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囚徒扫了正在向北逃窜的伽罗和苏烈的身影,便将目光集聚在了北堂慢疑趴着的位置道:“算他们走运,我们······”
“不。”北堂慢疑却道:“把掌控之力挖出来绝非易事,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决不能放过他们。去,把他们俩和那个捣乱的家伙都给我干掉!不留活口!”
囚徒想了想,立刻飞身直奔兰陵王道:“你跑不掉了!”兰陵王眼看着苏烈和伽罗渐渐跑远,心知自己也不用再继续耗着了,一个闪身,便隐匿于萧瑟的寒风之中。
魔种·炎怒将周围的石壁全都砸的稀烂,依旧没能碰到兰陵王一下,气急败坏道:“我要抓住你!我要抓住你!”囚徒却作势闻了闻,道:“我闻得到他的气味!我去抓他!”便一路伸长脖子,朝着东部赶去。
“喂······”魔种·炎怒还想喊什么,北堂慢疑先道:“他去追那会隐身的,你便去将那一男一女给我干掉。”魔种·炎怒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咳嗽声,甩了甩粗实的怪尾巴,转身向北追去。
“哼。”北堂慢疑看着那闪烁着几丝荧光的土地,用自己化为镰刀的右臂挖了挖,觉得这样速度太慢,于是突然抽出一把极长的黑色铁叉,上面不住地低落纯黑色的粘稠液体,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掌控之力!就是掘地三尺,老子也会将你找出来!”
苏烈和伽罗趁着夜色的庇护,迅速向北奔逃。起初两人并未发现身后是否有敌人追击,刚想松口气,忽然地面强烈震荡起来,而且震感愈发强烈。
苏烈回头看了看魔种·炎怒逐渐变大的身躯,喃喃道:“它跑的太快了,咋们一起走的话,肯定都走不掉。”
“那······分头吗?”伽罗很是迟疑,在她看来,自己的速度应当比苏烈要快不少,但那样苏烈肯定就要陷入危险当中。苏烈明白她的担忧,微微一笑道:“放心,这大块头它追不上我!”示意伽罗往东,自己往北撤退。
“咋们都护府见。”苏烈为了不愿让伽罗再担忧下去,在她背后一推,将她向前推出。伽罗不由自主的往前跑出两步,回头看了看苏烈,这才不舍得快步跑出。
苏烈看着伽罗渐渐远去,这才拔剑在手,怒喝道:“畜生,来吧!”自己往北走出两步,等着魔种·炎怒被他所吸引,这才开始奔逃,并且边走边挥手。
魔种·炎怒看着苏烈那样子,仿佛是在挑衅自己,心道:“瞧不起我是吗?”尾巴重重一甩,紧接着,他便远远飞出,如天降巨石一般朝着苏烈砸去。苏烈看着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自己上空,遮蔽住了周围洒落大地的月光,心知不妙,一边用力将长剑反插在地,一边突然向前一滚,快步冲锋而出。他虽然身材高大壮硕,但是行动并不笨重,反倒显出几分灵敏。
伽罗在远方也被这震天动地的碰撞声所震到,她仔细看了看,那里离自己和苏烈分别之处不远,惊恐的拿起弓箭,不知是否该前去救助。
忽然又一次爆发从那个方向传来,伴随着魔种·炎怒的怒喝,它的怒火似乎比之前要更强了几分。
“看来,他应该是安全了。”伽罗想到这,握紧白金色破魔之弓的右手终于放松下来。
魔种·炎怒往下重重一砸,并没能砸中苏烈,反倒被苏烈插在地上的长剑刺中了腹部,愣是他皮糙肉厚,却也疼痛难忍。苏烈清楚的听见自己长剑被砸的稀烂的破碎声,心中骇然:“若是这家伙朝着长城那么一砸,还不得把长城的城墙全都砸烂?”他顾不得那么多,不住地绕弯子,藏匿于大漠之中的戈壁,不给魔种·炎怒发现自己的踪迹。
魔种·炎怒闻了闻周边的气味,并未发现什么,知道自己若是硬追,苏烈定然跑不掉。但他对此却没什么兴趣:“杀此等小贼,也太有损我魔种·炎怒的形象了。杀他什么时候还要我对他穷追不舍来杀了?他是哪儿人?我要直插他的老巢!”
囚徒按照自己所记忆的兰陵王的气息,一路追寻过去,等到天亮之后,囚徒一看周围,竟然已经追到了都护府。
兰陵王此时已经现身,挺立在囚徒身前一动不动,却一直抬头仰望着都护府的城墙。囚徒看了看他,得意的哼了一声道:“兰陵王!果然是你,我真弄不明白啊,你究竟是长城守卫军的敌人,还是他们的朋友,若是敌人,干嘛还费那么大劲的去救苏烈。”
“那你又究竟是长城守卫军的敌人还是朋友呢?”兰陵王微微一回头,反问道。
“那还用说?我当然是······”他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坚定道:“他们的敌人······甚至说是梦魇!”
