应该知道的,难道你还要我送你们迸洞房吗?”她银铃般挢笑着走了出去,笑声越来越远。

门还开着。风吹在湿衣服上,凉飕飕的。

刘诗诗痴痴的想着,随手拉了拉衣襟,忽然有个纸卷从怀里掉出来,可是她根本没有注意。

“有些事用不着别人教的。”刘诗诗只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咬着嘴唇,慢慢地走上楼。

楼下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那俏丫头小莉又低着头走进来,想是准备来收拾屋子。

她看到地上的纸卷,脸色忽然变了,立刻赶过去捡起来。

纸卷还是卷得好好的,显然根本没有拆开来过。

她噘着嘴,轻轻跺着脚,好像准备冲上楼去。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床底下的吴一刀忽然不见了。

刘诗诗本来几乎已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一看到岳不群,她简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等她坐到床上,才想起床底下还有个鬼。

鬼就是鬼,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他若缠住了你,你就永远不得安宁。

刘诗诗的惊呼声就好像真的遇着鬼一样。

吴一刀这人也的确比鬼还可怕。

直到杨嫪冰赶来的时候,她还在发抖,忽然紧紧抱住杨嫪冰,失声痛哭起来,嗄声道:“那人已走了。”

杨嫪冰轻轻拍着她,柔声道:“走了就走了,你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你什么都用不着害怕。”

刘诗诗道:“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还会再来的,他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杨嫪冰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缠着你?”

刘诗诗流着泪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我既与他没有关系,也没有得罪他,我……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嫪冰道:“但是你却很怕他。”

刘诗诗颤声道:“我的确怕他,他根本不是人……”

只听一人道:“无论他是人是鬼,你都用不着怕他。他若敢再来,我就要他回不去。”岳不群也赶来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镇定,不但充满丁自信,也可以给别人信心。

杨嫪冰冷笑道:“他这次本来就应该回不去的。若是我点了他的穴道,他连动都动不了。”

岳不群淡淡地笑了笑,道:“这的确要怪我出手太轻,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杨嫪冰道:“偷偷溜到别人闺房里,在别人帐子上挖洞,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人?”

岳不群道:“可是我……”

杨嫪冰根本不让他说话,又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你反正有责任,我这小妹妹以后假如出了什么事,我就唯你是问。”

岳不群叹了口气,苦笑着喃喃道:“看来我以后还是少管点闲事的好。”

杨嫪冰道:“但你现在已经管了,所以,就要管到底。”

岳不群道:“你要我怎么管?”

杨嫪冰道:“你自己应该知道。”

岳不群沉吟着,道:“你是不是要我在这里保护刘姑娘?”

杨嫪冰这才展颜一笑,嫣然道:“你总算变得聪明些了。”

刘诗诗躲在杨嫪冰怀里,也忍不住要笑。

她本来还觉得杨嫪冰有点不讲理,现在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么样做,就是为了要安排机会,让他们多接近接近。

杨嫪冰又道:“我不但要你保护她,还要你日日夜夜的保护她,一直到你抓到那人为止。”

岳不群道:“那人若永远不再露面呢?”

杨嫪冰眨眨眼,道:“那么你就得保护她一辈子。”

这句话实在说得大露骨,就算真是个呆子,也不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不但刘诗诗脸红了,岳不群的脸好像也有点发红。

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连一点拒绝的表示都没有。

刘诗诗又欢喜,又难为情。索性躲在杨嫪冰怀里不出来。

杨嫪冰却偏偏要把她拉出来,轻拭着她的泪痕,笑道:“现在你总算放心了吧,有他这种人保护你,你还怕什么……你还不肯笑一笑?”

刘诗诗想笑,又不好意思;虽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嫪冰拍手道:“笑了笑了,果然笑了!”

刘诗诗悄悄拧了她一把,悄悄道:“死讨厌。”

杨嫪冰忽然转过身,道:“你们在这里聊聊,我失陪了。”

她嘴里说着话,人已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