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导读
野猪泡泡平常总是惹祸,却在危急时刻救了喜欢它的仓房主人的女儿。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狩猎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
一
布兰迪一家住在美国的弗吉尼亚州南部,他家不远处的对面有一片森林。森林中常有野猪出没。
夏天将至,太阳很早就照射在森林里了,明晃晃的,森林里的四处都十分明亮。周围还散发着各种植物的味道。
森林边上有一块空地,只见有一头野猪来到了这块空地。它很是小心,不时地四下瞅瞅。它是一头母野猪,鼻子长长的,一排獠牙也很突出。
母野猪不时地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嗅着是否有危险的动物或者是猎手向它靠近。从没见它这么紧张过。接着,它又来到了林中的小河边,喝了足够多的水,然后它又蹚着水,回到了林子的深处。它在林子里走走停停,时而竖起耳朵,时而回头瞧瞧后面,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它这样反复地来来去去,为的是不让敌人从后面追赶上来。从河里走过两次,河水就能把它身上的气味冲掉,敌人也就没有办法靠气味追踪自己了。
这头母野猪来到森林深处的一棵倒下的大树旁。大树的树根已经枯朽空洞,形成了一个大树洞。它先嗅了嗅树洞里的气味,然后在四周叼了一些草放到了树洞旁,还不时地停下来,小心地观察着周围,辨别着空中的气味。接着它跑出去,又跑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低下身子钻进树洞,用刚才衔来的草铺出一个窝。就算是躺在树洞里,它好像仍然非常小心,显得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到了树林的每个角落,连灰暗的老树根也被照亮了。
阳光也照在了那头母野猪的身上,这时它正横卧在树洞口,用自己的身体把整个树洞入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好让任何东西都不能进去。可是,在它身体遮挡住的树洞的阴影里,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啊!原来那是一窝刚出生的小野猪挤在一起,它们鼻子上的红色还没有褪掉呢。这些野猪幼崽个个都圆滚滚肥嘟嘟的,身上的颜色非常好看,十分可爱。
母野猪昨天一整天都在寻找树洞、叼草、铺窝,原来是为小野猪的出生做准备呢。
为了保卫自己的小宝宝,野猪妈妈才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树洞口。
小野猪们只要是感觉饿了,就会爬过来吮吸妈妈肚子上的那两排乳头,它们用小鼻子一下一下地拱着妈妈的肚子,这样奶水就可以充满乳头了。野猪妈妈被自己的幼崽这样拱着,也感到非常惬意和满足。
小野猪们现在还太小,不能出去觅食。所以,野猪妈妈也尽可能少出去觅食,除非是肚子实在太饿才出洞,但也只是在窝的附近转一转,吃点东西就迅速地回到窝里。
等过了一段时间,当小野猪们能跑了,野猪妈妈就带着它们到森林深处去。
小野猪们整天追逐着撒欢儿,用小鼻子嗅各种东西的味道,辨别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挖到草根,就能吃到甜美的球形根部;有些植物长着锋利的刺,还有的有怪味,碰到那样的植物,它们就会马上缩回鼻子。
它们的鼻子非常灵敏,对于野猪来说,鼻子是非常重要的。哪些草长着球根,哪些果子是草莓,哪些是能吃的,在母亲的教导下,它们都一一记住了。
当野猪妈妈用它那坚硬的鼻子在地上来回拱坑的时候,总会有小野猪凑在母亲的身边。
小野猪中有一头野猪,它的毛色略微发红,身体非常健壮。它总是最先记住新的事物,当然,它也有过痛苦的记忆。
有一天,一只小飞虫嗡嗡地叫着从小野猪们的身边飞过。那只飞虫身上带有黄色的条纹,正好落在这只红毛小野猪身旁的植物叶子上。
这只小野猪伸出好动的柔软鼻子,轻轻碰了碰那只飞虫,没想到那只飞虫马上狠狠地蜇了它的鼻子一下,就像用针狠劲地扎了自己的鼻子一样。
“嗷——”
红毛小野猪疼得惊叫着跳起来,它背后的红毛倒竖,嘴也疼得变了形,一张一闭却发不出声音来。过了一会儿,它的嘴里就吹出泡泡来,脸颊上也沾满了白色的泡泡。出于这个原因,从此这只小野猪就被叫作野猪泡泡了。
过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野猪泡泡鼻子上的疼痛才算消除。虽然算不上什么致命的伤痛,但自从这次被蜜蜂蜇过之后,野猪泡泡牢牢记住了这种飞虫。
还有一天,突然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响声。
这响声离野猪泡泡它们越来越近,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走路。野猪妈妈知道这是人类的脚步声。以前它住在布兰迪家的仓房里的时候,只要这种脚步声一响起,期待已久的食物就会出现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野猪妈妈却很担心小野猪们的安全,所以,它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呜——呜——”
二
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的叫声,小野猪们还是感到了恐惧。
野猪妈妈突然改变方向开始跑起来,野猪泡泡第一个追了上去,跟在妈妈身后。紧接着其他小野猪也跟在野猪泡泡的后面,排成了一排。
一场虚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从那以后,野猪泡泡的妈妈便开始远离仓房以及附近的居民,带着野猪泡泡和其他小野猪开始在森林里生活了。
森林里香甜的草莓在六月的时候成熟了。
仓房主人布兰迪的女儿莉丝特是个个子高高的十三岁女孩,她经常独自一人到森林里去玩耍,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这一天,她到森林里采草莓,采着采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森林的深处。
“呼呼……”
突然,响起了一阵动物的重重的呼吸声,随后,莉丝特身旁的草丛便开始晃动起来,一只大黑熊从草丛中冒了出来。
“哎呀!”
黑熊用两只后掌蹬地站起,眼睛直盯着莉丝特,并且呼呼地吼叫着。莉丝特吓得惊叫起来,甚至全身发软,不能动弹了。
黑熊和莉丝特互相对视的时候,草丛里又响起了吼叫声:“呜——呜——”
紧接着又有细小的“呜——呜——”声响起。
莉丝特心想:这下糟了,今天该不是遇到一窝熊了吧?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伴随着吼叫声,从高高的草丛中跑出了野猪母子。
莉丝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它们是在她家仓房里待过的那头大野猪和一群小野猪。
这个时候黑熊也看到了野猪,就转过来要向野猪妈妈进攻。面对黑熊即将展开的进攻,野猪妈妈四蹄紧蹬着地面,摆出了一副应战的架势。黑熊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下手。
小野猪们吓得吱吱地叫着,都往野猪妈妈身后藏。只有野猪泡泡勇敢地仰着小脑袋,毫不畏惧地盯着可怕的黑熊。
野猪当然不是黑熊的对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拼命一搏了。野猪妈妈护着小野猪退向草丛,等小野猪们藏到了高高的草丛中之后,它就用身后的草丛做掩护,快速地朝黑熊扑了过去。野猪妈妈用尖利的牙齿咬穿了黑熊的一只前掌,又迅速咬住了黑熊的另一只前掌。
黑熊怎能受到如此的欺负呢,它抡圆了被咬伤的两只大熊掌,使出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就把野猪妈妈打倒在了地上。
看到瞬间发生的黑熊和野猪的战斗,莉丝特才缓过神来,她一步步朝后退去。当她退出有一段距离后,才猛地转过身子,拼命地向家里跑去。
“爸爸!黑熊和野猪打起来了!吓死人了!”莉丝特喘着粗气跑回了家。
听了莉丝特的话,爸爸马上带上猎枪,领着狗,同女儿一起向森林方向跑去。
等他们赶到河边那一大片草莓地的时候,一群秃鹫被惊得飞了起来——野猪妈妈已经被黑熊打死了,它的身体已经被黑熊吃掉了一部分。在野猪妈妈残缺不全的尸体旁边,还有几只小野猪的尸体。
这血腥凄惨的景象让莉丝特忍不住哭了起来。
突然,狗对着草丛的深处叫了起来,接着,一头红毛小野猪从草丛中跳了出来。
“吱——吱——吱——吱——”
这正是野猪泡泡。它的嘴巴一张一闭地叫着,满脸都是泡沫。
“啊!总算还剩下了一只活的。”
布兰迪松了口气,他接着说道:
“这小东西可真不简单啊!”
