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在听到这三人讨论的第一时间,心中便如同刺入了三八尖利的利剑,就好比锋利的钢抓来了一抓,不过是直接抓在了体内。
震惊,恐惧,还有一丝不相信;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敌人的阴谋,在引诱自己现身,好守株待兔;可是他不敢赌,他不敢赌这仅仅是敌人的一个阴谋啊!
无论如何,他都要前去求证一番,就算是敌人的陷阱,也只有他亲眼见证只是一个陷阱,而紫风等人并没有被抓住,他才能善罢甘休。
聂尘站在那里,猛然间,他脚下的青石板路,瞬间崩裂爆开,碎石和砖屑倒冲向天,而聂尘的身影,已经高高弹起,在天空化作一道长虹,轰然冲出了这醉仙镇。
他心中十分焦急,清绝宗所在,是在此地东南偏南的方向,聂尘对着一片区域,已经了若执掌,一次次使用虚空步,一次又一次开启了传送阵,终于,他进入了曾经不断逃亡过的那片区域。
天空露出了亮光,白昼已经来临,聂尘已久在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断地开启传送阵,不断地使用虚空步,来进行大距离的跨越。
倘若他此刻头脑清醒的话,便会发现自己对于这虚空步的使用,已经出神入化了,且每一次长距离的传送所消耗的魔气,以及越老越少,魔气消耗带来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聂尘花了整整大半夜,从东陵中部地区,直接穿越到了南部,临近了清绝宗的地界。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许许多多的修士,此刻都与他一样,在赶往清绝宗所在的地界。
一边前行中,聂尘也听到了不少关于紫风等人被抓住的消息。
“清绝宗审判叛逆的刑罚,已经提前了,黄昏之前,惩罚就要开始。”
“速度,听说这一次的刑罚,是由天寒宗天之骄女清莲子主持,那可是我们南另四大名著之一,享誉整个修真界。听闻其盛名已久,想不到,今日终于能够一睹仙容了。”
“更不能错过的,是那名为聂尘的叛逆,想来他一定会出发,拯救自己曾经的同门的。”
“是啊,有消息传出,他对撞机的同门,那是像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在看待;这个人也算是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了。”
“很多次了,他都在重重绝境之下逢凶化吉,最后甚至坑杀了无数想要擒杀自己的修士,这一次,他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此人的势力,究竟有多强……”说话之人垭口,面色木然一惊,因为他分明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的前方,却刚一出现,再一次虚空扭曲间,消失不见。
“此人是谁?这种身法,莫非是哪个境界的强者?是一方雄主?”这些人心绪颤抖,一是因为竟然一睹了强者的风姿,也因为就连这样的人物,似乎都被这一次行刑吸引了;他们便更有好戏可看了。
“那人也有依靠的势力,传闻还是乱阵山的天阵宗……但他得罪了很多强大的势力,不知道此人,是他的靠山,还是他的梦靥?”
其实,方才出现的那个身影,既不是天阵宗的强者,也不是被聂尘所得罪的那些大势力的来人,那个人,正是聂尘自己。
“不远了,紫风,你等着我!”聂尘神色疯狂,几乎已经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龙游逆鳞,人一样如此,强者和弱者在逆鳞被触碰时,都会陷入疯狂;通常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将出触碰自己逆鳞之人毁灭,要么死在更强者的手中。
一开始,聂尘还抱着这是一场欺骗,是陷阱,心中存在着一丝希望和侥幸;可是一路行来,太多的人证实了这并不是一个谎言。
聂尘疯狂了,紫风就是他的那一片逆鳞;紫风是他仅存的唯一的亲人,是他的亲人、发小和挚友,是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拯救聂尘的人;为了紫风,聂尘一样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甚至,在这种疯狂的境地之下,聂尘连该有的谨慎都已经消失了,都忘记了很多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但若他清醒,他也会庆幸自己没有去乱阵山搬救兵,因为刑罚马上就要开始了,恐怕等他带着帮手前来时,紫风已经遭劫。
一路分毫不停地赶到这里,而中午的烈日,已经偏西,恐怕等到达那清绝刑场之时,已经是午时的尽头。
一路之上,人影随处可见,都是闻名赶往清绝刑场去目睹热闹之人;聂尘虽然没有在意这些人,可是他心中却生出一种深沉的恨意。
曾经的他,总是在别人苦难之时,情不自禁地伸出援助之手;宗门事变后的自己,虽然心绪不再那般热血,但在见到悲惨之事时,虽没有救人的心思,但已久会心生感叹,世道不公。
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作壁上观的念想,纵使心中冷漠,可对于别人命运之中出现的苦难和悲惨,他绝不会有一点看人脑和寻开心的兴趣。
他不会在别人挣扎于绝望之境时,还作为一个带着戏虐之笑的路人,在一边看着,像是在看一场人生的闹剧一般;他不会把别人的眼泪,作为装饰自己笑脸的水晶。
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趋之若鹜,去欣赏别人的生和死,屈辱和陨落,心中满是奇异的趣味和无聊的乐趣……这种现象,是残酷的,是麻木的,是没有人性的。
聂尘双眼发红,竟然在一瞬间,觉得这所有人,觉得这个天下,竟是这样的人繁衍生息,竟是这样的人,处处为恶,麻木不仁。
“强者为尊吗?”聂尘脸上路出可笑之色,“可是弱者的乐趣,就是嘲笑比自己悲惨的人吗?”
