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子上次施展圆光术查看的是七八年前的事情,虽然耗费了不少精气神,也只不过呈现出有点疲惫的样子,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吐血。
徐静扶住老叫花子的胳膊,语气中略带些哭腔:“姜爷爷,你怎么了?”
陈青平也跟着关切的问道:“姜道长,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是啊姜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跟佐和尚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忽然想到圆光术中斩掉两个道士头颅的‘那柄剑’,心说难不成那玩意儿来了?如果真是,那柄无形的剑分分钟能解决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
如此一想,我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自己的脑袋会莫名其妙的搬家,佐和尚抓住我的肩膀,说陈道友,你看什么呢?
“会不会是杀了那两个人道士的东西出来了?”我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结好了正行剑诀,以防不测。
我的话起到了提醒作用,陈青平、佐和尚还有徐静纷纷警惕的看向四周,这幅景象,跟之前圆光术里的三人如出一辙。
老叫花子从徐静手里接过纸巾,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朝我们摆了摆手,说:“不用看了,没有什么东西,贫道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受到了道术的反噬。”
“道术的反噬?”陈青平单膝跪在老叫花子身前,七星剑刺进泥土里面,说:“姜道长,难道是因为之前施术过度?”
“屁!”老叫花子不耐烦的答道:“贫道的有那么差劲吗?两个圆光术就能把我累成那样?”
陈青平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说既然不是,那是因为什么呢?
老叫花子将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黄铜八卦镜上,淡淡的说道:“因为…因为那个人发现了我们在用圆光术窥察他,说不定现在就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老叫花子的话就是,不仅是我,就连陈青平和佐和尚听后都觉得他是在扯淡,圆光术这门道术跟摄像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是用来观察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老叫花子说那个人发现我们在使用圆光术窥察,岂不是说,那人在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未来的我们?
扯淡,赤裸裸的扯淡!
老叫花子见我们谁都不信,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说:“这个世上既然有能窥视过去的圆光术,谁敢保证没有洞察未来的道术?”
佐和尚呵呵一笑,说姜爷啊,照你这么说,那人岂不是成了神仙?老叫花子摇头说这倒未必,贫道虽然不知道洞察未来的道术是什么,但贫道敢保证,能够预测出未来发生的事情,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姜爷,那您有没有感知到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佐和尚指着石棺追问道:“还是里面的黄皮子?”
老叫花子摇了摇头,说贫道道行微末,没发现到底是人是鬼,如果仙鹤真人在就好了,它老人家一定能感知得到,不过嘛……普天之下能施展出如此逆天道术的人,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您是说……”
佐和尚刚问了一半,就听老叫花子不耐烦的说道:“不要乱猜了,吾等修道之人皆以正果为修行目的,那几个人更是道门的泰山北斗,绝对干不出这等事儿,说不定是某个隐藏在深山修炼的术士。”
我没听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奇的问道:“那几个人是哪几个人啊?”
我静静等待他们的回答,不曾想我却吃了个闭门羹,根本没人搭理我,老叫花子受的伤好像不是很严重,在徐静的搀扶下他站起身来,看着十八根阴气森森的石柱,眯着眼睛说:“庚金,辛金,丁已火,上辰下亥……”
良久之后,他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你们看出来没有,这些柱子的方位都是按照天干地支打造的,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座阵法。”
阵法?
我惊呆了,从来没听说有人能利用石柱布置阵法的,如果是,那么阵盘在哪里?阵眼在哪里?阵基又在哪里?
正想着,陈青平拔出七星剑,用剑身在石柱上轻轻敲打了两下,沉吟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姜道长所言不虚,这些柱子里面确实有东西。”说完之后他掏出一摞子黄符,每根石柱上分别贴了一张。
陈青平言语里所指的东西,显然是怨灵鬼魅之类,也就是说,每根石柱里面都藏着一只鬼魅。
我开启天眼的方式跟他们不同,他们需要用阳气最足的中指点着眉心,而我只需跺跺脚就能借助二鬼的力量,因此,在听到陈青平说石柱里面有东西之后,我立刻沟通了二鬼,打开天眼,看向石柱。
天眼打开的一瞬间,我惊讶看见每根石柱里面都有一个身穿红色衣衫,头戴凤冠霞帔的女人,她们的高矮胖瘦几乎完全相同,冷不丁看上去就跟一个人似的,一个个面色惨白,双手向前伸展,好像要从石柱当攀爬出来。
我急忙收回天眼,惊诧的问向陈青平:“陈叔,难道这些女鬼就是阵基?”
陈青平摇头,七星剑指着石柱,说道:“非也,被砌进柱子里的应该不是女鬼,要不然咱们之前用天眼观看黄皮子尸体的时候就应该发现她们了,”
我说:“我明明用天眼看到每一根柱子里都有一个女人,怎么会不是女鬼呢?”
“因为里面的是女人!”陈青平波澜不惊的说道。
“女人?”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里面能塞进两百度的灯泡:“你的意思是说,柱子里那些穿着凤冠霞帔的不是女鬼而是大活人?”