因为这个时候,野猪泡泡已经拉出拼死的架势要和狗决一死战,它正准备向狗冲过来呢。
布兰迪迅速绕到草丛后边,悄悄地靠近野猪泡泡,一下子抓住了它的后腿。
被捉住的野猪泡泡不停地大声叫喊。
布兰迪敏捷地把它拎了起来,随后迅速地把它装进了随身带着的装猎物的袋子里。
“可怜的东西,这么小,能不能活呀?鼻子上的皮都被抓破了。”
“爸爸!把它给我吧,我会把它养大的。”莉丝特说。
“好吧!”爸爸答应了女儿。
就这样,野猪泡泡成了莉丝特的宠物。
布兰迪在野猪尸体的周围布下了捕熊的圈套,可是,却只捕到了运气不佳的秃鹫,黑熊并没有上套。
很快,这些野猪的尸体便被秃鹫和一些小虫给清理掉了。在那块土地上又生长出了许多美丽的野花。
三
野猪妈妈和兄弟姐妹们都死了,只剩下野猪泡泡孤零零的一个了。野猪泡泡这个时候肚子饿得发慌,而且被熊抓破的鼻子上还一跳一跳地疼。直到现在,它还不明白莉丝特已经是自己的朋友了。
回到家里,莉丝特给野猪泡泡清洗着伤口,它嘴巴一张一合地表示厌烦。莉丝特把热牛奶盛在盘子里喂它,它也无精打采地蜷缩在盘子旁,因为它根本没用盘子喝过牛奶,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喝。
莉丝特的妈妈拿着奶瓶和莉丝特一起走了过来。
看见有人来,野猪泡泡叫着就要跑开,可是马上就被抓住了。母女俩用布把它包上,把奶嘴塞到它嘴里。香甜的牛奶刚一流到嘴里,野猪泡泡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它实在是太饿了。喝饱之后,它就一动不动地睡着了,它毕竟还只是一只小小的野猪啊!
莉丝特非常喜欢这只可爱的野猪泡泡。野猪妈妈也算是救过莉丝特的命,所以,莉丝特对这只红毛小野猪有着深厚的特殊感情。刚开始野猪泡泡以为莉丝特不是好人,还有些防备,但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它就明白这个小女孩是给它送食物来的,于是只要一看到莉丝特的影子,它就会跑上去迎接。它非常聪明,知道什么样的叫声能得到食物。为了能得到食物,它每天练习发出“吱——吱——”的叫声,刚开始声音还很小,但是,很快它就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野猪泡泡就被驯服了,它甚至特别喜欢让莉丝特给它的后背挠痒痒,它的住处也搬到了更加宽敞的地方。
野猪泡泡还和莉丝特家里的小鸭子、小羊交上了朋友,它觉得这两个朋友都长得很奇怪。有时候,它们三个挤在一起睡觉,又暖和又舒服。野猪泡泡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得十分开心,比如,用嘴轻轻地衔着小羊的尾巴,然后往下拽,这非常有趣,有时候,把小鸭子摔倒在地也好玩极了。
野猪泡泡渐渐地也学会了和莉丝特一起玩耍。莉丝特一到院子里,它就藏到高大茂密的草丛中,与莉丝特捉起了迷藏,直到莉丝特找到它。有时候,还没等它藏好就被发现了,这时候,它就会从草丛中蹿出来,跑到莉丝特身边,让莉丝特给它的后背挠痒痒。
随着野猪泡泡渐渐地长大,它变得越来越顽皮了,但也从心底里对莉丝特产生了感情。
人们常说猪笨。的确,人类养的家猪大多很笨,但是,在弱肉强食的大自然环境中生存的野猪,往往却是非常聪明的。尤其是这只野猪泡泡,它更是野猪当中非常出色的一头。
莉丝特跟爸爸学会了把手指放在嘴里吹出尖厉的口哨声。学会之后,莉丝特也常常用口哨声来召唤野猪泡泡,所以,一段时间以后,只要莉丝特一吹口哨,野猪泡泡就会立刻横穿整个院子飞奔过来,如果没有马上出现,那一定是它藏在什么地方静静地等着和莉丝特捉迷藏呢!
一天,莉丝特正在刷鞋,野猪泡泡跑了过来。这一天,它好像非要搞出点儿什么事来似的,它把小羊推倒在小鸭子身上,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两个朋友摔倒在地的狼狈相。它又来到莉丝特的身旁,围着莉丝特转了三圈,它觉得莉丝特正在做一件稀奇的事。观看了一会儿,它就把两只前蹄搭在莉丝特身旁的椅子上,再用两只后蹄蹬地站了起来。
它好像在说:“我也要刷一刷!”
莉丝特马上明白了它的意思,就在它的前蹄上涂了些鞋粉,把它的两只小前蹄刷得干干净净。
野猪泡泡眨巴着小眼睛,乖乖地看着莉丝特给它刷洗。等刷洗完了,它闻了闻蹄子的味道,鼻子里哼哼着,表示非常满意,又好像在说“谢谢”,然后就得意地跑开了。当然了,刚刷洗干净的猪蹄不一会儿就又变成了“泥腿子”。这以后,只要莉丝特一刷鞋,野猪泡泡就会马上来到她的旁边,伸出蹄子,让她给自己刷洗干净。
野猪泡泡是一头非常聪明的野猪。它做了坏事,也会感到内疚。
野猪泡泡喜欢欺负小鸭子、小羊,这时通常会被家人责骂或是遭到鞭打,此后它就记住了:不能再欺负小朋友。有时候不需要鞭打,只要莉丝特吹一声尖厉的口哨,它就会停止恶作剧。在动物中,似乎也有是非观念的存在,动物们按照各自不同的智商,也有程度不同的是非观念。
有一天早晨,透过窗户,莉丝特向院子里看,只见野猪泡泡把头压得低低的,小眼睛不住地眨巴,歪着脖子,尾巴尖来回抖动,这副模样表明它又要干坏事了,莉丝特本想吹声口哨制止它,可转念一想,还是先看看它究竟想干什么吧!
这时候,院子里的小鸭子正在被小狗追赶,嘎嘎嘎地叫着跑到小羊身旁躲了起来,而小狗更加大胆了,汪汪汪地叫着就直奔小鸭子而去。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哼——啊,哼——啊,哼——啊”的咆哮声。
那是野猪发怒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野猪泡泡已经长出了尖利的牙齿。只见它嘴巴一张一闭像在磨牙,背毛倒竖,直奔小狗猛冲过去。
四
这个时候小狗已经叼住了小鸭子的脖子,正要拽着离开,野猪泡泡尖利的牙齿就已经咬住了它的侧腹部。欺负弱小鸭子的小狗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被野猪泡泡掀翻在地,并发出了哀叫,它赶快挣扎着脱身,在院子里四处找地方躲藏。
莉丝特第一次看到了野猪泡泡打起架来的凶狠劲儿,她忽然觉得这头小野猪已经长得有些可怕了,再看到野猪泡泡朝自己跑来,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但是,野猪泡泡来到莉丝特身边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那副温顺的样子,它还是会把两只前蹄搭到椅子上,央求莉丝特给它刷洗蹄子。
野猪泡泡在莉丝特家慢慢地长大了,但是它并没有忘记自己小时候的那次惨痛经历和那只凶恶的熊。
那只杀死野猪泡泡的妈妈及兄弟姐妹们的黑熊,是黑熊族中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一般情况下,熊往往以草根和草莓等植物为食,但是,弗吉尼亚南部这条河畔的黑熊却是食肉的。那次袭击野猪泡泡一家的黑熊,也是喜欢吃猪肉的。黑熊喜欢吃小牛,也不放过小鸟的巢,甚至有时候也吃掉自己的同类——小熊。但它还是最喜欢野猪,为了能捉到野猪,它不惜长途跋涉。当它捉到小猪,一般不会马上杀死,而是会尽量让小猪活着,因为在黑熊看来,听小猪痛苦地吱吱叫,简直就是一种乐趣。
这只黑熊一直以小猪和小牛为猎物,因为小猪和小牛还不会保护自己。有时它想打小牛的主意,却会被聪明有力的母牛给赶开。相对于母牛来说,母猪一般情况下都很愚笨,所以,猎取小猪就显得容易多了。
上次袭击野猪泡泡一家时,黑熊竟然遭到了野猪妈妈的拼死抵抗,它非常意外。而且,它为此付出了代价,两只前掌受了重伤。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只能拖着疼痛的伤肢走路。而这种仇恨,也使得它开始对小猪展开了疯狂血腥的报复。
这一带的野猪都曾经遭受过黑熊的袭击,但是在袭击了野猪泡泡母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黑熊只能靠捕食兔子这样的小动物来填饱肚子了。它伤好了之后,想要吃野猪肉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自然,它已经把受伤的惨痛教训彻底忘掉了。
黑熊的鼻子特别灵敏,它只要嗅嗅风中的气味,就能知道附近有没有猎物,一经确定有猎物之后,它就会循着气味接近猎物。
一天清早,天刚蒙蒙亮,黑熊就来到了布兰迪家附近。微风轻轻吹过,刚刚变得有些明亮的森林中传来了诱人的小野猪的味道。
“哈哈!好极了!等我去吃这难得的美味!”
