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佐和尚思考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不过仔细一想,无论庄老是因为给谁面子放过的我们,都不重要了,重点是此刻的我们安然无恙,还顺道铲除了第四阵上的鬼物。
大战过后鹅岭公园,满地的狼藉,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我身上的血水已经风干,结了痂,成了硬壳,一动身就会发出一阵‘噼啪’的声音,硬壳簌簌往下掉。
事均已了,我准备跟佐和尚离开鹅岭公园,不经意间,看到了陶克明使用的那柄四转雷击桃木剑,此刻陶克明已经身死,这柄剑属于无主物,我有进可攻退可逃的玄武甲,并不贪婪,而且佐和尚还说他要将这柄剑交给大表哥处理。
当我们返回到山顶的时候,佐和尚伸手将桃木剑从地上捡了起来,这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桃木剑所插的位置旁边是一处空地,很突兀,周边杂草丛生,只有这一小块地方显得很干净,好像被人为除过草似的,仔细一看,刚好是陶克明之前施展魔种的力量,请出积年老鬼的位置。
在空地的中心位置,长着一株一尺高,通体黑色的五叶花,叶子分出五个叉,就好像几只婴儿手掌盘踞一处似的。
我学过金篆玉函,因此我知道,这株奇形怪状的花朵,名叫五角玄阴草。
什么是五角玄阴草?
金篆玉函中的医之一脉记载,五角玄阴草本是一株普通的杂草,因为聚阴地的关系,吸收了地下的亡灵,终而成为五角玄阴草,其上面,蕴含着满满的纯阴之气,这种阴气,不是怨灵身上散发的那种阴气,而是最为纯正阴气能量,非三魂,非七魄,是阴魂怨灵久受阴风洗涤,自我凝练出来的一道气,可以理解为阴之能量,或是吸收其他灵体,或是吸收地下**,或是与星辰潮汐呼应,千辛万苦而形成,是灵体中最珍贵的所在。
这气若强,浓则为液,水银一般,再强则转化为固态,这便道家所讲的结丹,不单单是人,尸、鬼、妖同样能结丹,而五角玄阴草中蕴含的阴气能力,正是怨灵所喜欢的,一旦服下结出了丹,那么这个怨灵便不在是鬼,而是鬼仙。
见到五角玄阴草,我瞬间联系到命格中的二鬼,这株药草不正是她们所需要的吗?
退一步说,画灵符中的彤彤同样需要。
然而,佐和尚却告诉我,陶克明引爆了尸丹鼎炉,炸成了满地碎肉,加上一旁不知死活的田行健,所以他要将这株药草与四转雷击桃木剑一同交给大表哥,让大表哥情人来做善后处理。
得,白高兴一场!
佐和尚小心翼翼的将五角玄阴草从泥土中抠出来,收进**书包,然后拿出手机,从电话簿中找到大表哥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他并没有避着我,靠在一棵树干上,待电话接通,我看到他摆出一副憨傻的样子,嬉皮笑脸的问道:“大表哥吗?我韩佐,这么晚还打扰您,不好意思了……”他对电话另一端的大表哥十分客气,简单寒暄一番,他这才将事情的详细过程,一五一十地说给大表哥听,没有一丝细节隐瞒。
他们之间的对话,足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一旁的我听到几个关键词,‘陶克明已被扶住’、‘清幽阁的右护法现身’、‘剥皮刀’、‘魔种引爆尸丹鼎炉’……
谈话到了最后,佐和尚恳求,说大表哥,情况就是这样了,你看我跟陈佑现在浑身是血,若给旁人看见,怕是百口莫辩,所以……
电话那头的大表哥叹息一声,说近几年,清幽阁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身在这内忧外患的国士府,已是心力交瘁,行了,我会联系重庆局的,等你腾出空,把陈佑带过来,让我看看。
他们说着话,没我什么事儿,我来到田行健身边,检查了一下,气若游丝,着昏暗的天空,我拍了拍他,没有丝毫反应,回来的时候,佐和尚已经结束了通话,朝我打个响指,说搞定了,大表哥说他会让人过来处理。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宁静的大路上响起了警车鸣笛的声音,车前的大灯打到了我们身上,不知道是看到了不知死活的田行健,还是看到了血葫芦一般的我们,不做一丝停留,径直朝我们开了过来。
下来几名警员当中,有一位我认识,正是当日审讯我的那个,脖子抽搐的审讯员,此刻的他,自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低着头,灰头土脸的从我身边绕过去,走向田行健。
警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红旗小轿车,车门一打开,走下来一位身穿白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佐和尚朝他招了招手,亲切的喊了一声:“嗨,段叔,您来啦……”
我们被带上警车,佐和尚跟段叔亲切的攀谈着,张口闭口离不开大表哥三个字,本以为段叔会将我们带到公安局,然而并没有,在警车上简单的做了笔录,来到重庆市区的时候,他便将我们送到一间宾馆的门口。
临下车前,佐和尚将四转雷击桃木剑连同五角玄阴草一并交给他,并嘱咐,这两件物品务必要亲自交给大表哥。
月光透过深邃的夜空照射下来,洒在安静的大地上,放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霜。
当天晚上,我们在宾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在宾馆的餐厅,佐和尚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一鼓作气破了七星冲绳局的第五阵,还是先休息一段再说?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未知名的高手在破第六阵,我自然要先破第五阵的,等彻底解决掉活菩萨,然后在上蜀山。
不过在破第五阵之前,有必要好好准备一番,因此我问佐和尚知不知道有没有卖蓝色或者紫色符纸的地方。
“这个自然是有的。”
佐和尚大快朵颐的吃着自助餐,边吃边跟我解释,在江西鹰潭的上清古镇,有一个名叫灵坊的地方,那里便有的卖,灵坊里面专门出手各种法器以及符纸,但凡与鬼物能挂上钩的东西,那里都有的卖,紫色的符纸以及属于高品阶的存在,很抢手,所以能不能买到,就看运气了,不过蓝色的符纸并不难买。
没有紫色,蓝色也好,我问他什么时候出发,他呵呵笑,说不急,听说山城的妹子最火辣,既然来了,我要好好领教领教才是。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好色,莫不是真的休要双修?他仍然笑,死活不肯透露半个字,然后我又问:“和尚,你兼修佛道两家道统,理想是成为三清祖师,还是如来佛主?或者,你师傅元真道人那种厉害的人物?”
