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在转动,磨坊里一袋袋送去的小麦被压成精细的面粉。面包坊里的面包散发出惊人的香气,屠宰场外的挂着的风干肉泛着诱人的色泽。这是一个在清晨刚刚苏醒的小镇。
美轮美奂的城堡里,苏诺打开了天台的门。灿烂的晨曦照在苏诺的金发和那张雕刻般完美的脸上。山间的清晨,是个看书的好时候。
苏诺就在这个美好的清晨,吹着清晨天台上的微风,慢慢翻开了手中的小册子。那本小册子是安娜的日记。作者,安娜·罗德。这是安娜根据她的真实经历,记载着黑鸦堡故事的东西。
我家的院子里有片蔷薇花园。那是我的母亲和我一起种下的,真是太美丽了。只可惜,这些蔷薇是淡白色的,要是她们有着像玫瑰一样鲜艳的红,该有多好看?
我很喜欢一件事,在沐浴之前采一筐淡白的蔷薇花瓣,浴盆里洒上这些花瓣,嗅着它们的馨香,感受着舒服的水温,总是能让我感到异常的放松。
又是天气很好的一天,可我又不能出去。我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波浪状又长又卷的金色长发,是一个女孩子最骄傲的本钱呢。
可是母亲总是不让我出去,说是大贵族家的女孩不该像农民家的孩子整天瞎跑。那我整天打扮的这么漂漂亮亮,又没有人欣赏,有什么意义呢?贵族的生活好难熬啊。真羡慕那些仆人家里的女孩,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阳光下玩耍嬉戏。
我知道自己很美,那些社会名流的宴会上,不知道多少贵族青年想要和我搭讪跳舞。我只要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会像争相采蜜的蜜蜂一样围绕我说着说不完的恭维话,我都听的有些厌烦了。
但现在,我却有点怀念那些曾经让我烦不胜烦的宴会了。好歹那时候我还能找些其他贵族家的女孩说说话,聊聊天,讨论一下帝国又出了哪些有名的化妆师和年轻俊彦。
唉,要是没有那些闺中密友天天用信鸽和我交流,我怕是会更加寂寞吧。
我现在都有些盼望着自己未来的丈夫了,他可千万别像那些老顽固一样,把我像个易碎的瓷器一样整天扔在家里。以我的家世,就算是嫁给王子也不稀奇吧,也许他来娶我的时候会骑着白马?嘻嘻。
今天只能写到这了,父亲又要催我去做功课了。
……
天啊,那个男孩,他干了些什么?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我正在洗澡呢,他怎么敢就这么直接冲进来?这下都被看光了!等等,他怎么晕倒了?
可是他看上去好可怜,全身都是血。他来这个房间干什么?我爷爷和我父亲的脾气都很差吧,估计又是哪个可怜的,犯了他们忌讳被鞭打的仆人?
唉,看他的衣服,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管了,先把他藏起来吧,先给他简单治疗一下。待会悄悄放他走吧。吉姆老师教给我的医疗手段总算派上用场了。
咦,这个男孩长得好英俊啊,身材也很好,要是……呸呸呸,安娜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贵族家的女孩,怎么能和平民家庭的孩子……
算了,母亲和礼仪老师的话都快把我洗脑了,平民又如何,世上真有那所谓的生而高贵吗?
咦,他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哇,真是颗漂亮的宝石。湛蓝色的,还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他真的是个……平民吗?
啊,护卫长塔林纳姆叔叔来敲门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严重的事啊,连城堡护卫长都惊动了。先和塔林纳姆叔叔说我在洗澡,能多藏一会就多藏一会吧。
……
那个男孩走了,走之前还留给了我一封信,真是莫名其妙。昨天晚上,他分明还躺在我的床榻上呢,他的胸膛真是温暖,他的鼻息都打在了我的头发上。我都送上门了,他都没有动手,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果然,朋友们说我们贵族圈私生活有些糜烂是真的。也就一个晚上,我居然就差点忍不住了。也许是过惯了这太久的幽闭生活?不对啊,我还是挺正经的呀,怎么会看到个男人就要投怀送抱呢?
虽然那个男孩真是英俊,而且和那些宴会上邀舞的贵族男青年不同。他的眼神很清澈,看着我的身体像是在欣赏墙下新开的蔷薇花。而那些假惺惺的贵族们,则是巴不得我穿得更少一些,再少一些,最好像完全剥开了皮的水蜜桃一样。
对了!是那颗宝石!那颗挂在他脖子上的宝石真的有某种魔力,让我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了。真是颗可怕的宝石。
他留下来的那封信倒是挺有意思的。参军?卡拉迪亚帝国已经统治了这片大陆上千年,除了极北之地的那些迷雾山蛮族,再也没有其他敌人了,他要从哪里去找战功呢?
不过这份想要在军队中出人头地的心思倒是不错,他是打算等到成为将军后再来娶我吗?嘻嘻,他居然还有姓氏,是个小贵族呢,虽然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姓氏。
嗯,卡瓦拉·潘德,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我等着你。
……
今天是怎么回事?感觉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对劲。他们怎么动作变得那么僵硬,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小茉莉平时是最喜欢找我说话的。怎么今天一见到我就远远的逃开?他们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不,这不是真的。父亲他,他怎么能够这样?他怎么能够在领主大厅里拿剑指着爷爷?塔林纳姆叔叔也是,平时他是最拥戴爷爷的,现在为什么冷冷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那些严肃的护卫们,现在都在干什么?他们居然把武器对准了自己的领主,这座城堡的主人,我的爷爷!
这是传说中的政变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家里……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好艳,原本淡白的花朵今天是那么的红,那是我几个大伯的鲜血染红的吗?
……
父亲被处死了,叛乱的护卫都被杀死了。爷爷他,居然掌握了那种邪恶的巫术,那种让死人重新站起来的魔法。这还是我那个和蔼可亲,平时最爱拿着刻刀雕雕琢琢的爷爷吗?
现在的我,还有亲人吗?卡瓦拉·潘德,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现在真的很怕。
院子里的红蔷薇,都已经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