陈青平点头,说应该是的,正确来说应该是死人,她们被活生生堆砌在柱子里,用来当做阵基,因为是尸体,所以天眼是发现不了的,至于阵眼和阵盘在哪里,暂时还确定不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咱们已经身处在一座邪恶的阵法之内了。
把十八个妙龄女子活活困死在石柱之内,此阵法有多歹毒可想而知,何其残忍,又何其惨无人道,那些女人生前需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啊,一想到她们身前的无边怨念,我就感到不寒而栗。
眼前的诡异场景,令我们的精神全部绷紧,佐和尚是个阵法达人,应该能看出来是这座邪阵的名堂,因此我问他:“佛爷,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阵吗?”
佐和尚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说完他席地而坐,悠悠念诵起地藏菩萨本愿经,可没多大一会儿的时间他就站了起来,对我说:“陈道友,柱子里的东西恐怕不好对付啊!”
我心说你这不废话么,将心比心,把你灌进柱子里,你的怨念会差?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需要用活人来布置的阵法到底是什么阵?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那把‘无形的剑’?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叫花子见我们好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就朝我们挥了挥手,说别瞎寻思了,这是十八根柱子的排列顺序有点像三十六路天罡阵,不过三十六路天罡阵是道家著名的法阵,不是邪阵,而且就算是,也应该有三十六根柱子才对,眼前只有十八根,所以应该不是。
陈青平将最后一张道符贴在了最后一根石柱上面,转身走回到我们身边,淡定的说道:“无论是什么阵法,都是在用活人的怨念布阵,目的应该是为了阻止盗墓贼的,柱子里的女人怨念太强,劝是劝不了了,眼下的办法,只能硬闯。”
他话音刚落,那些跟石柱里面忽然传出一阵阵又尖又细的女人声音,一个个用凄惨的语调呐喊着:“我死的好惨啊…我被人活活埋在了这里……”
重重叠叠的女人声叠加在一起,就好像当年上了纸人身上的黑蛇怨灵一般,跟机器人的声音似的,一个个不停的说自己死的怎么怎么惨,又是怎么被埋进柱子里的云云。
伴随声音的出现,我看见那些柱子里刚好飘出来十八个红衣女鬼,她们身穿血色红衣,头戴凤冠,脸色惨白如纸,一只只伸展着手臂,口中不停的嘟囔着:“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我之前吃过佐和尚给的白玉凝脂丸,这种索命魂音对我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连净心神咒都不用念,就能将魂音完全阻隔在外。
红衣女鬼们的动作整齐一致,把我们围在中间,如同包饺子一般,有节奏的向我们飘来。
“妖孽安敢造次!”陈青平一声暴喝,手中七星剑朝着其中一只女鬼的鬼脉猛然刺出。
面对这么多女鬼,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我看到佐和尚拿出六转雷击枣木钉,徐静拿出一个类似于笛子般的乐器,不过比传统的长笛要短上不少,仅有手掌长,上面有一排黄豆大小的窟窿眼。
老叫花子则用黄铜八卦镜当作法器,对着一只红衣女鬼当头罩下,朗声喝道:“无量天尊!”
他这一招很牛波依,只见一股金黄色的光芒蔓延在红衣女鬼的身上,顿时将她定在了半空,就好像被孙悟空定住的七仙女似的。
定住了一个,老叫花子连忙将黄铜八卦镜照向另外一个红衣女鬼,继续喝道:“无量天尊……”
几次呼吸的功夫就有两只女鬼被老叫花子给定住了,神迹般的道术令人称奇,再看陈青平,他使用的招式比老叫花子要粗暴许多,七星剑狠狠刺进女鬼的鬼脉,顿时冒出一股浓浓的青烟,‘嗤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那女鬼的鬼脉被破掉了。
佐和尚也不甘示弱,他见老叫花子和陈青平随随便便就解决了三个女鬼,他立即脱掉上衣,左手成掌,右手握着枣木钉,对着身前的红衣女鬼又拍又刺,金刚掌如雨点一般落在红衣女鬼的身上,传出一阵阵拍打金钟的响动,‘嗡嗡嗡’,震耳欲聋。
被金刚掌拍打到的红衣女鬼,每被拍打一下灵体都会暗淡一分,原本真实的灵体,瞬息之间就暗淡了下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女鬼就得彻底魂飞魄散。
至于徐静,这小丫头的站在老叫花子的身后,短笛贴在红润的下嘴唇上,轻轻吹响,伴随一阵优雅的音乐声,密密麻麻的光点从黑暗中飘来,落在红衣女鬼的身上,不大一会儿,那只红衣女鬼就变成了绿衣女鬼,就跟在身上涂了一层荧光粉似的。
我知道徐静用的应该是她自己炼制的蛊虫,看来,无论是玄学正统还是佛门僧人,乃至旁门左道,每个道统都有对付冤魂厉鬼的针对性术法。
我这个酱油的角色看着大家纷纷出手,不好意思看热闹,于是从挎包里拿出萝莉画灵符,掐在指尖,沟通过小萝莉,画灵符指向离我最近的那个红衣女鬼,沉声喝道:“道尊竭圣碑,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