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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无绝人之路(二)

阿琴站在陡岸的栏杆边,呆滞的目光凝视着河面。河水流过,一艘小船轻快地划过,又从桥孔里钻出来。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冷颤。心想:现在是夏天,自己竟然打起冷颤来,奇怪,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夏天打冷颤有的事,啥时候自己的疑心病变得如此严重?她暗暗思忖着。

昨天桌子上的那袋米是谁送的?是兄弟阿强?不,不会的,他很少来自己家,也很少和自己打交道。那是邻居阿花大婶,对,定是她,只有她对自己是真心的,照应的也最多。

好几天没去阿花大婶家了,是该去看看她。很快的她转过身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走过桥,转过一个弯,直奔阿花婶家去了。

阿花婶家的大门紧闭,她敲了敲曾经油成红漆色的门,里面没动静,她又探着身子把眼睛贴在门缝里往内观看,透着一线光,她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没人,会不会在楼上没听到敲门声,接着她又固执地“咚咚咚”敲了几下门,还是没动静,肯定不在家了,她想。

最近几天,她老感到自己的腹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痛,腹部去年做过手术,大概是刀口发炎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阿琴很想去医院看看,抓点药来吃,只要不痛就可以了。好不容易在八十多岁老母亲那里要来点钱,准备现在就动身去看看。就不必再去市里看吧,去年动手术去市里花了自己不少的钱,现在这一点钱也只能够去县里瞧瞧了。

天气很热,一丝风也没有,一棵梧桐树静静地立在路边一动也不动。来到车站,车站拥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看起来心急如火,总害怕自己会错过这班车似的。今天肯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要不然车站里的人不会如此拥挤。可她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日子。别管了,上车,她想。她一把抓住门把,马上就有几只手拽住她。车前乱哄哄地拥有一堆人,一个热得满头大汗的人发疯似的冲着她挤,她很不耐烦,心里暗暗地生气。

挤上车,找了个座位坐下,还好,刚才那乱哄哄的场面很快就消失了。摸摸口袋,硬硬的还在,这是仅有的三百元,除了乘车的钱,剩下两百多元钱抓点药吧,有什么办法呢,和医生商量商量,叫他少开些药,开便宜的药,行吧。她想。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要到县城医院可要经过好几条大街,虽然自己也曾来过一次,但对路还是模模糊糊的,有点陌生。现在只凭依稀的感觉而行。

她在车站下车,便直往建新路走,走了一段又往右拐,看看是金乡路口,她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看着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陌生的脸孔,她突然很是害怕,自己不会讲普通话,幸好这里的人都讲的和自己一样的方言,她开始镇定下来。

一定得走到医院才对,她想着。好不容易有了一阵风,却夹杂着热气吹过来,她拖着沉沉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迈,此时,医院就像是个神秘的宫庭让她无法捉摸。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到达医院。

走到分路口,她想了想,该往右拐还是往左拐呢?她迟疑了,还是问问来往的人,“大叔,去医院啥走。”“哦,往左拐。”“谢谢。”终于松了口气,她忙的往左拐去,她走得很累很累,很想在一角落里歇歇,可她想自己不能停留,她怕自己会赶不到上班的时间,无论多累必须得走,到了医院再休息吧,她想。

在长街的右边,她发现有一个熙熙攘攘的市场,来来往往的人,叮叮当当的车铃声,热热闹闹的叫卖声,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说说笑笑的,随意交谈的,讨价还价的都有,路过市场阿琴没停下脚步,她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蓦然回首,她看到了那所楼房,是医院,她一阵窃喜。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和座座楼房中唯独这医院显得异常醒目,那高兴只一瞬间就攫住了阿琴的心。她一时间还不能从这种突然降临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厅,里面的人都在一个个窗口前排队,是挂号。阿琴看了看发现每个窗口前的人都排得长长的,没办法,只好看准一个窗口接着排。

挂完号,在一些护士的帮忙下,她才找到自己所要找的诊室,在走廊上等待,因为自己排在下午50号。下午上班时间在两点,等到两点时间还很长,她无意中又一次摸摸硬硬的是否在,这一摸可把她吓了一跳,怎么没摸到有硬硬的四方方方的,她急忙起身,慌忙的把手伸进口袋,口袋里的角角落落都摸遍也没摸到钱。完了,这下完了,她的脸立马变得苍白,手脚开始抖了起来,这下她才意识到钱真的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会丢失的,怎么会,怎么会丢失呢?”她自言自语中带着哭腔。医院里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有的说别急,找找看。很多人都帮忙从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旮旮旯旯,边边缘缘都找了也没看见这钱的踪影,像是突然间失踪。

这两百多元钱可是阿琴的救命钱啊,把它弄丢就像要了阿琴的命。有的人安慰她叫她别急,再找找看,然而这钱像是要和阿琴捉迷藏似的怎么也不肯露面。

当很多人了解到阿琴的情况后,很是同情她。一个高高的瘦瘦的大妈马上掏出两百元给阿琴,阿琴过意不去怎么也不敢收下,在好心人的劝说下才收了那两百元,接着又有一个中年男子也拿出两百元,一百元,五十,就这样人们陆陆续续地把钱往阿琴怀中投,阿琴激动万分,含泪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她手中捧着钱热泪盈眶,最后她一张一张地整理起来,数了数整整一千元。此刻,她傻呆呆地站着自言自语道:还是好人多,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