黑熊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动作非常敏捷,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在风的指导下,它穿过了森林,靠近了布兰迪的家。
黑熊循着气味来到了院墙边,爬上院墙想要进到院子里。可是没有想到,围墙不结实,它那沉重的身体压塌了围墙,黑熊猛然滚落到院子里,自然也发出了一声巨响。
院子里,野猪泡泡正枕着小羊的后背睡觉呢。黑熊爬起来直奔野猪泡泡而去。野猪泡泡被惊醒了,非常机灵地猛然跳起,闪到一边。可怜的小羊在睡梦中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转眼之间就被黑熊一掌打死了。
野猪泡泡幸运地逃脱了黑熊的袭击,而且从黑熊刚才毁坏的围墙那里跑到了院外,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草丛里。
墙倒塌的声音、小羊惨叫的声音、野猪泡泡喘着粗气奔跑的声音把布兰迪全家都惊醒了,家里顿时慌乱起来。布兰迪跳下床往窗外一看,一头大黑熊正叼着小羊向院外走去。他们赶紧叫醒邻居,带着狗,布兰迪抓起一杆猎枪,就迅速地奔向森林追赶黑熊去了。
黑熊在山里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当这只黑熊听到身后的狗叫声,知道已经有人追来了,就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奔起来。虽然嘴里还叼着小羊,却并不影响它奔跑的速度,一会儿,它就来到了河边,并且马上跳进河里游走了。
在动物园看过黑熊的我们总认为熊行动迟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有时候熊的动作相当敏捷。
五
黑熊被激流裹挟着顺流而下,身后追赶过来的狗叫声听上去越来越远了。
黑熊在河里用不着使劲划水就轻松地甩掉了敌人。它索性懒洋洋地摆动着身体,随水漂流。
狗追到河边,黑熊的足迹就消失了。狗在河边来回地走动,试图嗅出黑熊的气味,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河水冲走了黑熊的气味。
布兰迪他们沿着黑熊的脚印返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被黑熊丢掉的小羊的尸体。
黑熊闯入民宅的风波对于猎熊的男人和猎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对于莉丝特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与黑熊的遭遇,把她吓得浑身颤抖,而更令她悲伤的是她还失去了可爱的宠物。她找遍了院中的每个角落,不停地吹着口哨呼唤野猪泡泡,可是仍然不见野猪泡泡的踪影。
莉丝特跟随爸爸来到了森林,走到一片沉寂的沼泽地附近。沼泽地很荒芜,毫无生气,这使莉丝特更深地陷入了失去野猪泡泡的悲伤和寂寞之中。她倾听了一会儿,吹了几声口哨,希望能唤回野猪泡泡。
就在莉丝特快要放弃寻找离开沼泽地的时候,沼泽地里突然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莉丝特一下子愣住了,莫非那只黑熊又出现了?但随着噗噗噗的响声,一头浑身是泥的小动物从沼泽地里钻了出来。莉丝特仔细盯着那头小动物,听它的叫声有些像野猪泡泡,但她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满身是泥的小家伙跑到她的身旁,抬起两只前蹄,放在地上的圆木上。它做出让莉丝特刷洗蹄子的动作,还表现出要求挠背的表情。正是野猪泡泡!莉丝特高声叫喊一声,立即拾起一根树枝,给它挠背。
找到了野猪泡泡,莉丝特高兴地往家里走去。而野猪泡泡就像只小狗似的,活泼地围着莉丝特,跑跑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快到家时,野猪泡泡突然站住不动了,刚才脸上的愉快表情全都消失了,只见它身上的红毛倒竖,绿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一张一闭的嘴巴周围沾满了白色的泡泡,已经长成的獠牙凶巴巴地龇着,样子有些不同寻常。
莉丝特来到它的身旁,想要摸摸它,可是它却噘嘴哼哼着表示厌烦。莉丝特仔细看看地面上黑熊留下的脚印,马上就明白了。原来脚印散发出来的气味,使得野猪泡泡进入了警戒状态。
莉丝特看到这种情形就没有马上打搅野猪泡泡,她耐心地等着野猪泡泡平静下来。
在弗吉尼亚州的南部地区,尽管到了十月份,但仍是夏天。
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莉丝特的少女之心有些骚动了,她常常独自一人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居然有时候还想冒险到人迹罕至的河里游泳。而且她还真的这么做了。在河流的一个转弯处,莉丝特脱掉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水里。
平缓而清凉的河水让莉丝特的肌肤顿时感到舒服极了,她游到河中心的沙滩上,然后躺下来晒起了太阳。等她晒够了太阳,就又跳进了水里往回游。游到中途时她不经意往河岸放衣服的地方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天哪!衣服上竟然盘着一条响尾蛇。她又慌忙游回到河中心的沙滩上开始想办法。如果是个男孩子,就一定会想到扔石块打跑响尾蛇,可是莉丝特是个女孩子,根本没有办法那样做。喊救命也不行,因为这个地方人迹罕至。
她瘫坐在沙滩上,一时间没了主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后,被强烈的阳光灼烤着的莉丝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爸爸如果能来就好了。”
莉丝特想着让爸爸到这里来的办法。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吹口哨。如果爸爸听到口哨声,一定会赶过来的。
莉丝特把手指放到了嘴里:
“嘘——”
尖厉的口哨声响了起来。过了半个小时,爸爸却没有来。
莉丝特再次吹起了口哨。
这次她听到了回应口哨的声音:咔嚓!咔嚓!
这是一种要把大地踩平的声音,是谁来了呢?究竟会是谁呢?如果是爸爸的话,肯定会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莉丝特听到的只是那种非常沉重的脚步声。
“怎么办?怎么办?”
吓得直哆嗦的莉丝特把双臂环抱在了胸前。
六
“救命啊!爸爸!”
莉丝特这么大声地喊着,并且还在沙滩上挖了个坑,尽量把身体隐藏起来。
河岸边陡峭悬崖上的灌木丛晃动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
“黑熊!”
正当莉丝特暗自担心的时候,从灌木丛里却走出了一头野猪。
“啊!野猪泡泡!”
莉丝特放下心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失望了。
“可是,你能救我吗?”
想着想着她又吹起了口哨,只有爸爸到这里来才可能救助自己。
可是这次回应她的仍然只是野猪泡泡。只见野猪泡泡沿着河岸,着急地向她这边跑来。从悬崖到莉丝特这边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一直延伸到莉丝特放衣服的河岸。
野猪泡泡跳过圆木和低矮的灌木丛飞跑着,很快就到了岸边。
突然,它吃惊地停住了脚步。
河岸上那条死神般的响尾蛇盘成一团,剧烈地摆动着叠起来的尾巴尖,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看到野猪泡泡和响尾蛇双方拉开战斗的架势,莉丝特紧张得胸口像被勒紧了似的,一点都透不过气来。
莉丝特眼看着自己的宠物野猪泡泡后背上的毛倒竖着,小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两腮上的牙碰撞出尖厉的声响。它一步步地朝响尾蛇逼近,正视死如归般地要同响尾蛇决一死战。
野猪泡泡这个时候还没到成年呢,可是它竟然发出了成年野猪战斗时才会发出的那种短促的吼叫声。它向对手逼近过去,那架势真像个勇敢的小斗士!
