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了?”铠刚刚苏醒过来,已经回到了长城厨房间的住地,能够依稀听见外面传来歌声。他有些费力的坐起身子,只见花木兰倚靠在自己床边的凳子上,靠着自己架在桌子上的右臂,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他心里有些感慨,于是找了旁边床铺沈梦溪的过冬棉袄准备给花木兰盖上,这一举动倒是把花木兰给惊醒了,她一个激灵,睁眼一看铠,松了口气站起身道:“你······你没事了吧?”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铠苦笑一声,道:“就是很多记忆突然涌现,脑袋撑不住罢了。对了,其他人呢。”
“颂歌呢。”花木兰指了指外面,道:“经历了这样的战斗,大家心里都有股气,唱出来会舒心很多。”两人便走了出去,只见长城沿线齐声吟诵道:“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各处火把燃起,真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各处城楼的将士们还点燃起明灯,向空中放出去,纪念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这样天上一条龙,地上一条龙,遥相呼应,歌声嘹亮、气势磅礴,远远传出去,在长城往东西两面,方圆百里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
“这样的氛围真不错啊。”铠深受感慨,道:“我喜欢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习俗,确实应该坚持下去。”花木兰点了点头道:“我刚来的时候,也喜欢跟着大家一起唱。但是后面我意识到了,在这样的时候,更是需要有人来警惕,不给任何魔族之人或者西域马贼可乘之机。现在好了,有你们来到这里,我也可以稍微偷偷懒。”说到这,她打了个哈欠,道:“确实是累了,我去澡房准备洗洗睡了,你注意身子,明天见吧。”说着和铠挥了挥手,便一边伸懒腰一边走了出去。
“这里的女子都像她这样吗?美丽、勇敢又豪爽?”铠在心里暗暗吃惊:“为什么我没有早些来到这里?”
“哥哥啊,我······我觉得那个······那个什么阿铠有些怪怪的。”百里玄策看了看忘情地跟着将士们一起歌唱的苏烈和沈梦溪,趁着一个间隙悄悄对百里守约说了一句。
“嗯?什么?”百里守约疑惑道:“阿铠?有什么奇怪的?”“我总觉得他很熟悉。”百里玄策警惕地扫了扫周围,并没有铠的踪影,这才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一定在哪见过他,或者听过他的声音。”
“这不奇怪吧?”百里守约挠头道:“阿铠从西域过来的,而且他没了记忆,说不定你们以前见过也未可知呢。”“这就更奇怪了啊!”百里玄策学着狄仁杰的姿势,托腮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失去了记忆?哪有这么诡异的事情?没了记忆,但是打架还是这么厉害,这其中必定有鬼啊!啊哈!”百里玄策只觉自己就是天才,顿时面露喜色道:“此人来历不明,而且还有些魔道的气息,说不定他和那个囚徒还认识嘞。哥哥,我们应该暗中调查他一番。”
百里守约有些无语道:“至于吗?还暗中调查人家?阿铠好歹来长城也有些时间了,要是他真有问题,何必等到现在?”
“你们在搞什么鬼啊?”沈梦溪忽然一个哆嗦道:“傻玄策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是吧?哎怎么这么冷······”“哎哟?本猫,你居然敢······咦?啊阿铠啊,你感觉怎么样啊?”百里玄策一看铠走过来,立即嬉皮笑脸地说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还······还行。”铠也感受到有些哆嗦,随即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说话这么结巴?”百里玄策眼珠一转,心道:“肯定有问题!”沈梦溪趁机恶作剧道:“阿铠啊,玄策这小子居然怀······”百里玄策急忙扑过去将沈梦溪按倒并且捂住他的嘴,一脸假笑地看着铠道:“这······这本猫怕冷,你看他都抖成什么样了?”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冷了。”百里守约也一个激灵,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有吗?”百里玄策皱了皱眉:“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沈梦溪趁机一把将他推开:“你有问题吧傻玄策!大家都冷,就你没感觉?”
“啊哈?”百里玄策忽然明白过来:“也许是我已经适应了,可能是我师父的天寒领域吧?”“兰陵王?”百里守约顿时紧张起来:“他在这个时候来长城做什么?”“兰陵王?”铠吃了一惊,之前他也没少和花木兰聊过这个人,连忙道:“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是啊。”沈梦溪道:“他被称为长城的幽灵,大家都对他很是忌惮嘞。”铠心里很是奇怪:“怎么看起来,你们一点也不怕他?”忽然想起来花木兰说准备休息了,他顿时大感担忧,连忙道:“那个······女澡房在哪里?”