聂尘脑海之中,一片模糊,一种悲凉的感觉,侵占了心灵每一个角落,双眼发红,面色扭曲间,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师尊,这个世界,我不喜欢!”聂尘在一群震惊之人的目光中,仰天长笑,状若疯狂一阵后,再次面色一冷,虚空扭曲间,消失在了那片空间处。
“这个人,看起来好熟悉!”
“是那个人,是他,他就是清绝宗和中原世家联名通缉的那个叛逆和魔道修士。”
“是他,我看过那个通缉令无数次,但是,他的速度,他的身法,他的修为……”说话之人,心中震惊,能够以聂尘这般的速度前行之人,都是修为高深的老怪;但是聂尘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不管如何,他来了,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我们便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牛人,近日在修真界搅动无边风云,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此人的修为,似乎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境界……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他的修为之气,只是灵海中期,只是身法十分诡异,速度极快;赶紧吧,否则就要错过这次盛况了。”一名修士,飞速掠过说话之人的头顶,化作长虹飞去。
那几人抬头看去,整片天幕之上,所有的修士纷纷加速,化作一道道长虹向着前方飞去,十分壮观,恰似一场规模宏大的流星雨一般。
聂尘的面貌,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血易术士术法,是需要聂尘不断去维持的,虽然这种维持很轻松,可一旦丝毫也不去在意,还是会慢慢变回原形的。
只不过一路行来,他就只停下了那么一下,才被人认出,否则,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向着清绝刑场的方向一路疾行,他心中是恐惧,是惊慌,他甚至都没有清楚地分析眼前的局势,心中只有赶紧拯救出好友的迫切愿望;他连自己是否拥有足够的实力,救出紫风,都没来得及审视。
而他也没有时间来审视了,因为清绝宗之人,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时间来思考和制定策略,聂尘保持这种疯狂的速度,也只能在黄昏来临之前的一刻钟内,赶到那清绝刑场所在。
他自然知道清绝刑场具体在什么位置,师尊曾带他去那里参观过,那是一处审判和行刑宗门罪人的刑场,是一处巨大的平地上的一座巨大广场,而广场之上,是十根送入云霄的柱子,其上挂满了粗大的铁链。
昔日宗门虽为小宗派,但存在很久了,门规不多,但向来森严,尊从道义,讲究除魔卫道,兼济天下。
只不过后来,越是强大,关系越是复杂,繁盛之下必定人心不古,不断强大的清绝一脉对紫阳一脉恪守的这样一条法则,慢慢变得很是不忿。
其实,在现在的清夜看来,这世间没有道义,实力决定乐一切,而紫阳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迂腐之人罢了。
太阳西斜,浓烈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虚弱,暗淡,不再具有那种灿烂的光色,这意味着黄昏就要降临了。
清绝刑场,作为清绝宗世世代代的行刑之地,在西斜的阳光中,那几根石柱拼命地拉长自己永恒不变的僵直声影,十根柱子,冲向天空,有着一种庄严肃穆的萧杀之色。
广场上,站着清绝宗的门上,广场中间,石柱之前,一把桌椅之上,坐着垂垂老矣的清夜,看起来,他虽然老了,但修为却超越了灵海这个境界,竟然从衰老中生出一丝精烁之色。
清夜身边,站着的是一身白衣,面色冰冷的清莲;她冷漠的目光看向天机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很多围观的修士,站在了广场之外的平坦草地上,各自盘踞在自己的位置,远处的青山和空中,也有不少修士,在等待和围观了。
还有很多修士,正在陆续赶来……而广场前沿的那些列队的清绝宗子弟,显然没有料到这次行刑,竟然吸引来了这么多修士,甚至有一些十分强大的人物和闻名的骄子,置身其中。
还有两刻钟,便到了行刑的时刻,清夜端坐椅子之上,双目紧闭,其心中却在默默念叨:“紫阳收养的余孽,你回来的,老虎在这里等你!”
在清夜的身后,十根石柱中间的两根柱子,二者间相连的锁链上,正缠绕着一个垂着脑袋的,浑身沾满鲜血挂满伤痕的青年,他不知是因为无力和屈辱而耷拉着脑袋,还是完全已经昏迷了。
其全身破碎的衣襟倒挂低垂,正在点点滴下鲜艳的鲜血,此人,正是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