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忘川
9862500000160

第160章 封界图

前言

陷入迷途之人,终究会拨开迷雾前行,梦也好,梦中人也罢,有勇气放下一切的人与固执地坚持自我的人,一样可敬。

因为他们背负的都是同样沉重的东西。

宿命这种东西,本就不存在,这一点是他告诉自己的。回忆着久远记忆里的那个人的样子,他的面容竟也变得有些模糊,封界这样想到。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和人争辩的存在,这一点就像封离一样。

“放下这两个字如果有说的那么简单,那么也就不需要去选择了,只有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才能得出答案,无论是直接放弃还是倔强地坚持。由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这才是道,如果实现计划而去布局,最后只是深陷棋局而已,那不是道。想必师兄也是这样想的,不仅仅是他,我或者你都是如此。无论是对还是错,只要是你选择了的路,就坚定地走下去吧,不必顾忌我,不必顾忌任何人。”

这句话是封离对他说的。

宿命这种东西只是看起来似是而非的东西,打破它与按照它的轨迹行走同样简单。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选择,而这个选择的权利正在他自己手上。

只要自己觉得对就去做,无论是否在谁的计划之中,无论是否会对别人造成影响。这是封离对他说的,极其肆意的话语,全不在乎的话语。

他存在于死城的时间已经久到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也曾逃离过,也曾反抗过。

曾孤独到连存在的痕迹都试图抹除过,曾迷茫到想要忘记所有的一切,曾恐惧到陷入疯狂,曾痛苦到步入绝望。

即使如此─

“怯懦至此的你,已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是说已经接受了那个结局?”

轻轻用手一挥,就撕破了封印天空的画卷,青年凭空而立,如若神魔。

“还是,对着封离抱有希望,渴望从他给你铺就的人生中,直到最后找到,所谓的哪怕一点点安慰?”

他妖异的眼眸绽放出不同寻常的色彩,虚空中现出一座浮屠塔,原本代表着慈悲与善的浮雕变得阴森与恐怖,血色浸透了整座浮屠,上面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

“无法反抗命运的其实是你自己吧,被永恒囚禁在冥狱之中,无论在那个时代,无论逃出去多少次,最后都会回到那个关押你折磨你的地方。无论借助什么方法都无法打破的诅咒,那宿命的枷锁永远都在你身上,无论你换了多少个身体,逃到何处,你都逃离不了冥狱。”

一步一封印,当他脚踏虚空面向青年走出了第九步的时候,脚下一圈圈繁复的符文开始重叠起来,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一层一层,如同堆砌出来的高楼,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变成一个如同山岳般的巨大封印。

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向青年撞去。

……

“这样,又是何苦呢?”

执着到这种程度,偏执到这般地步,连性命都不要了……

青年叹息道。

一只手穿过封界的胸膛,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犹如一道光。从他的手臂蔓延出去,逐渐席卷封界的整个身体。

墨水浸染纸张般的,只一瞬间便叫人无从分辨,这世间是白还是黑。

封界的心也是一样,没有感觉到痛苦,那般鲜明的色彩对此刻的他来说还是过于遥远。

只是由他心灵深处蔓延出来的黑暗却如此深重。

“就连我,也曾憎恨过他吗?”

打从心底涌现的疑问填充了他的脑海。

是恨过?还是怨过?

是否和铁匠曾经的念头一样,怀疑过封离呢?

是否他的离去不是无意而是故意呢?是否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守着这寂死城,守着那劫碑呢?

没有办法回答,但他的心里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不然,

解释不了从他心里涌出的恨。

“从一开始就错了哦,”

仿佛具备特殊力量的声音从青年的嘴里传出,平静而温柔,说不清是男还是女,略微停顿的声音。

“他给了你选择离开或是守护的机会,给了你这个选择,但是答案却早已经注定。因为你是他的东西,你的诞生,你的出现,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做出的选择,你应该做出的选择,全部都被他算计好了的。”

即使身体被穿透,即使灵被浸染,封界依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

青年的眼中没有一丝杀意,即使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将对方彻底抹杀。

“从劫经的封印松动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了吧,你的力量不断地削弱,你的存在也将消散,你从一开始就必死无疑啊。”

让他心神震动的话语从耳边传来。

是啊,从一开始,就该死去的人啊。

即使是他,也依然逃不掉这个结局,即使是逃离了这里也依然会回来,这不仅仅适用于噬灵,也适用于自己。

因为死城,从一开始就是给死人准备的啊。

生未必是生,死未必是死。

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的,否则也不会选择反抗了。

“选择顽抗到底也不过是见证那个令人绝望的结局而已,与其如此不如反抗到底,将所谓的死城,所谓的梦破坏得一点儿不剩,像我一样,做你真正的自己吧。”

宛如给不堪重负,垂死的人添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封界的眼睛里也开始涌现出宛如深渊般的极致的黑暗色彩。

结局如此,已是如此。

然而却有一个声音打破了黑暗里永恒的寂静。

“不是这样的,这样哪有可能做真正的自己啊。”

仿佛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而出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开始传出。

一个人。

一个应该只能作为旁观者的人,这样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