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况,我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报复,全然不顾后果,何况是他们老吴家恶因在先,我充其量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若是换做旁人,吴老爷子肯定会认为这是一种气急败坏、无计可施的咒骂,但是从我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里,他已然看出,我再施展道家凶名昭著的诅咒术!
不然他不会栽倒!
一旁的少妇急忙扶起吴老爷子,满脸关切的问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栽倒了?”
吴老爷子被理他,愣愣的看着我,浑身颤抖,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惊呼道:“你给老朽玄孙下的是什么咒?”
“二十二日子午断肠咒!”
我冷冰冰的回答了一句,转身走向僵尸群方向,我突然有点后悔,俗话说祸不及家人,我对一个小孩子下诅咒是不是有点缺德?
就算想报复,是不是也应该对那三个老东西施咒啊?
咒术跟符咒不同,符咒需要用灵符作为媒介,通过口诀,传达天神的旨意,说白了,就是施术者在借用别人的力量,而咒术却不一样,咒术是直接将诅咒的力量加载在施术的对象身上,前者是借助,后者是直接使用,这种细微的差别,看似相差无几,但仔细比较起来,却是天差地远。
二十二日子午断肠咒,前七日平稳无事跟常人无异,就跟没中诅咒似的,到了中七日,小腹会略感疼痛,有点像轻微阑尾炎,咬咬牙也可以坚持下来,但是到了后七日,六腑之一的肠子便会出现一点点溃烂的迹象,疼痛难忍,当第二十二日到来,肠子会碎裂成一截一截的,中咒者在疼痛中死去。
残忍确实有点残忍,但当时的我顾不得许多,趁着二鬼的力量还在,我得赶紧施展下茅术,请阳雷灭了僵尸群,留着它们迟早是个祸害。
然而就在我准备行咒请鬼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差点让我惊掉了眼球。
吴大林和吴老二分别掐着黄符和黑狗血站在我身前,傻呆呆的看着前方的景象,看到我之后同时向我指来,吴老二仿佛脑血栓后遗症犯了似的,舌头直打颤:“这这这……这是……是你干的?”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愣愣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只见前方,那只眼角流淌蛆虫跳尸已经将两只黑毛僵尸大卸八块,满地都是残值断壁与碎裂的肉块,我脚下不远处就有一条半截的干瘪手臂。
而那跳尸显然还没完,继续对剩下几只僵尸展开猛烈的攻击,可怜这几个想要维护它的小弟就这么葬送在它的手里。
我心中赫然,这些…这些难道都是那道紫色的倩影做的么?
我去,看似挺娇弱,实际好生猛!
吴大林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对我说:“小友呀,你快散了功吧,给我留两只黑煞,我有大用的……”
有没有大用关我屁事儿?
我只知道这群僵尸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最主要的眼前的局面我根本控制不了,跳尸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黑色的尸气,其中又夹杂着些许红色。
坚硬的双臂横向一扫,跳尸便将一只黑毛僵尸大力惯飞,半边肩膀连同手臂顿时断裂开来,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我要不趁着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都对不起他们老吴家,一个箭步冲过去,我快速掐好八卦指诀,照着黑煞的眉心用力一指。
僵尸无魂,它们修的是魄,因此没有神智,只能靠本能行动,等级越高的僵尸修炼的魄越多,逐渐拥有智慧,且,尸体开始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非天雷地火不能消灭。
但是第二级别的黑煞显然还没达到那种程度,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八卦指诀,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用,当我将手诀指在黑煞的眉心时,清晰感觉到它头颅里的残魄恶魄被手诀击溃。
那一瞬间,黑煞的身体顿时停止了抽搐,从僵尸的境界退化为死尸,死的不能在死了。
解决完三只黑煞,还剩两只和跳尸,我本欲除之而后快,吴大林见我又要动手,双手死死揽在我的腰部,苦苦哀求:“小哥小哥,别打了别打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咱哥俩就行。”说完,他掐着镇尸符和吴老二冲向僵尸。
吴老二端着一大盆黑狗血朝其中一只黑煞泼出,狗血淋头狗血淋头,用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在合适不过。
正与跳尸周旋的黑煞被泼了个正着,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被泼上冷水,“嗤嗤嗤”几声之后,顿时冒出滚滚浓烟刺鼻的腐臭味儿随之传来,令人作呕,紧接着,吴大林掐着镇尸符飞快的贴到黑煞的脑门上,黑煞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如军人一般,摆成立正的姿势,一动不动。
对付另外一只黑煞的时候,他们如法炮制,片刻时间制服两只黑煞,我本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对付那只跳尸的,按理说,第三阶段的跳尸可不是区区黑狗血和镇尸符能对付的,可就在这时,我身上的青色纹路瞬间消退下去,尸毒带来的神经麻痹再次侵袭大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隐约间,我看到吴大林和吴老二拿着一大块红包罩向跳尸,之后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看见一道紫色的倩影向我扑来,跟我在画中世界时见到的那位青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二鬼的力量到时限了吗?
