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一手,我们留了两手。放心追,不要杀的太过了,主要的战场我们要放在对方的土地上,明白?”孙尚阳邪气的一笑,晨曦中硬朗的五官闪着淡淡的清辉。
“是!”副将答应一声,传令下去,左翼军队先追,右翼跟上。而孙尚阳这一队中锋却在最后跟上去。
石剡的老巢设在居此地二十多里路之外的一道山梁之后。过了那道山梁便是淮水,淮水以北是赵地的大片耕田。这两三年来石赵实行休养生息政策,原本荒芜的田地已经被耕种开来,他们又占着淮水,颇有些无往不利的气势。
陈秀这边虽然也有万亩良田,但离得最近的水源也是淮水。淮水被截断,她为了引水耕田,破费了不少的心思。
石剡是老将,就算是全力攻击,也会留下一半的将士兵勇留守边境阵地,不会叫人从背后抄了底。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他留守老巢的两万精兵此时也陷入了厮杀之中。
陈秀带着自己的兵勇将近六万人,加上孙尚阳给她的两万,共计八万人突袭石赵边境,以压倒性的数量把石剡留下来镇守老巢的那四万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响箭发出去之后,石剡的心中稍微安稳了些,再回头看后面的追兵,似乎追的也不是那么急切。
莫非姓孙的又有想使诈?石剡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髭,抽马向前:“小子们跑快点!此地不易久留!”
一时尘土飞扬,马蹄声、脚步声在山谷里回荡。行至险处,两侧杂木荆棘、疏堵山路。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焦头烂额者相互扶行,中箭中枪者柱着刀矛。石剡身侧的副将娄风不知何时被刺破了脸,经过一路奔波,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凝成乌色,他嘴唇干裂,鬓发带尘,神色十分狼狈。倒是那一双星目还灼灼有光,带着几分冷厉之色。
“将军,怎么北面还没有动静?”娄风有些忐忑,响箭发出去有一会儿了,留守军中的副将石戡是将军的侄子,按理说他只要看见响箭便会带兵前来接应的。
“不知道。”石剡眉头紧皱,心里自然也有些慌张,但面上依然镇定,“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回营!”
“是。”娄风长臂一挥,“全军加速回营!”
众人纷纷抖起精神来,策马疾行。
后面,孙尚阳的军队则再次没入山林之中。只有孙尚阳带着的三万中锋将士紧紧相随,一直追着石剡剩下的不到两万人出了山谷。
山谷的出口处,陈秀身穿玄色战袍,身上全无铠甲,轻装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手中握着长鞭,身后铜墙铁壁般站着数万兵勇。
“将军!”娄风大吃一惊,急急地勒住了马缰。
“女人?”石剡皱眉,“晋人果然是无人上阵了不成,居然弄个女人上战场!”
娄风狼一样的眼睛缓缓地虚起来,在石剡耳边低声说道:“将军,这女人应该就是跟咱们作对,见首不见尾的那个陈夫人!”
“是吗?”石剡顿时来了兴致,“他妈的,多次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亏,今日说什么也要找补回来!”
“将军,看她身后的兵勇足有五六万人。我们身后还有追兵,万万不可大意了。”
“哼!”石剡骨子里的戾气被激发出来,“老子杀的汉人何止上千!今日就算是败在这里,也要拿了这个女人的性命!”说着,他手中长刀一挥,厉声喝道:“娄风!你带一队人马用弓箭守住后面,把姓孙的给我拖住了!”
“是!”娄风转身,喝令伤残的兵勇抄起弓箭转身向后,两千人的箭阵堵住了孙尚阳的追兵。另外六千兵勇手持长矛,拭目以待。
让那些伤残兵勇做持弓箭挡住追兵,这个办法可谓残忍,但却又是十分理智的决定。
胡人和汉人本就水火不容,就算是被俘了也会尽数诛杀,不留活口。所以娄风选择让这些伤残士兵死的更有价值一些。此一举,便可见胡人骨子里嗜血的残忍本性。
而石剡则提刀催马,一直冲到两军阵前。他怒喝一声,指着陈秀道:“咄!兀那妇人,你不在家保孩子伺候男人,跑这里来送死么?!”
陈秀轻笑,如玉的容颜如山间百合映着晨光粲然绽放,她轻轻地咳嗽一声,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言,说道:“阿言,把我们给石将军的礼物送上。”
阿言答应一声,左手一抡,把一颗血粼粼的头颅丢到了石剡的马前,并高声喝道:“狗贼,看看这是谁的狗头!识趣的话,你还是速速下马受死,我家夫人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石剡胯下良驹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低头看时却见血淋淋一颗人头,那血渍下的五官是那么熟悉,不是他的侄子石戡是谁?
“贱妇!”石剡长刀一直,脑门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你竟敢杀我侄儿!纳命来!”说着,大刀一挥,照着陈秀的面门直直的劈了过去。
立在陈秀右侧的阿信见状,怒喝一声,挥起长枪上前迎战。
钢刀和银枪相撞,当的一声脆响,阿信只觉得虎口微微一麻。再看石剡竟面色未改,似是根本没有用全力。阿信心中不由得恼火,低喝一声,催马上前,主动攻击。
阿言见状,便要上前助阵,陈秀抬手拦住,高声喝道:“阿信,回来!”
“夫人!”阿信回头,双眸带血。他身为家奴,在这种时候怎么回去呢?
陈秀轻笑:“石剡想要我的命,那就由我来会会他。他瞧不起我一个妇人,我倒是要他知道他的命最终要葬送到我这个妇人之手。”说着,陈秀手中长鞭一挥,催马上前。
阿信不得已把马缰绳一带,为陈秀让开去路。
“喝!”石剡被陈秀羞辱,根本说不出话来,挥起钢刀对着陈秀便是一顿猛砍。
陈秀手中长鞭如灵蛇一样,倏地一下甩了出去,鞭稍如尖刀利刃般抽在石剡的手腕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石剡手腕一软,手中钢刀偏了方向,落空后收了回来。
“这就手软了?”陈秀冷笑一声,继续羞辱,“连刀都拿不稳,我看你才应该回家哄孩子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