看到响尾蛇在莉丝特的白色衣服上蜷着,野猪泡泡觉得有点不好下手。它在衣服的周围兜着圈子,不知不觉之间就把响尾蛇逃跑的路给堵上了。
野猪泡泡把脸颊和一侧的肩冲着响尾蛇,逐步朝它逼近过去。它这样做是想一旦被蛇咬到,如果不是重要的身体部位,也不要紧。这种出自本能的智慧,很多自然界的动物都有,实际上这些都是大自然母亲在它们出生的时候就教给它们的。
当然,响尾蛇也非常明白该采用哪种战斗方法应对。火红的舌头迅速从它的嘴里咝咝咝地进进出出,这是蛇在判断对手的情况。
野猪泡泡咔吧咔吧地磨着象牙一样的獠牙,发出了一声吼叫。但是,它没有进一步向蛇靠近,它目测着自己与蛇之间的距离,计算着一旦蛇扑上来,好让它扑个空的合适距离。
另一方面,响尾蛇也尽量想把对手向自己的身边引诱。一旦对手接近了自己,它就会用力地把毒牙咬在对手身上,好把毒液充分地注射到对手体内。
蛇一次次把身体抬高,引诱野猪过去;野猪泡泡则装出要开始行动的样子欺骗着蛇。
突然,响尾蛇冷不防把弯曲的身体伸直,像一杆枪似的朝着野猪泡泡射了过来。无论什么样的动物都无法躲开响尾蛇快速的袭击,当然,野猪泡泡也没能够迅速地把身体躲开。
立刻,野猪泡泡就觉得脸像被针给刺了一般疼痛,响尾蛇咬过的地方渗出了一些黄色的泡沫状的毒液。
野猪泡泡被蛇袭击时并没躲闪开,但是当时它也敏捷地跳起来,一口就反咬住响尾蛇的喉咙,并且像同小鸭子玩耍时似的,在空中用力甩动着蛇的身体。
蛇被摔到地上,迅速盘成一团,形成防守的阵势。野猪泡泡没让它有片刻喘息的时间,就立刻跳到它身上,吼叫着拼命地踩着响尾蛇。
响尾蛇的头被踩碎了,肚子被踩开花了。
而这个时候,野猪泡泡脸上全是白色的泡沫,嘴巴咔吧咔吧地动着,那条可怕的毒蛇就像被切碎了似的很快变成了一堆肉泥。
始终捏着一把汗的莉丝特提心吊胆地看着蛇猪大战,当野猪泡泡取得胜利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了,泡泡小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激动得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
莉丝特刚才像是被吓晕了,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于是她立即跳进河流之中,朝野猪泡泡游去。
莉丝特担心野猪泡泡会被响尾蛇的毒液给毒死,但是她忽然想起了爸爸曾经说过的话:野猪是不怕蛇毒的。这样,她才又安下心来。
“我该怎么感谢你好呢?”莉丝特对野猪泡泡说。
当然,野猪泡泡不能回答莉丝特的问题,但是它却明白莉丝特的心意。所以它围着莉丝特转了一圈,就把后背转了过来,似乎是在向莉丝特请求:“帮我挠挠后背吧!”
因为这些经历,莉丝特和野猪泡泡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
当树叶一片片飘落的时候,秋天也就到了。树叶飘到河里,顺流而下,就像是童话里的一叶叶小船,漂浮在没有尽头的河流中。
噼啪,吧嗒……这种声音不间断地在森林里响起,这是树籽成熟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野猪泡泡四处寻找着落地的树籽,没命地往肚子里塞着。在吃树籽的同时,它还不忘向四处看看,如果看到蝴蝶,它就会跑过去捕捉。有时候,它还会腿上用力,拼命飞跑,一个起跳能跳出两三米远。它还会把獠牙伸长,猛推树根,有时竟然也能把大树连根拔起。
力量渐渐增强的野猪泡泡总想找个机会试试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七
当最后一片树叶飘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到深秋了。
这个时候的野猪泡泡身体发育成熟了,也拥有了一身健壮的骨骼,它甚至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其实,自从那天黑熊把莉丝特家的围墙撞倒之后,野猪泡泡就一直生活在森林里了。虽然它曾经帮助莉丝特解决过困难,同莉丝特相遇过好几次,它也依然是莉丝特喜欢的小动物,但是,这个时候的它已经不再同莉丝特一家住在一起了,它已经过上了真正的野猪生活。
有一天,野猪泡泡在沼泽地旁边发现了一种山芋。它挖出那株山芋的根须,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
嗯,这是能吃的东西,它暗自想。
此时,它仍清楚地记得母亲曾经挖过这种东西给自己吃。野猪泡泡并不只是吃树籽,它现在也尽力地把味道不同的食物一个个地挖出来吃掉,这可以使它的身体长得胖胖的,积蓄充足的能量来等待冬天的来临。
肚子吃饱以后,野猪泡泡才步履蹒跚地走了,它想到被阳光照射得暖乎乎的陡坡上好好地躺一会儿。
它非常满足地哼哼着,然后在落满树叶的地上横卧下来,接着就睡着了。
画眉鸟飞了过来,发现了野猪泡泡。
“嘿!挖树根!”
它朝野猪泡泡叫着,但野猪泡泡正在熟睡,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
“哇——嗬——嗷——嗷——”
突然,一种极其恐怖的声音传了过来,沉睡中的野猪泡泡一下子就翻身而起,小眼睛眨巴着。
“这是什么声音呢?”它侧耳倾听。
“嗷——嗷——哇——嗬——”
这声音来自森林深处,像是在吼叫,又像是在大笑。
野猪泡泡呆呆地站在那里有十多分钟,听了一会儿,它就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它刚才挖树根吃的沼泽地那边传出来的。它悄悄地接近了沼泽地。到了那里,它就看到了一头黑熊正躲在茂密的草丛的阴影里。
正是杀死野猪泡泡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以及小羊的那头黑熊。
野猪泡泡看到黑熊正在那里不停地挖着刚才自己因为苦而没吃掉的树根。黑熊想把树根都挖出来吃掉。树根又大又粗,看上去非常好吃,发出来的气味也很诱人,但是,只要咬上一口,尝一下,舌头立刻就会被辣得像烧着了一样,难吃极了,野猪泡泡刚才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吃掉树根。
但是,现在黑熊却在大口地嚼着难吃的根须。
“嗷——嗷——哇——嗬——”
这么苦辣难吃的根须黑熊为什么还要挖出来吃掉呢?
原来,熊常吃野猪肉,也就经常患皮肤病,这种苦辣的树根对医治皮肤病很有效,所以它就时常吃这种根须来调理身体。
野猪泡泡当然不明白黑熊为什么要吼叫着吃那种苦辣的根须。它悄悄地从旁边溜走了。它想,自己还是别和黑熊有什么冲突吧。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到来了。
曾是野猪泡泡乐园的秋天的森林,在这样的冬天里不仅毫无生气,并且也没有了食物。
野猪泡泡只好又回到了布兰迪的家。
布兰迪的家里有间仓库的地板下养了很多头家猪。当外面一下雪,野猪泡泡就钻到这些猪当中。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家猪对野猪泡泡的态度非常不友好。但是,没过多久,它们就把野猪泡泡当作自己的同伴了。晚上,野猪泡泡挤到这些猪中间一起睡觉;而在白天,它也和这些猪一起排列在食槽前,伸着脖子吃食。
一个冬天都是这么过的。等春天一到,这些家猪就开始迈着缓慢的步子,到外面去晒太阳了。
但是这个时候,野猪泡泡已经长得像一匹健壮的小马那么大了,在农场的家畜当中个子最高。它的腿长长了,身体变大了,肩也变宽了,鼻子也明显在变粗,身上长满了漂亮的金色的毛,脖子和后背上长着长长的猪鬃。
在布兰迪家里,只要莉丝特“嘘”地一吹口哨,野猪泡泡就会马上把身子转过来,迅速跑到莉丝特身边。它的蹄子像上了弹簧一样,跑得非常轻快,跳过低矮围墙时的身姿更是像小鹿一样轻盈。它跳过围墙,直奔门边。莉丝特会给它美食,并且还会给它挠挠后背。它还要把两只前蹄举起,伸到莉丝特眼前,请求莉丝特用刷子给它的两只前蹄刷洗一番。有时候莉丝特还会擦上一些鞋油,让野猪泡泡的两只前蹄闪闪发亮。
布兰迪常常对莉丝特这样说:“莉丝特呀,野猪泡泡简直就是你的一条狗,哪里还是什么野猪啊!”
