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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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囚牢中的少女

铁匠铺中,正在挥舞着锤子的披头散发的中年汉子,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远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一个漫无目的走在死城各个街道的白袍人,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低下头的瞬间,眼眸中有悲哀凝聚……

意识被剥夺,存在被占据的王川,却在这寒冷刺骨的黑暗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温暖,柔弱的仿佛一瞬间就会消散的划破寂寞长夜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被封绝于冥狱的门的背后是什么,无从探明。

黑夜将至,于无边血海中挣扎求脱,血染大地。

白昼将出,于囚牢中点亮黎明晨昏,生死寂灭。

古老而昏暗的门,上面是斑驳的血迹,寂静与空虚的城,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留下的唯有岁月也磨灭不了的执着。

在曾经吞噬了无数人的血海里,在破灭了一个时代的血海里,在被魔念占据了本源的血海里,有一座祭台耸立着,有一道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一双纤细柔弱的小手,用尽了全力将它推开了一道缝隙,身高与巨门不成比例的小小身影,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

一片黑暗让她害怕得发抖,脚肚子都在打颤,咬着嘴唇不去听黑暗里的声音,泪珠儿在她眼睛里打转,惊慌失措的她甚至来不及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擦拭眼泪。

“哥哥,你在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在这空旷的狱中远远地传开,却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回应。

“哥哥,你快回来啊,你不是答应过小凝会回来的吗?不要扔下我一个人。”被寂寞折磨着的声音。

在恐怖的地下空间惊慌地逃窜,却只留下寂寞的回声。

“不要,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被绝望吞噬了的声音。

在孤独的牢笼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了硕大的泪珠,小手抓住门内的一边,却向往着门外的世界。

又一次离开了她,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哥哥,有家乡味道的哥哥,孤独再次将她包围。

言语早就失去,即使大声哭喊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但是她还是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满了小脸,悲怆而孤独的声音。

不该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却在这一刻,传入了他的耳朵。

“有人在哭吗?是谁呢?”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似乎她的话在说出口的刹那就消失不见,但他却听到了她的哭声。

这样的声音,哭泣的声音,却涌入了他的躯壳里,这是王川在黑暗里无数个日日夜夜夜里也不曾听到的声音,是他无数次幻想中都不曾看到的景象。

心脏顿了一下,感觉熟悉的源头颤动了一下。

那道让王川不断寻找的光芒,那股心底涌现的温暖,让他从混沌中醒来的那道光……

“哦,原来如此,原来那个声音是哭声啊。”那道他想要寻找的光芒,他看到了,就在他听到那哭声的时候。

只剩下躯壳的手,原本伸向门的它,却动了动,不再是要推开门而是向着更边缘的地方,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眼前有东西动了一下,泪眼婆娑的少女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儿,看向门的外面。

漆黑的天空,漆黑的血海,无数恐怖的嘶吼声传入她的耳朵,小小的身子禁不住一颤,但她却忍住了转身逃走的冲动,带着恐惧的大眼睛看向那个动了一下的东西。

看不清形状的如同雕像一样的异物,身子深深陷在黑色中,却仿佛伸着手一样,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浓重的让人欲呕吐出来的血腥味,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让小丫头不知所措起来。

嗒嗒的声音响起,黑色的血海凝聚的的人形的存在,一步一步走向门。

黑色的血水凝聚出黑色的肉块,如同没有思想的傀儡,不懂得思考,不懂得伤痛,尽管每接近门一步就会被那银白的光芒所照到,身体如同被腐蚀,黑色的肉块一块一块地脱落,化为黑色的血水。

尽管接近就等于自杀,仍旧不曾停下,黑色的血肉不断地被剥离,又在血海的力量下不断地恢复。

黑色的血水,不断攀上行动着的“人”的身躯,来填补它不断剥脱的肉块。

密集而充满一致性的脚步声,还有血肉掉落时四溅的血水,混杂的水声。

令人窒息的恐惧几乎让她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接近。

只是,那只手依然那样伸着,像是要握住什么一样。

只要立刻关上门,就能够逃掉,因为它们打不开这扇门,这样的念头浮现在被恐惧支配的少女的脑海里。

只要逃走,就不怕了,只要背对着这扇门,就看不到它们了,就看不到黑色的世界……

只要转过身,就可以……

只是,那样就会,再一次一个人了吧。

脏兮兮的小丫头,没有任何力量的小丫头,光是想到门外面的景象就恐惧到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在这一刻,却向着那恐怖的血海里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因为恐惧而冰凉的小手,却传出了一丝温暖,给王川那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掌。

门被打开了,光芒变得炽烈了起来,黑色的怪物们,在这光芒下,如同积雪在阳光下一样,刹那就消融了,而这寂城的黑暗也在这一瞬间被照亮。

属于她的时间,短暂地停滞了。

于是寂城被颠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