“是吗?然而若不是你对他们留情,我是不会留你一命的。”兰陵王冷冷道,同时掏出拳刃走到囚徒面前,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主动出击,就是不想让伽罗发现掌控之力,否则以北堂慢疑的性子,伽罗和苏烈不可能活。你到底还是不想让他们死。”
“胡说!”囚徒向后退开两步,道:“你是他们的朋友,我顶多算是以前的旧友,现在我们可是切齿仇人,我干嘛救他们?”
“我们的目的都是想大唐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兰陵王又看向都护府的方向,似乎在回望着什么:“但并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杀了我们的对手。苏烈为了保家卫国,护卫故乡而战,只得到我的尊敬。”
“是吗?”囚徒不以为然道:“他连我究竟是否反叛都弄不清楚,我还管他是不是个忠臣良将?兰陵王,咋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杀了你,不过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下次,不论是苏烈还是伽罗,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兰陵王突然猛地一挥右臂拳刃,囚徒虽然有所反应,却也根本抵御不住,好似被他扇了一巴掌的样子,直接向后狠狠倒飞出去,翻滚在滚烫的黄沙之中。
“你本就来自玉城,玉城长城乃唇齿相依,没有长城相护,玉城在这几年早就完蛋了。我不管你是否忘恩负义,但是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能力,长城守卫军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就凭你,也敢对我口出狂言?”兰陵王冷冷道:“即便是有北堂慢疑罩着你,你以为我就不能把你杀了?再说了,他罩着你也就能继续罩着几天了。一旦长城被破,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我当然明白。”囚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但是这些和我要报的仇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便是死,我也会让那些大唐的家伙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承受我囚徒的怒火!”
“那你便去吧,我相信当你亲手毁掉你的故乡之时,你会后悔你所做过的一切。”兰陵王说着,缓步朝着都护府走去。
“故乡?”囚徒站在后面,怔怔的看着兰陵王消失在前方的滚滚黄沙之中,自言自语道:“故乡······早就只是个念想罢了。自从玉城毁灭之后,这么一点点的念想······也没有留下来不是吗?”
违背了自己身份去相救玉城,却依旧只能看着玉城在爆炸之中灰飞烟灭,变成一处废墟,这是何等的痛苦、煎熬?
都护府,建立在前朝的逐流城之上,逐流城对于兰陵王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兰陵王小时候一直生活在金庭城,但心中一直向往着自己的故乡——逐流城。而高氏皇族覆灭,逐流城城墙倒塌的那一日,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后来大唐的砖石渐渐重新在逐流城堆砌,都护府将逐流城严严实实的覆盖在了其下。兰陵王亲眼看着那些源源不断驻扎在逐流城旧址的唐军,最后选择了彻底远离,正式消隐在大漠之中,成为令长城——都护府沿线守军闻风丧胆的幽灵。
逐流城,又被成为兰陵城,这也是为何金庭王杨广要将高长恭封在此地的原因。高氏皇族最后的皇家血脉的王族,却只能终日看着自己的封地,始终无法有机会进入,这是何等的悲凉、凄惨。
如今的都护府也已陷落,只剩几处残垣断壁,却是许多西域流民聚居的场所。这里虽然没有了固定的守军,但魔种也对这里没有了兴趣。这里没有实物与资金,却是相对安全的地方。马贼也懒得再来这里劫掠,毕竟他们什么值钱的也抢不到。苏烈和伽罗也正是隐匿于此,低调地教授当地孩童。
“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几名玩耍着的孩童看到了装扮有些怪异、还蒙着面的兰陵王,纷纷围上来喊叫道。
“我是这里的人。”兰陵王淡淡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不可能!”有几个年长的少年认出了他:“你是那个幽灵,曾经多次企图攻打都护府的幽灵!”孩子们一听,立刻惊慌失措的一哄而散。“幽灵”这个词,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恐怕是和魔种一样危险的存在。兰陵王早已习惯,在多年之前,他就是这么北对待的。
“长城是如此,玉城是如此,都护府也是如此。也许我高长恭就是这么不被待见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讨厌的花木兰有些日子没有出现了。是我没去长城挑事的缘故吗?奇怪啊······怎么没机会和她斗智斗勇,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呢?好······长城啊······咋们又该会会了。”
黑影再一次在荒漠黄沙之中隐去,悄声无息。更是无人知晓,他会隐匿在城中何处。
宿命的羁绊,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