八
莉丝特走到哪里,野猪泡泡就跟到哪里,的确非常像一条小狗。虽然在平时,只要莉丝特一吹口哨,野猪泡泡就会立刻跑到她的身边,但是,这条只有两岁大的“小狗”的体重却已经接近七十公斤了。
而在满是尘埃的通向森林的路上,出现一头在这一带从来也未曾见过的野猪,它正急匆匆地向前走着。
这是一头同野猪泡泡同类的刚刚成年的雌性野猪,因为刚成年,所以这头雌野猪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它身上长着灰色的毛,因为在满是红色尘土的路上奔跑,所以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红色的毛边。
这头雌野猪不停地奔跑,抽动着鼻子四下闻着,耳朵也不断地扇动,好像是在不停地注意着附近的声音和气味。它有时候就像狗、狐狸一样追踪着路上的足迹,分辨着各种气味,并且在道路的两侧,留下自己的气味。
这个不停奔跑的野猪“姑娘”,它到底要干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动物的行为和人类的行为非常相似。在人类社会中,年轻人经常渴望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充满了冒险精神。
正在红土地上奔跑的野猪“姑娘”,也好像具有与人类相同的特点,年轻、爱冒险,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
当野猪“姑娘”出现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它停了下来,嗅了嗅微风中的气味。它不愿意放过哪怕是一丝的幸福气味,它会根据风中的气味,选择能给它带来幸福的道路前进。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野猪“姑娘”越过河流上低矮的木桥,就进入了河流对面那片广阔的森林。
关于野猪“姑娘”的故事也就展开了。
布兰迪的农场里,立着许多木桩来供猪蹭痒痒。这些木桩当中,最结实的一根是用老杉树做的,这根木桩比其他木桩要稍高一些,上边满是便于猪蹭痒痒的树疖子。
从这根木桩旁边经过的农场里的猪,一般都要停下脚步,在上边蹭一蹭。
一天,野猪泡泡走近这根木桩,突然感觉到木桩的另外一侧传来了一阵嘹亮的歌声:
“咕啦——咔啦——哇咕——”
这歌声人耳朵是听不见的,这是野猪的歌声,是一种小声哼哼的声音,而奇怪的歌词,人类也根本听不懂。
但是,听到了这种歌声的野猪泡泡全身就像着了火似的沸腾起来。其实,这就是成年野猪到了发情期的表现。
这时,恰好有胖胖的猪在木桩上蹭着,野猪泡泡都等不及别的猪让开,就着急地挤过去,嗅起了木桩上的气味。
嗅着嗅着,野猪泡泡身上鬃毛全都竖了起来,它好像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开始咬起木桩来,样子非常疯狂。
咬了一会儿,野猪泡泡又在木桩上蹭。蹭一会儿,停下来,然后再蹭。
等到完全蹭够了,野猪泡泡就向附近的小路上跑去。它停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就又折回来向木桩跑去,然后在木桩上继续蹭。蹭够了以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便离开树桩向森林里跑去。
在一片阳光照射的空地上,在沼泽地的旁边,从灌木丛里跑出来一只灰色的动物,正是那头野猪“姑娘”。
野猪泡泡立刻判断出这个“姑娘”的气味就是刚才那根木桩上留下的那种气味。
野猪“姑娘”也见到了野猪泡泡,它就迅速地跑开了。野猪泡泡立即快速地追了上去。
在一片开阔的地带,野猪泡泡渐渐追上了那位野猪“姑娘”,而这个时候野猪“姑娘”好像也不打算再继续跑了。
野猪泡泡继续跟着野猪“姑娘”,突然野猪“姑娘”一转身,便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野猪泡泡。
在这凝视的瞬间,野猪“姑娘”看清了追逐自己的对象,恐惧感也就一下子消失了,而且,它还表现出了友好的样子,让野猪泡泡蹭了蹭它的脸颊。当野猪泡泡坚硬的獠牙接触到野猪“姑娘”的脸颊时,野猪“姑娘”也立刻就意识到“它就是能给我带来幸福的那一个了”……
野猪泡泡同野猪“姑娘”的结合就像人类那种一见钟情式的爱情一样。两个恋人第一次见面,双方就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能同自己白头到老”了。
从那天开始,莉丝特就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再看到野猪泡泡了。
她当然不知道,野猪泡泡此时正和野猪“姑娘”在森林里过着快乐的新婚生活呢。
九
有一天,正当它们俩一起散步的时候,沼泽地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恐怖的叫声。
野猪泡泡马上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野猪“姑娘”紧随其后。
它们走近了那一片茂密的草丛,拨开茂密的野草一直向前走着。突然,它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正是那头凶恶的大黑熊。
野猪泡泡身上金色的鬃毛唰的一下就竖了起来。
一见到大黑熊,野猪泡泡就气得咔吧咔吧地磨着自己那锋利的獠牙。
“嗷——”
大黑熊也看见了野猪泡泡它俩,它迅速地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凶猛的嗥叫。
刚才,黑熊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皮肤病而一直在沼泽地里打着滚儿,现在,它的浑身上下都是腐臭的烂泥。
野猪泡泡与黑熊对视着。
野猪泡泡现在并不惧怕黑熊,但它想的是战斗的时机还不成熟。
黑熊当然也是不怕野猪的,但是它却想起了从前与野猪的那场残酷的遭遇战。
黑熊和野猪各有各的打算,虽然都吼叫着摆出开战的架势,但最后却都慢慢地拉开距离,到别的地方去了。
有一天,一只秃鹫在天空中悠闲地飞着,它突然发现在那片森林的树木之间有东西在动,就立刻从高空俯冲下去。直到临近地面了,秃鹫才看清这个动物原来是一只山猫。
这只山猫长着浅茶色的毛皮,短短的尾巴,身手很敏捷,它在地面上奔跑时就像在滑行一样。山猫这个时候正蹑手蹑脚地在一棵躺倒的树上走着。突然,它也注意到了空中的飞鸟,就抬头向天空观察着。
秃鹫低低地飞着,在空中打着转儿。这时山猫却不再注意秃鹫了,它好像正在等待另外的猎物。
山猫用爪子挠了挠脸颊,身体猛地一缩,然后蹲了下去,侧耳细听。
远处传来了非常微弱的脚步声。
扑通,咔嚓……
脚步声在渐渐地接近,虽然还不能清楚地判断出这会是什么动物,但可以肯定一点,这是一大群动物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甚至能听到像说话一样的吵闹声。
秃鹫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它从空中向下一看,树木之间时隐时现着一些动物的身影。
听到这种声音近了,山猫就从横在地面的树上跳到了旁边高高的树桩上,那是躺倒在地的松树残留下来的树桩。
山猫一动不动地在树桩上蹲着,看上去就像是树桩上长的一个大疖子。这正是山猫欺骗对手的手段。
听那声音更近了,而且十分嘈杂。
山猫从自己蹲着的树桩上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竖起了耳朵,锐利的眼睛也一直盯视着那边。
这时候,一大群动物出现在了森林里的小路上。山猫发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大野猪,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小野猪崽。小野猪们三三两两地从森林里走了出来,它们乖乖地跟在大野猪的身后,还不时地用鼻子到处嗅着。
树桩上的山猫紧绷着身体,像要随时准备飞奔似的。它对这些列队而来的美味早已垂涎不已了。