尸毒发作了?
吴家人会不会落井下石,趁我病要我命啊?
这是我在昏迷前的最后意识。
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吴大林的那满是麻子、张奇丑无比的老脸,如花妹妹想必大家都有印象,吴大林的长相跟如花妹妹几乎一样。
见我醒来,他满脸堆笑:“嘿嘿,小哥你醒啦,嘿嘿…嘿嘿!”
这货嘿嘿嘿的傻笑,到是很客气,可我的第一反应却是他在笑里藏刀,肯定没安好心,被阴一次,可以说是一个人涉世未深,不善勾心斗角,被阴两次,也可以说他是太过善良,抱着吃亏是福的态度,但是要被同一个人阴了两次,甚至是三次,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了,至于我呢,显然不属于脑子有问题的那一类人……
我警惕的看着吴大林,惊疑的说:“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企图?”
“嘿嘿,嘿嘿。”吴大林仍然傻笑,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小哥贵姓啊?”
“我姓陈,叫陈佑,耳刀陈,保佑的佑。”他一口一个小哥,叫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是陈小哥。”吴大林的称呼,好像我俩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又叫了一句小哥后,他接着说道:“陈小哥弟你别怕,我们老吴家是知恩图报的人,你身上的尸毒我已经用糯米帮你拔出来了,伤口我也为你上了药,三天以后保证你生龙活虎,跟没事儿人似的,而且陈小哥手下留情,帮我留下三煞,我们老吴家信守承诺,等你伤势好点,我马上带你去找高家后人。”
我鄙视的看了吴大林一眼,心想:我要是信你岂不是比你弟弟(吴老二,脑血栓后遗症见谁都哆嗦)病的还严重?
吴家人之前的种种表现,我怎么会相信他们这群小人,因此,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我受之不起,我还是找别人问问好了。
我起身,准备下地离去,但是浑身上下疲软无力,被僵尸群撕咬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疼的我直咧嘴。
“陈小哥,虽然尸毒已拔,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宜乱动,还得休息几天。”见我要下床,吴大林急忙扶住我,我一把将他推开,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下地穿鞋。
就在这时,吴老爷子迎面走来,见我要离开,他急忙走到我床边,谦逊的说道:“小友莫慌,小友莫慌,且听老朽一言,老朽代表我们这一大家子给小友赔不是了。”说完,他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吴老爷子的举动令我心生愧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们之前确实想要害我,不过一位老人家能放下身段,给我一个小毛孩子鞠躬,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老爷子,瞧您说的,修道修道,修的不就是人间正道吗,您老不要耿耿于怀,我怪不好意思的,对了,那只跳尸封住了吗?”我不想跟他们纠结谁对谁错的问题,说到最后转移了话题。
吴老爷子走到我身前,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坐在床尾的位置,叹气道:“封是封了,只不过,哎……”
看他的样子,我心中充满疑惑,心想:开路鬼没那么猛吧,连跳尸也能撕碎?
“怎么了?只是什么?”我一脸狐疑。
吴老爷子话锋一转,笑道:“没什么,小友,你安心在我家养伤便是,我们吴家对不起你,等你伤势好点就让大林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诧异的看着吴老爷子,说:“你们到底是真知道高家后人的下落,还是又想利用我啊?”
“陈小哥,你看你说的。”吴大林满脸歉意的看着我,说道:“我们吴家跟高家同属巫山赶尸一脉,怎么会不知道高家人的下落呢,还有,我们吴家的六煞被破了一大半,要不也准备去高家看看呢,等你伤好了咱们马上出发。”
我轻哦了一声,没有回答,对于吴家人的话,我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自己现在伤痕累累,他们要是真想对我不利,早就动手了,用不着跟我这客气,反过来说,他们之所以会跟我客气,应该是良心发现了,或者有其他的事情求我。
求我?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客气了。
我们正聊着,少妇走了进来,递给我一套衣服,吴大林说是他二弟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我的身。
这趟巫峡之行,来的匆忙,换洗的衣服只带了袜子和内裤,其余都是些驱邪的工具,因此,不管合不合身,先穿上再说。
还别说,吴老二的衣服除了旧了点,款式老了点,穿在我身上,大小还挺合适,就是穿着吴老二的衣服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希望不会变成脑血栓,看谁都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