“都不是。”佐和尚淡淡地说道:“我的偶像其实是美国的拳王泰森。”
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一愣,说为什么?他神秘的笑了笑,说你可能不知道,这拳王泰森,据说曾跟一万多名女性上过床……
我:“……”
我除了无语,还能说什么?
********
通过王晶晶给的地图,我摸清了七星冲绳局第五阵的位置,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第六天的时候,佐和尚带着满足的笑容回到宾馆与我汇合,我问他这几天过的可爽?他一脸春色,谦虚的说还好还好。
又过了一天,我跟佐和尚二人踏上前往鹰潭的旅途,经过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来到了龙虎山脚下的上清古镇。
踏上这条用泸溪河里的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古街,看着如织的游人和偶尔错肩而过的道士,看着脚下用鹅卵石铺成的八卦状太极图,看着琳琅满目的道家器物和香火、重檐、丹楹、彤壁、朱扉等,我不由得感慨,不愧是被道教文化覆盖的上秦古镇,典型的道教建筑风格,所有的一切,都将这里的道家文化,渲染得淋漓尽致。
我们漫步走过这条始建于南北朝的古街上,路过道家祖庭、天尊人府的天师府,来到了栉比鳞次的沿河吊脚楼和船埠头之间,看着清冷的泸溪河面上渔舟孤单,若不是眼前这些身穿着现代服饰的游客和镇民提醒我,我一定会认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佐和尚轻车熟路的将我带进一间古朴的茶楼,一位长相靓丽服务员热情的招呼着我们。
佐和尚一点也不客气,从美女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一杯免费的茶水,‘咕咚’两声,便喝的一干二净,然后他大大咧咧的挥挥手,说美女,麻烦把你们老板请来,就说他家佛爷登门拜访。
这话听的我一阵尴尬,心想你这么反客为主,真的好吗?
美女服务员有些愣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对佐和尚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老板不在,您要有事儿,可以打电话给他。”
佐和尚问他要老板的电话,美女服务员很懂得业内规则,说她没有老板电话。佐和尚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什么?身为伙计,连老板电话都没有?”
“对不起,这个真没有。”美女服务员很有涵养,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我拍着佐和尚的肩膀,说也许人家真不知道,别急,咱们等一会儿。
他尴尬的笑了笑,点了一壶碧螺春,跟我来到包间,悠闲的喝起茶来。
我并不懂茶道,所有茶水在我嘴里基本都一个味儿,我感觉这壶七百多块钱的碧螺春,甚至不如三块钱的冰红茶好喝。
佐和尚与我相反,津津有味的品尝着。
我俩悠闲的品着茶,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四十多岁、精明干练的中年人,风尘仆仆的冲进我们的包间。
看见中年人的瞬间,佐和尚忽然皱起了眉头,溜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同样,中年人咬牙切齿,拳头攥的‘咔咔’响,两人之间,放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刚一见面,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连忙给佐和尚使颜色,示意他不要闹事,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他并不理我这套,仍旧恶狠狠盯着中年人。
二人放佛盛满汽油的铁桶,只要有一丝火苗,便会引燃。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球。
这两人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熊抱在了一起,跟一对好基友似的,中年人拍着佐和尚宽阔的后背,说佛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这两年忙什么,也不来照顾老哥的声音了?
佐和尚憨笑,坐回到位置上,说瞎忙呗,老孔,你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看这架势,是准备进军五百强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一点营养都没有,基情过后的二人纷纷坐下,中年人看向我,说这位是……
随后,佐和尚为我们做了介绍,眼前的中间人,名叫孔俊吉,是这间茶楼的老板,不过,茶楼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身份,是个老鼠派的倒爷儿(盗墓),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积攒下颇为丰厚的家资,现已转至幕后,做了甩手掌柜,平日从盗墓人手里收一些出土的文物,然后转卖赚钱。
佐和尚跟孔俊吉已经认识五六年了,前些年,但凡是他孔俊吉收到的文物,都会请佐和尚消除里面的煞气,因为很多从古墓里出土的文物,都会沾染死者的亡灵气息。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孔俊吉不但请佐和尚帮助消除文物中的煞气,偶尔还会跟他求几件驱邪破煞的灵符,请教一些玄学上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孔俊吉的为人,跟佐和尚差不多,正题还没聊到,他便当着我的面对佐和尚说:“佛爷,两年没见,一定在老哥这多住几天,无论你想去哪儿,尽管说,我来安排,包你满意。”
“安排就不用了。”佐和尚摇头摆手:“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有点事麻烦你。”
“风水轮流转啊!”孔俊吉微笑着说:“想不到佛爷竟然会有求我的一天,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