野猪妈妈先从树桩下面走过,山猫对它没有理会;接下来是一头健壮的小野猪崽走过,然后,又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数头小野猪崽出现了,它们慌慌张张地朝母亲身后跑过去。一头最小的野猪崽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山猫喵地叫了一声,就飞快地朝那只小野猪崽猛扑上去。
“吱——吱——”
小野猪崽的脖子被山猫死死地咬住了。听到自己孩子的惨叫声,野猪妈妈转过身来。
此时,山猫叼着小野猪崽跳到了树桩的顶上。
野猪妈妈用后腿支撑着地面站立起来,它想爬到树桩上去救孩子,可是树桩太高了,它根本就爬不上去。山猫蹲在树桩顶上,按住惨叫的小野猪,嘲笑似的俯视着野猪妈妈。
野猪妈妈拼命把身体拉长,想去够自己的孩子。山猫站在树桩顶上,用它那尖利的爪子用力地挠着野猪妈妈的鼻子。
山猫所占据的树桩面积非常大,野猪妈妈从下往上冲撞的时候,山猫就可以躲到树桩的另一侧了。野猪妈妈只能是干着急,却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孩子。
正在野猪妈妈焦虑烦恼的时候,只见附近的草丛晃动起来,草和小树枝被按倒,一头高大的雄野猪跳了出来,正是野猪爸爸。
而这突然出现的救兵正是山猫所担心的。所以,山猫的眼睛里立刻现出了恐惧的神情。
十
野猪爸爸用前爪扒着树桩,一下子就直立起来。
它那长着尖利獠牙的脸颤抖着,愤怒得像要把山猫撕碎一样。山猫见雄野猪摆出这副凶猛的架势来,立刻跳到了树桩的另一侧,野猪爸爸就在树桩下面跟着它跑起来。
山猫来回跳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小野猪不肯松口,小野猪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而山猫与野猪的战斗也就越来越激烈了。
山猫占据的树桩旁边还有一棵躺倒的大树,树上有着粗大的树枝,树枝斜伸向树桩这边。急得没有办法的野猪妈妈突然急中生智,一下子跳到了躺倒在地的这棵树上,打算爬过粗大的树枝,跳到临近的树桩上。
野猪妈妈没费什么力气就借助着树枝来到了宽阔的树桩上,并与山猫正面遭遇了。
小野猪崽的每一次惨叫都揪着野猪妈妈的心。到了树桩上,它立刻就愤怒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冲着山猫猛扑上去。野猪妈妈的攻击非常凌厉猛烈,很快,山猫就从树桩上掉了下去。
更为糟糕的是,这个时候,树桩下面还有野猪爸爸和一只小野猪崽,就是众野猪崽当中那只个头儿最大,也最健壮的小崽,它刚才看到了山猫同自己父母的战斗,自己也正跃跃欲试呢。当山猫从树桩上一掉下来,它就马上冲了上去,啪的一声把山猫的前腿狠狠地踩住了,动作又快又狠。转眼之间,愤怒的野猪爸爸也扑了上来,一下子就用獠牙把山猫掀起并抛向了空中。紧接着,山猫又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野猪爸爸仍然没有放弃,它晃动着尖利的獠牙,再次向摔在地上的山猫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山猫的皮给撕开了。
“嗷——”
山猫惨叫起来。
接下来,愤怒的野猪爸爸一下子就把山猫的骨头给咬碎了。它叼起山猫左右甩动,气得简直就想把山猫给碎尸万段。
愤怒的野猪爸爸正是野猪泡泡,而野猪妈妈也正是野猪泡泡的妻子野猪“姑娘”。
战斗结束,山猫死了,那头被山猫咬过的小野猪崽也死了。
那只一直在空中盘旋的秃鹫在战斗结束以后也飞落到了山猫的尸体旁。
秃鹫是食腐动物,但它并不是自然界里唯一的食腐动物,黑熊有时也愿意吃些不太新鲜甚至有些腐烂的肉。
为了能吃到猪肉,河畔的黑熊哪儿都去过,它甚至连人类养猪的山谷都去。
袭击人类饲养的家猪比起袭击野外的野猪要容易得多。人类饲养的家猪肥肥胖胖、行动迟缓,尤其是小猪崽的肉鲜嫩美味。
黑熊会不断变化自己的袭击地点。因为只要袭击过哪家圈养的家猪,就会引起那家人和狗的极度不安,人们就会带上猎狗去寻找它。不过对黑熊来说,它逃跑的速度是那样快,又非常了解狗的追踪方法,所以往往在转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尽管人们设下过很多捕熊的陷阱,但根本就捉不到它。
于是人们都说河畔的黑熊“是一头聪明的熊”。
熊喜欢吃肉,但吃肉的动物往往都有怪癖。它们在得到很多肉后,会一时吃不了,就需要把肉藏起来,留待以后继续吃。肉埋藏起来,很容易就会腐烂的。但当动物多次吃过那种有着腐臭气味的腐肉之后,就会认为这种腐肉也是美味的食物。
一天,当黑熊正在森林里走动时,风把一种腐肉的气味吹进了它的鼻孔。
黑熊立刻循着气味来的方向,向森林中前进了。
森林里的一片草丛中躺着一具小野猪崽的尸体,正是被山猫杀死的野猪泡泡的孩子。因为小野猪崽倒在了草丛里,所以没有被那只秃鹫发现。
黑熊立刻拽起这头死的小野猪崽,向旁边走了一段路,然后挖了个坑,把野猪崽的尸体埋了起来。它打算等尸体稍稍腐烂一些后,再慢慢享用。
在那个最小的孩子被山猫杀死的第二天,野猪妈妈就从森林的小道走了过来,它来凭吊自己死去的小孩子了。
人们常说:野生动物的家族成员或者是亲密的伙伴死掉后,它们也会像人类一样常回来对死去的亲友凭吊一番。
野猪妈妈也正是这样。
而今天,黑熊觉得昨天自己埋藏起来的小野猪崽的肉差不多腐烂得可以吃了,便也来到了这里。野猪妈妈和河畔的黑熊就这样狭路相逢了。
野猪妈妈龇出了獠牙,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黑熊见疯狂的野猪妈妈似乎要给它点儿颜色看看,就开始向后退。
一进一退,它们两个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开阔地的下边就是悬崖,往下一望是奔涌的河水。
宽阔的地方有利于野猪妈妈作战,它看准现在是个好机会,就立刻向黑熊进攻过去。
野猪通常到了紧要关头就会大声求援。可是今天野猪妈妈的心里燃起熊熊战火,对孩子的强烈母爱也燃烧了起来。它已经顾不上大声求援了。
它把牙咬得嘎嘣作响,一步步地朝黑熊逼近。
黑熊一边退让,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甩动前掌向野猪妈妈拍去。
十一
“嗷——”
野猪妈妈肩上遭到了黑熊狠狠的一掌,疼得直摇晃。直到这时它才意识到黑熊是个可怕的对手。这时它才想到要大声求援。
野猪妈妈在呼救的同时,并没有放松同黑熊的战斗。黑熊也小心地摆出迎战的架势。
当野猪妈妈冲过来的时候,黑熊轻轻地躲开,随即又给野猪妈妈一记凶猛的巴掌。
这一掌,野猪妈妈被黑熊打得飞了出去,从悬崖上掉下来,头朝下地扎进了河里。
河面上溅起了一大朵漂亮的水花。落进水里的野猪妈妈立刻游起泳来。虽然它不喜欢游泳,但它游得挺好。河水拥着它向前划行,一直把它送到了能爬上河岸的地方。当它从河里爬上岸时,岸边的草丛里就出现了一头金色的大型动物的身影,正是它的丈夫——野猪泡泡。
野猪泡泡是跑来救援的,但因为野猪妈妈的求救信号发晚了,所以野猪泡泡没能赶上这场战斗。
而黑熊以为野猪妈妈已经被干掉了,就又得意扬扬地回到了森林里。
就这样,森林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很多天以后的一个早晨,在莉丝特的家里,布兰迪突然大发雷霆。
原来,昨夜他们家的田地被糟蹋得一塌糊涂。莴苣、西瓜全都被什么动物给吃光了,龙须菜和大头菜虽然没有被吃掉,却也都被踩烂了。
“一定是野猪干的!”田里干活的伙计说。
“是熊干的!”杰克家喂猪的伙计说。
杰克曾经饲养的花高价从国外买回来的宝贝母猪也被野兽给杀死了,他也正为这事生气呢。
莉丝特的父亲和杰克都打算请职业猎手除掉这些可恶的野兽,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来到了猎手鲍尔的家里。
鲍尔是个除了猎捕野兽以外,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的男人。
一天里有两个人请他除掉野兽,这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自己已经成了了不起的重要人物。
“哎呀!先给哪一家做好呢?”
