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雷月一直默不作声,尽职尽责的一直跟在简彤彤身边,忍受着霍齐囿唐僧一般饶舌的讲他那些丰功伟绩,讲他家那几个儿子,讲他家那几个孙女,讲他家那个不孝的老四和小孙子。
虽然他抱怨,可也真心疼那几个孩子,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的褒奖,眉间眼梢都能看出他的得意。
“咦,这么快就到了。”霍齐囿有些失望的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猎苑,过了岗哨,那白色的小楼越来越近,已经光秃秃的银杏树格外的寂寥,阳台上远远的有一个人影正隔着落地窗晒太阳。
那忧郁优雅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是邱灵倩。
“霍爷爷,您也一起来吧。”简彤彤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这一路,老爷子是一点儿都没让他们的耳朵闲下来,从他十几岁扛枪入伍,到建功立业,到新中国成立,再到他如何培养四个儿子,几个孙女,如数家珍,简直都可以出一本自传了,真是可惜了,她刚才没有打印机,他的故事之精彩,足够赚大把热血青年的银子。
这活脱脱就是一地痞流氓混成忠臣良将的典范模型。
“好嘞,正好老头子我也渴了,去喝杯茶,哈哈”搓着手,霍齐囿下了车,仰头看着阳台上晒太阳的女子,扬手打招呼,看到她的视线瞟了过来,咧着嘴笑了,“倩倩,你看看谁来了。”
说着身子一闪,将跟在他后面下车的简彤彤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邱灵倩依旧是羊毛衫大披肩的打扮,蓬松蜷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金色的阳关下,那双总是充满了忧愁的眸子一闪,看着楼下那甜美可爱的脸庞时,心里一动。是她。
“咳咳……”简彤彤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下,被人瞪得直发毛,邱灵倩秋水一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愫,还有霍齐囿,也破天荒的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喝着茶,意味深远的看着她。
“那个,”迟疑的顿了下,看了一眼身后的雷月,可是,雷月板着一张脸,冷的可以,显然没有给她任何建议的意思,简彤彤扶着沙发的扶手,纤长的十指扣着扶手的布料,扣啊扣的。
“你想说什么?”邱灵倩眨了眨眸子,忍着冲动,邱灵倩满布哀伤的眸子含着泪,“你找我有事么?”她问。
“额……”让她怎么开口呢。
嗨,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当年你生的孩子没死,我就是那个孩子?
囧了。
“小丫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霍齐囿放下茶杯,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自己这个小姨子因为年龄的差距,基本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再想想霍烈炀,心中有些沉重。
“我……”还真是不好开口,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电视里的桥段,实在觉得那些画面太过狗血,不适合她认亲,想了想,“小月月,把那份证明给我。”
接过雷月手里的那份DNA证明,拿着走到邱灵倩面前,“那个,您先看看这个。”
看着突然走过来的简彤彤,邱灵倩只觉得整个人都颤抖了,浅浅的笑了,“不用看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小焰都跟我说了。”有些激动的拉住简彤彤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彤彤是么,让妈咪好好看看你!”颤抖着收捧着她的脸颊,一丝都不放过的,慢慢的仔细的看着,邱灵倩本就秋水一般的眸子更是水汪汪的。
“您都知道了!”惊诧的看着镇定的邱灵倩,虽然她的手有些颤抖,可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知道,再看看霍齐囿,也是勾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简彤彤顿悟了。
一定是霍烈焰早就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不去认她,非得等着她来?
正疑惑着,霍齐囿看着哭得泪人一样的邱灵倩,终是不忍心,走了过来,安抚着她让她坐下了。
被人拉着手,简彤彤也只好跟着坐在了邱灵倩身边,幸好这布衣沙发够大,足够容下他们两个人。
“小丫头,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方便,你知道,当年的事,其实倩倩跟我都不知道,唉,完全是,完全是……”刚才还一脸笑容的霍齐囿有些尴尬,“是邱雁,也就是我夫人,完全是她一手操作的,就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了。”
“彤彤,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咪不好,如果不是妈咪太相信姐姐,也不会让你离开妈咪这么多年。”自己的孩子没有死,没有什么比这更激动的了,她知道姐姐当年也是逼不得已,她恨,她怨,可是,她也只能原谅。
“到底怎么回事?”一霎那,简彤彤懵了。
感情,前后始末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唯独她还被蒙在鼓里,邱雁,这又关她什么事?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霍齐囿站了起来,背着手,一身戎装的他在铺满阳光的房间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简彤彤直觉,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已经过世的人……霍烈炜。
“霍烈炜,我的二儿子,你应该听东方小子提过吧,他可是最像我的一个,优秀的特种兵,性子沉稳,老成,也是我理想中的接班人,跟凌家的姑娘又有婚约,本来被凌纤雨退婚也没什么,毕竟当初那小子对凌纤雨也不是很上心,退婚也就退婚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邱灵倩,霍齐囿才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目力所及,是一片冷窒逼人的冷冽。
“谁都以为那小子一辈子就跟着枪过活了,唉,没想到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姨。”
因为背对着他们,简彤彤看不到霍齐囿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猜测他说起这些往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邱灵倩,也知道两个人的喜欢必然没有受到周围人的祝福。
是啊。外甥和小姨,说是喜欢,但被外界的人看来就是乱—伦!
别说在那个思想保守的那个年代,即便是现在,这样的不伦之恋也是不被允许的,同性之恋尚有那么多反对的声音,更何况是这种背德背伦的禁忌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