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午夜了,街上空旷无人,半晌才有一辆车经过。南城作为迟迟没有进行现代化开发的老城区,自然比不上中心区和东城繁华,对于能有多少收入陈式也没抱太大期望。
不过作为在南城长大的人,陈式对老城区的街道建筑很有亲切感。因为熟悉,所以喜欢。
走在只有稀疏的路灯投影的街边,陈式影子投在墙面上逐渐拉长,再缩短的循环着。
“嗯?”
陈式突然听到一阵打骂和呜呜声从前边街头凹进去的巷道中传出来。要不是这细微的声音被陈式超人的听觉捕捉到,陈式甚至发现不了两家门店的夹缝间还开辟出一个巷子。
陈式并没有管闲事的兴趣,这些民间犯罪是民间组织治安会来管的,青拳会的日常就是车车车战战战,没有江湖行侠的要务。
“看你还装不装了,啊?再给我牛逼啊,不是仗着巴结武者很狂吗?”
“草你妈的带着外人刮邻里的钱,连我们这点生意你都不放过,草!”
“我们多赚多少你就多要多少,你是能把这钱拿到手还是怎么,狗腿子!”
伴随着喝骂,闷实的击打声不断响起,看来这人还真是招人恨啊……嗯?刚才听到什么来着……
陈式突然被钱这个字眼吸引了注意力,本已越过巷道的脚又倒退回来。
正眼望进去,巷子是直接开在楼内的,黯淡的顶灯下,七个人团团围住一个缩在地上的人殴打,还有一个像是头领的女生拎着钢管在外围伫立看着。
“给我说说什么刮钱的事。”陈式站在巷口,直接出声道。
所有人一并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陈式。
“小子你谁啊?”人群中一个壮实平头小伙毫不客气回道。
又来了,又来了。陈式真的烦了,手上发出白光,真气包裹的右手抓在旁边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崩裂的水泥块和石灰扑簌着落下,一个直径半米的大洞幽幽显出。
“我是青拳会外务执事,这条街就是我的地盘。这人到底做了什么,给我说说。”
众人立刻隐隐骚乱起来。毕竟就算陈式看起来是同龄人,但是青拳会执事的身份加上这一拳的声势还是太猛太过头了一点。这群年轻人自然会慌乱。
“别乱,让我来说。”
为首的女生站出来,摆摆手让其他人安静下来。她生着一张美丽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面孔也显得十分白皙,额前一缕长发斜斜翘起搭在脸上,露出大半额头,倒是有些放浪形骸的不羁感。
目光掠过陈式不起眼的脸,落在陈式腰间的战刀上,女生眉毛一蹙,下意识将手中的钢管往身后撇去。
“哎呦……”空气中只剩下挨打者痛苦的呻吟声。
很快,陈式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这个地痞靠着关系搭上了吴勇手下的先天,指使他背着吴勇,二次收缴税金,收上来的钱三个先天一起分,将吴勇蒙在鼓里。吴勇收上来的钱既然不能少,那街上的老板们就只能多出钱了,不管是大店面还是小生意的铺子,这个本地地痞可真的是一家不漏地刮了过去,哪怕是这伙童年玩伴一起经营的店也没放过。
深感被背叛的年轻人们在吴勇和手下的先天全部死亡,街区易主的消息传出后,直接在深夜埋伏在路上,将没了依仗的二五仔给绑进了巷子里,打算痛打一顿泄愤。
“我们没打算杀他,只是想让他悔改,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女生刻意强调着,生怕陈式将他们当作歹人。
“行了。我是陈式,以后这条街由我接管,要是我手下的人也搞出这种事,马上通知我。”
陈式竖起食指强调道。要是有人敢分自己的钱,陈式一定会把他砍死。
“对了,这个人交给我,我要带到会里去处置。”
忽的,陈式没来由冒出一句话。当然,这句话是谎言,陈式想的是直接处死这个和吴勇手下有关系的人。
这是陈式发自内心的斩草除根的本能。武者不可祸及敌对者的家人,但凡人不懂这个规矩。不管这地痞和吴勇手下的关系深浅,自己的家就在南城,为了姐姐的安全也不能放过这个地痞。
闻言,女生犹豫一瞬,问道:“他会怎么样?”
“那我就不清楚了。”陈式随口敷衍道,摆摆手分开这些犹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拎起地痞。
直接掐晕了还不老实的地痞,等下他倒是可以没有知觉地上路了。陈式突然涌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自己干掉吴勇一伙,算是不经意间行侠仗义?
望着陈式离去的背影,一行年轻人才从巷子里走出。
“切,便宜这王八蛋了。”一个戴着眼镜,面相斯文的青年唾了一口,微微不满道。
女生摇摇头,道:“别生气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青年不解地追问道:“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而且那个武者是往南走的,哪有带人去青拳会的样子?唉……为什么会这样呢。”
虽然不知道动机,但她细腻地观察到了陈式的杀机。说到最后,女生的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伤感,旋即消失无影。一起长大的同伴会豹变,纵然难以接受,然而成年后的世界是现实的,只能接受。
“回去吧,以后,我们的店也可以好好经营了。”
随手将无赖用指尖凝出的真气锋刃切开气管,陈式很没公德地将尸体直接丢在排水沟里溜了。反正治安会就是给武者擦屁股的……
没走出几步路,陈式被迫停了下来。一位陌生的武者突兀落在陈式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青年,他的脸庞白皙如玉,五官明朗,但双眼却睁不开似的眯起,堪堪让陈式感受到目光的注视。
挺帅的一个人,穿得却是古怪。在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仍然穿着深灰的羽绒大衣,大衣敞开,露出斜佩在胸前,挂着一排弹药包和手雷的皮背带。同样深灰色面料的裤子,踩着一双深色户外鞋,若不是他手中拿着的那把剑,根本就没有一点武者的模样。
等到陈式仔细一看,更是眉头连跳,十分无语。那剑的剑鞘做工粗糙,剑柄只是用铁筋缠了一圈,连护手都没有。
“为何杀凡人?”
男人声线温和,如同清风拂过。
闻言,陈式皱起眉,手按刀柄道:“与你何干?”
质问我?你配吗?
青年在问话。
凭什么问话!?
在没有心机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句问话,但是,问题在于他凭什么发问?
我认识你吗?我做事需要你管吗?
前世的雇佣兵生涯初期发生的几次矛盾和冲突,让陈式快速养成了思考话语背后人的心理的本能。陈式自信于自己能从陌生人的几句话或者行事中推测出他的想法,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乃至整个人的性格。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无理!且无礼!青年问的不是为何要杀,而是为何杀,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不论有心无意,青年都在轻视陈式。
所以陈式生气了,才会按着刀柄,针锋相对地顶回去。连威压都没有,连丹元都不是,你在修炼全套武神心法加刀法的我面前装,你算个什么玩意?
青年仍然是眯着眼朝陈式笑了笑,问道:“他该死吗?”
“该。”陈式说完,已经将胜武刀抽出,指向青年的脸庞冷冷道:“你已经让我浪费了五个字了,不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