稍稍想了一下,鲍尔还是决定先给莉丝特家干。
来到了莉丝特家的菜地里,才看了一眼被糟蹋的菜地,他就非常内行地说:
“到处都是脚印呀!这一定是野猪一家干的。这大野猪也真够大的了,起码有一百八十公斤重!”
站在一旁的莉丝特对父亲说:
“你认为这是泡泡小子干的吗,爸爸?”
听到女儿提出的问题,父亲毋庸置疑地说:
“没法区分是不是它干的了,不能再忍受了,你看这菜地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鲍尔又把留在地里的脚印仔细看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说:
“这是身体粗壮的野猪父母和它们的小崽们一起干的,野猪爸爸踩出来的脚印有鸡窝那么大吧!”
莉丝特家的菜地是用篱笆墙围着的,但篱笆墙对野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只能挡住老实的黄牛和力量很小的鸭子。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把围墙做得更结实一些呢?不让野猪钻进来,不就行了吗?”
布兰迪却说:“那样的篱笆墙要花很多很多钱呢,而且对野猪来说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一旁的鲍尔说:
“小姑娘,你没听说过吗?前一段时间,三个孩子上学迷了路,结果被响尾蛇给咬了,后来这三个孩子都死了。这一带响尾蛇多了起来,就是因为响尾蛇受到了野猪的攻击,才聚到一起来的。”
接下来,鲍尔像个侦探一样,他带着五只瘦弱的猎狗进了森林。
布兰迪也带着莉丝特向河畔的山里走去。
向下走就是山谷了,鲍尔的狗汪汪地叫着,好像发现了野猪的足迹。
莉丝特和爸爸也顺着狗叫声,爬上了山。
和鲍尔一起进入森林的那几只狗,一直跑在鲍尔的前面。
进入森林没多久,狗的叫声就突然变大了。远处传来了草丛被践踏和动物们快速奔跑的声音。
森林深处不断地传出狗和野猪的声音,鲍尔也开始呼哧呼哧地跑着追赶起来。
不一会儿,狗的叫声停在一处不动了,说明狗已经追上了野猪,鲍尔只需要上前去干掉野猪就算完事。
可是当鲍尔走近那里的时候,狗的叫声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情不妙啊!猎狗恐怕是碰上强壮的野猪了。”
鲍尔有些慌了起来。
因为有茂密的草丛遮挡,当鲍尔走到了狗叫声传出的地方时,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汪汪汪——嘎呜……”
鲍尔听出了在这种声音里还掺杂着咕噜和咔嚓的声音。
那是野猪在战斗中用它们那刀子般的獠牙冲锋时发出的声音。
鲍尔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狗的叫声东一下、西一下,不久,又响起了汪汪汪汪的声音和嗵嗵嗵嗵踏响地面的声音。
鲍尔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真是焦急万分,他连忙跳进草丛,鲁莽地朝前走去。
当他费力地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那激烈的战斗场面立即让他惊呆了。
鲍尔带来的狗只剩下了两只在作战,另外三只狗都不知跑哪儿去了。而且,这只狗中的一只,也很快就在鲍尔眼前被野猪活活地杀死了。最后剩下了一只杂种狗。而野猪还在龇着它那像短刀似的獠牙。
野猪一发现鲍尔,立即抛开最后的那只杂种狗,咆哮着朝鲍尔猛扑过来。
砰!
因为太着急,鲍尔根本没有瞄准就连忙扣动了猎枪的扳机,所以子弹钻到了泥土里。
鲍尔只好闪到了一边,有草丛的阻挡,他无法逃走。正当鲍尔以为自己就要被野猪杀死的时候,剩下的那只杂种狗冲了上来,咬住了野猪的后腿。
千万要咬住它啊!
趁着这个时候,鲍尔冲出了草丛,跑向最近的一棵树。在他刚爬上树的时候,咚咚咚,野猪已经飞速地把那只狗收拾掉,向他追了过来。
十二
跟随而来的莉丝特的父亲听到狗追猎物的狂吠,就想起自己年轻时狩猎的情景,一下子激动不已。
当狗叫声停在一处不动的时候,莉丝特的父亲急忙起身出发。他已经不年轻了,加上心情焦虑,走着走着就感到体力不支,一不小心还把脚给崴了。
“莉丝特!我们要去打野猪。我现在只能慢慢地走了,你先去,你拿着猎枪!”
莉丝特接过猎枪,朝狗叫的方向前进。最初还能听到狗叫声,不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喂!”
莉丝特喊了一声,但没有听到鲍尔的应答,接着,莉丝特把手指放到嘴里。
“嘘——”
她吹响了尖厉的口哨。当口哨声传到鲍尔的耳朵里时,鲍尔以为是其他猎手来救他了,就大声叫了起来。
莉丝特隐约能听到鲍尔的叫声,可是距离实在是太远,根本弄不清是什么人在那里,又在喊叫什么。不过莉丝特想既然有人叫喊,还是过去看看的好。于是她就不停地吹响着口哨。
“嘘——嘘——”
莉丝特用口哨向父亲请教该朝哪个方向走,然后又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向父亲指点的方向走去。
莉丝特的口哨声,父亲和鲍尔都清楚地听到了,而且,还有一个对象也听到了,它就是那头大野猪。
野猪刚才还正对着鲍尔爬上去的那棵树龇牙咧嘴地站立着,听到哨声,它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还发出了平静的喘息声。
看到莉丝特一个人手持猎枪走了过来,树上的鲍尔站在树上仔细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野猪朝你那里去了!小心啊,爬到高处再好好儿瞄准!”
鲍尔提醒着莉丝特。
莉丝特再次吹起了口哨。草丛对面响起了噗噗声,突然,一头大野猪跳到了她的眼前。
莉丝特被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又高兴地叫了起来:
“泡泡小子!这不是泡泡小子吗?”
叫声一响起,大野猪后背已经竖起的毛迅速贴到了身上。接着大野猪朝莉丝特扑通扑通地走了过来,两条前腿就已经搭到了莉丝特站立的原木上面。
野猪泡泡嘴里咕哝着,它在莉丝特脚上蹭着脸。它在让莉丝特把它的两只前蹄擦亮,而且还像儿时那样,想让莉丝特给它的后背抓痒。
莉丝特坐在原木上,开始给它挠后背。
“你干什么呢?开枪打它呀!它会吃掉你的!”鲍尔在树上大声喊叫着。
莉丝特却说:“你别胡说了。打什么?我能打我的朋友吗?”
