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此时所做的正是铁匠交给他的活儿,劈柴生火,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只是他此刻却是满头大汗,缘由在于那些干枯的木头,表面上极脆,但是当拿起斧头劈砍的时候却发现其极其坚韧,用尽全力也只能砍进去寸许。再要劈砍就必须把卡住的斧子抽出来,才能继续,如此一来一往极费力气,故而用不了多久王川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嘭,”意外的声音响起,本来应该是利斧陷入钝物的感觉诡异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反弹,震得王川双手发疼。
奇异的木头,还有普通的斧子,看着已经不再锋利钝化的斧刃王川也不禁苦笑。
着实陷入了一个难题。
铁匠交给他的任务是不让炉火熄灭,故而需要不停地放入柴火,但这炉口却不大,只有将木材劈开之后才能放得进去。
懈怠不是解决的办法,王川只能沉下心来,仔细思索。
这木头极为特殊,不仅质量极重,也极其致密,要劈开它要用很大的力气。而这斧头却极其普通,与寻常凡人所用的斧子别无二致,但这是不正常的。因为以铁匠的手段,要炼成锋利的斧头实在再是简单不过了,莫说是普通的斧子,就是法器,法宝恐怕都全然不在话下。
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这是王川所不知道的,但这也是他必须想到的。
“这木头已经不是寻常的木材而是带着灵气的灵木,而斧子却仅仅是普通的铁斧,既非法器,其材料也寻常至极。两者全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却要以凡斧来劈灵木……”
说起以凡物来对抗灵物,王川不禁想起以前在坐忘峰时师傅给他讲过的关于一些炼器的手段。
当时的他对于师傅所说的东西根本不能理解,但因为对黎正明的尊敬,也就将他所说的囫囵吞枣一样地全部记下。
炼器之道究其根本是从已有的材料里提炼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再将之聚合在一起。
此道分两类,其一是以炼为主,如同将材料里的杂质炼化只留下精华部分,再将之融合,或刻下符文或刻下阵法,将灵材本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有的甚至可以接引外界之力,发挥出比器物本身更强大的力量。
其二则要更为复杂一些,此道以锻为主,所谓锻器,并非去除杂质而留下精华,而是通过一些方法使原本的材料从整体层面发生变化。这一类的锻器可以应用一个最为简单的比喻,凤凰可栖于梧桐,浴火而重生,经历这种变化的梧桐木就会成为极其恐怖的火系灵材。如果说原本它只是顶级的灵物,经历凤凰涅槃之火之后,就变成了超越原本品阶的稀世之宝。
锻器之道并非越是纯粹就越好,不同于炼器之道致力于炼化杂质,有时候不纯反而会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铁匠让自己来劈柴绝不会无的放矢,若是以锻器之道来看,那么这就是一个他对王川的考验。
以凡斧劈灵木,重点不是如何劈砍木头,而是如何锻斧,应该说无论是炼还是锻,斧子才是关键。因为只有化腐朽为神奇,完成这个目的才是真正的炼器之道。
纯粹地淬炼斧子并非可取之道,这一点王川并无实据,但是却可以猜测一二,如同凡间的打铁匠打铁一样,并非是铁越纯就越坚硬。不同的材质有不同的特性,有的东西的确却是纯粹越是强,但还有一些则不然。
所以精炼斧子的方案瞬间就被王川排除了,不光是自己感觉铁斧无法被精炼,还有他对铁匠给予他这个考验的猜测。
在铁匠铺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没有看过铁匠以修士的方法炼器过,仿佛其本就只是凡人而已。只是通过敲打来锻造一些他看不懂的器物。如此一想,铁匠本身可能更倾向于锻器之道,原因王川并不知道,但他却明白若是自己通过锻器之道来炼斧子,恐怕会更能让铁匠认同。
已经有了决断的王川不再迟疑,开始思考如何锻造这把凡斧。黎正明并未仔细地教授王川锻器的知识,或者说锻器的手法,而是仅仅让他记住一些材料的特性与名字之类。当然还有各自材料相生相克,只是这些只是基础的知识,王川未曾实践过,亦未曾应用,此时要切实地把脑海里的东西用于实际就有些勉强了。
况且,在衍天宗时的灵材的名字或许与这里的完全不同,要一一对应也是极为困难的。
最为关键的是,师傅黎正明并未教他如何将凡铁锻为灵物,此刻他也没有任何人教他,该如何做。
这样的结果就是独自尝试了,从无到有的尝试,或许王川会失败,会失败很多次,但这却会成为他炼器之道的宝贵经验。
没有其他的东西可用,或者说虽然铁匠铺有很多其他的材料,但王川若是擅自动用灵材来锻造斧子,恐怕就算成功了也无法通过铁匠的考验吧。利用其他灵材锻造的话,就像是作弊一样,因为那样就背离了蜕凡的本质。铁斧还是铁斧,灵材还是灵材,这样根本就不是锻器之道。
既然是这场考验里面的东西,那么这些用来当做柴禾的灵木也应该是可以动用的材料之一。
“只是,那样就是过关的最低标准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面色凝重的王川看着眼前的灵木,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