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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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被长枪贯穿的少女

有时候,

等待,

是比孤独更加寂寞的存在。

等待着谁,

如果说,她还在等着谁的话,从她那单调短暂的记忆里,也只能寻到那个人了吧,

那个让她从他身上感觉到温暖的人,那个让她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房间的人,想要伸出手去抓住的,是她在那个黑暗的“家”从未感受到的,些许微弱的安心感的存在。

期待着什么,

那个声音是这样说的,

但是,

期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感受不到那些言语之下蕴涵的沉重,仿佛凭空捏造的事实却将[过去]摆在了她的面前,将悲伤填满了她的内心。

或许她不会意识到那些陌生的画面里的东西是曾经发生过的【过去】,也不曾想到那个和王川相似的身影对曾经的,某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但那种不断延伸的画面想要告知她的东西,即使是茫然无措的她,也稍微有点明白了。

漆黑的画面里,展现一幕幕的悲剧,犹如铅笔绘画出的涂鸦,却真实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期待别人来拯救,

却永远等不到那个梦想中的未来。

只有那样悲哀的结果,一幕幕重演,一次次回放。

“强加于人的期待,本就是压垮别人的最后的稻草啊,在自顾不暇的时间,你强加给他们的期待,就是拖住他们步伐最后的锁链,这一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迄今为止,有多少人,有多少存在,因为你那不可能有结果的等待而消陨,你一定,全部都不记得了吧。而这,才是那些看不清自身的,无意义陨落的星辰,最悲哀的一点啊。”

“冥狱是超脱所谓的世界法则之外的东西,不属于诸天道的它,是不可能承认那些所谓的命运之子的。在这个背离了命运,违背了规则,打破秩序与传说的地方,那种,由世界或者谁选择出来的所谓的“英雄”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连黯淡的星辰都算不上。你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冥狱囚禁人的不是那些锁链,而是你那延续了无比漫长的时间的悲哀的等待,以及那些肆意挥霍着自己怜悯的家伙们的,可悲的傲慢啊。总是渴望被拯救的你,将每一个途径你身边的过客,都拖进了深渊。将原本不相关的未来,都涂染成了浸透了鲜血的模样。而那些看不清自己的人,同样不明白的亦是,误以为自己拥有打破宿命的力量而妄自尊大者,从来都不肯承认他们只是个弱者的事实。”

“到头来,结果就是那样,所谓的天命之子,所谓的不在轮回之中的人,所谓的打破宿命的人,从来……”

“都不是那个,可以救你的英雄。”

少女沉默着,失去力气的身体平铺在水面上,脏兮兮的小脸上遍布泪痕,她咬着嘴唇,长久地沉默着。

渴望被拯救吗?

期盼终有一天那个带自己离开的人会出现在面前。

她是,

怀着这样的期待而生存的吗?

这个答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当王川说出那句话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扪心自问,她也曾在沉入血海时盼望过,希望再见到他的脸,曾期待过他所说,去看那耀眼的星辰,绚丽的明天。

有多大的期望,

最后就会有多失望。

但是这份希望,以及它背后的绝望,却并非吞噬她的意志的源头。

“你什么也不会失去,就像曾经的你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孑然一身的你,最后也依然是孑然一身。”

“但是啊,什么都没有失去的只有你自己啊,在那被遗忘的时间里,依然失去了一些东西。就像尘埃一样,无法在你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之物,就是那些被你亲手推下深渊的人所留下的最后存在的痕迹。”

“你等待的未来,永远都不会来,你永远都在现在,然而那些本应该拥有未来的人,却只能留在无迹的过去了。”

无可名状之物,以悲伤为牢笼,去囚禁她的内心,将原初之念套上重重的枷锁。

最后,

期盼之外,还剩什么呢?

娇小的少女无神的目光越过沉寂的夜空,越过璀璨的星空,向着更加遥远的地方看去。

浩瀚,无垠的苍穹,比目光所能及的地方更加遥远,倒映入她双眸里的依然是这样一副孤单的画面。

独自,

独自一个人,漂浮在海里,

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海水的起伏,没有波涛推动身体,也没有深渊淹没意识,

有的,仅仅只是,

恒久如一的孤单……

沉沦,

就像被这片无比无际的海吞噬一样,渐渐地,她没入海水里,再找不到漂浮挣扎的理由。

没有了期盼,那么就这样遗失于岁月长河中,也未尝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但是,在这漫长无际时间的最后,

一杆石质的长枪,

贯穿了她的身体,将她小小的身子钉在了这片空寂的海上。

古老的兵器上铭刻着一个个古老的部族,祭祀朝拜的身影,仰天而立的身姿,苍凉宏伟的祭坛,古老的图腾里,绘写了蛮荒的山川。

苍凉古朴的图腾里面,仿佛真的有着一个古老的时代,在岁月的尽头绽放光辉,在沧桑的时代落幕的瞬间,流传于过去的神话在彼时再现。

古老的呓语,在长枪周围响起,犹如祭祀时祷告的祈神咒,一圈圈混沌的涟漪如波浪般涌动。河流在流淌,山川在旋转,日月在更迭,一种让神灵战栗的气息出现。

邃然空洞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住了暂停键一般,再没有了任何声音,而少女沉沦的身体也在这刹那间被遏制。

鲜血顺着古老的石枪流淌出来,少女惹人怜爱的小脸变得煞白,她的手脚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挣扎般垂下。

长枪还在颤动,仿佛不甘心止步于此,它的枪身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仿佛要穿透娇小的少女一般。

而那无比无际的海面,

却像一面庞大的镜子,发出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