“女澡房?”百里守约愕然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铠一激动,用力扒住百里守约的双臂,百里守约连忙道:“就在男澡房对面啦,喂,你这是······”铠一听这话,当即放开百里守约,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他这是做什么?”沈梦溪也傻了眼:“感觉很饥渴的样子。”百里玄策自作聪明道:“哈哈哈哈!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问题,这个阿铠,肯定有问题。你们不知道啊,我之前在西域,没少对付魔种,但有时候呢,也捉拿过一些采花淫贼,他们都······”
“别吹牛了,还采花淫贼嘞!”沈梦溪不屑道:“就你这傻玄策还想打赢阿铠?他不用魔铠,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笨猫,你······”百里守约连忙拉住两人,道:“好了,兰陵王也悄悄进入了长城,不管怎么说,安全第一,咋们四下看看吧。先去澡房那里。”三人便叫上了盾山一同前往。
李信正一个人坐在城楼楼顶处,周围声势浩大的吟唱仿佛都与他无关一般。他望着与大家所望相反的东面,那是他故乡的方向,只是一言不发。锐利的巨剑早已被寒风吞噬,但在他的眼中,却始终饱含激切的热情。
“大人!大人!不好啦!”手下将士忽然在下面喊了几声。李信两眼无神的看了下去,道:“怎么了?”下面的将士应道:“那个剑仙李白,不允许我们检查想要进城的百姓。”
“想坏规矩?”李信灰暗的双眼中锐利的金光一闪:“我去看看!”
等李信赶到一处城门口,才看见李白似乎正在和几名守卫军争吵着什么。在城门口栅栏处,拦着好几百尚未完全入城的流民。
“怎么回事?”李信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随即对手下人道:“赶快检查完了登记一下,就放人入城吧。都搞了大半天了还这么多人,效率快点吧。”
“大人,你也发现效率的问题了吧?”李白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这些流民都是来投奔长城的,何必在这里耽误人家时间呢?难不成还会有魔种混在其中。”
“剑仙先生,你这就说在点子上了。”李信点了点头走到近前道:“囚徒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他会留一手,安排个自己人混在流民当中。而且就算没有他,按照长城的规矩,前来投奔的流民也需要经过检查后一一登记才能进入长城。任何人,都不能够例外。”
李白看了看这些在寒风之下瑟瑟发抖,还有些低声啜泣的流民,心中不忍,道:“何必这么浪费时间呢?这些人都是人模人样,有什么可检查的?你不会真觉得有魔族人能够混进来吧?而且一两个魔族人混进来,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威胁就大得很咯。”李信道:“我的前任裴长官,就是被魔族的卧底所害的。剑仙先生,你是强者,是苏烈将军的好友,也是我们这次战斗的大功臣。我们将士们都要感谢你救了这么多人,又帮我们守住了长城。但是在对待流民的问题上,显然还是我们更有经验的······”
“经验归经验。”李白却不愿退避:“但是你们这样的规矩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在这等一晚上,身子骨怎么受得了了?我也西域长大的人,能够辨别究竟是不是魔种,干脆就······”“长城的规矩,已定下百年,岂能因为一人一语便轻易改变?”李信有些耐不住性子,义正言辞地说道:“规矩,永远都是规矩,不能够有任何人去破坏规矩。否则,屹立的长城也会被动摇。长城最怕的,不是外面魔种的攻击,而是内部滋生的祸患,破坏规矩,就是······”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李白已有许久没见有人敢这么大声和自己讲话了,心里也很不爽:“让他们直接进去吧,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可以了。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规矩定下百年了,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过时吗?如果规则永远可用,永远适合,那么为什么,在关市之变的时候,你们要让当时的长官、我的兄长去抵罪?为什么事到如今,你们依旧没有查出来,关市之变的凶手?”他这么一说,现场顿时炸了锅,关市之变和都护府沦陷一战,对于许多长城的将士和百姓来说,都是一大禁忌。究竟当时是怎样的真相,可以说是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一旦有人提起,势必产生争论,两边谁也无法说服对面,所以后来,几乎无人再提起这两件事。
眼看局面突然混乱起来,不少将士指着李白开始大骂,其他将士则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李信想要控制局势,但是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李白看着在场居然有将士认为苏烈和囚徒当时一定有人是叛徒,心里不禁火起:“怎么?被蒙在鼓里还引以为傲是吧?”高举宝剑喝道:“这里可没有武则天为你们保驾!”正要动手,苏烈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把拦腰抱住他,道:“贤弟,不要冲动!”狄仁杰和伽罗也赶了过来,帮忙稳定局势。李白大怒道:“这群人不识好歹!守着旧的规矩不放是吧?我今天偏要流民们进来,看看谁能挡我!”说着一下将宝剑弹出去,斩出一道剑气,将阻拦流民的栅栏尽数劈断。那些流民一开始都是一怔,随即便有人带头冲了出去,有些反应快的将士连忙来阻拦,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