大野猪让莉丝特挠了后背,然后非常满足地消失在了森林里。
再说河畔的黑熊,那天和野猪妈妈打完后,又回到了埋藏小野猪崽的地方。
被黑熊埋藏起来的小野猪崽已经腐烂了,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黑熊把周围的秃鹫赶走,然后把埋藏的猎物挖出来吃掉了。
就在黑熊吃完腐肉之后,森林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是野猪一家来了。野猪爸爸一直落在队伍的后边,因为现在森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用担心。
野猪一家很快来到了河边。
野猪妈妈首先跳到河里游了起来。小野猪崽们一个个嗯嗯唧唧地说着什么,好像下不了决心似的。终于有一两头小野猪崽跳进了河里,可是却有一头小野猪崽死活也不敢往河里跳,可怜巴巴地在岸上不停地叫着。
河畔的黑熊也听到了小野猪崽的叫声,它立刻就像一阵风一样拼命地朝着河流的方向跑了起来。
在河边吱吱叫的小野猪崽突然感到头上的土堤好像有些倒塌,刚要叫喊,它的脖子已经被赶来的黑熊咬断了。
黑熊迅速把小猪崽拽到了土堤上,然后又风一般地钻进了森林里。它爬上了一个斜坡,又翻过了一个山丘,然后才坐下来把小野猪崽吃掉了。吃完之后,黑熊想:小野猪崽可真是好吃啊!野猪虽然厉害,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现在起,我要一个一个地把野猪崽吃掉!
猎手鲍尔那天夜里回到家的时候,五只猎狗中的三只正等着主人回家呢。三只猎狗中有一只受了重伤,而另外两只完全是因为害怕而偷偷摸摸地逃跑了。
这样的猎狗根本不能胜任猎捕野猪的工作,鲍尔不好意思向自己的朋友借猎狗。作为一名猎手,向别人借猎狗,就等于证明自己的猎狗没用。鲍尔是万万不能做丢面子的事的。
过了不久,莉丝特的父亲对鲍尔说,野猪又来糟蹋庄稼了。
“如果你能把野猪收拾掉,我保证好好地酬谢你。”莉丝特的父亲说。
鲍尔却说:“等下了雨再动手吧。这样,我自己就能找到野猪,把它给干掉了!”
下了雨,以前的足迹就会消失,地面就会变得松软,新的足迹就会清楚地印在上面,即使不用猎狗也能追踪到猎物,这是鲍尔心里的小算盘。
“等下了雨,我也去!”
莉丝特的父亲对鲍尔说。
听到父亲这么表态,莉丝特对父亲说:
“爸爸,你千万别杀泡泡小子,我们还是把围墙做结实一些吧!”
父亲听了,却只是狠狠地说:
“捉到了它,我会用那家伙的牙齿给你做副手镯。”
又过了不久,盼望中的大雨终于下了。
大雨把地面上的足迹全部冲刷掉了,地面变得柔软,森林里的落叶落满了地面,走到哪里都会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喂!我们出发吧!”
鲍尔和莉丝特的父亲布兰迪就这样跃跃欲试地出发了。
鲍尔与布兰迪年龄相仿。鲍尔是名猎手,身体健壮结实,走路的速度很快。而布兰迪却在鲍尔后面累得直喘粗气。
鲍尔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留下的足迹,并且不停地前进。
很快他俩就到了那片沼泽地。沿着沼泽地走了一段路后又向小河下游行进,越过低矮的山丘,就到了河边。
“稍微歇一歇!气都喘不上来了!”布兰迪说。
鲍尔却没有理会,独自继续往前。布兰迪边喘着粗气,边在后面追赶着鲍尔。
又走了将近两公里,鲍尔突然大声叫道:
“喂!你快过来!我终于找到它了!”
布兰迪喘着粗气跑过去一看,果然,在地面上有很多野猪的脚印。在这些野猪的脚印当中,有一些比其他脚印长出十二厘米的大脚印,很明显,那是那头大野猪踩出来的。
“走!”
鲍尔立刻飞快地沿着脚印追了下去。布兰迪一边比刚才更猛烈地喘着粗气,一边追赶着鲍尔。可是鲍尔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渐渐地被甩在了后边。
布兰迪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对鲍尔的行进速度感到愤怒。走着走着,他终于停下疲惫的脚步,最后干脆坐在了原木上。他想:等鲍尔发现了猎物再招呼我吧。
十五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鲍尔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河畔长满低矮树木的茂密森林里传过来一种声音。
布兰迪悄悄站起来,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试着喊道:“嗨——嗨——”
只有松鸦嘶哑的叫声回应他,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周围一片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野猪尖厉的叫声突然响起,那是求助的叫声。
布兰迪快速地走进了那片茂密的森林。在森林前方,传来许多动物聚集的声音。
他悄悄地走过去,爬到一棵躺倒在地的大树上,朝对面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三
只见眼前一些动物排成一排,相互愤怒地瞪视着。
再仔细一看,相互瞪视的动物原来是一只大黑熊和一群野猪。野猪这边有很多同伴。离黑熊最近的是一头叉开四腿、用力踏地、长着金毛的漂亮雄野猪。它的身后,是比它稍小一些的雌野猪,这头雌野猪鼻子细细的、牙齿短短的。附近的草丛里,还有些小野猪崽在动着,好像是要把身体躲藏起来。野猪崽有十五六头,它们有些害怕地在原地打转,缩成一团。
黑熊想转向草丛去袭击野猪崽,可是雄野猪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身后的妻子,猛然跳到黑熊面前,使黑熊的进攻没能得逞。
黑熊要是扑过来了,野猪们哪一个都不是它的对手。
“嗷嗷,嗷——”
黑熊吼叫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在周围沉重地轰鸣。
叉开四足用力踏地的雄野猪,后背的毛全都竖起来了,身体变得更加巨大。它把头低低地伸着,小眼睛闪闪发亮,尖利的獠牙咬得嘎嘎作响,嘴巴不停地动着,周围满是泡沫。这当然就是野猪泡泡。
草丛中的小野猪崽们被吓得不停地吱吱叫,只有一头小猪崽没有叫,它勇敢地摆出迎战的架势。
黑熊同野猪们一动不动地相互僵持并瞪视着。
黑熊慢慢地横着膀子动了起来。随着黑熊的走动,野猪泡泡也动了起来,它总是绕到黑熊的正面,来保护自己身后的妻子和孩子们。
黑熊向相反的方向转动,然后前掌离地站了起来,它要开始进攻了。
野猪泡泡看见黑熊的架势就先跳了起来,等黑熊一后退,它就又停住了。其实,黑熊是在耍花招诱骗野猪泡泡呢。
先使了几个虚招之后,黑熊就真的要向野猪泡泡发起猛烈的进攻了。
嘭,嘭!黑熊用它那硕大的前掌朝对手打去,野猪泡泡被打之后一边忍着痛苦,一边用短促的声音吼叫着。
黑熊比野猪泡泡大得多,野猪泡泡被它打得摇摇晃晃的,但是野猪泡泡并没有倒下。它把打过来的黑熊前掌作为自己的攻击目标,用刀一般闪闪发亮的獠牙飞快地猛咬上去,一下子就咬到了黑熊的要害。它拼命地咬着对手,很快,黑熊的身上就被咬伤了五六处,伤口都渗出血来。
野猪泡泡受伤了,黑熊也流着血。它们各自向后跳开,喘着粗气,痛苦地呻吟,互相怒视。
短暂的停止,双方都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它们又都开始左右来回地动了起来。
黑熊心里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野猪摔倒,然后用前爪把它按住,用后爪把它撕碎!
野猪泡泡也想:如果这次被黑熊打倒了,我就没命了,无论如何也要挡住敌人的攻击,用尖牙把它给干掉!
它们开始来回晃动着。
还是黑熊先动手,它飞快地上前袭击。它想利用自己身高和体重的优势,从上往下压倒对手,把对手打倒在地。
然而,野猪泡泡却对黑熊的袭击进行了严密的防守,并用尖利的牙齿向黑熊软软的肚子使劲地咬了起来。
“嗷——”黑熊悲惨地嗥叫着后退。
很快,黑熊和野猪泡泡又逼近对方,它们一次又一次激烈地厮打在一起。
打斗中,黑熊注意到倒地的树干是个安全的地方,于是它就爬到树干上去等待机会。
野猪泡泡面对强大的对手不免心生焦躁,它也跟着跳到树干上。黑熊一躲,野猪泡泡就扑了个空,它笨重的身体越过原木,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站在原木上的黑熊见此情景立刻扑了上去,打算用自己沉重的身体压倒野猪泡泡。野猪泡泡的脖子迅速扭了过来,晃动着牙齿朝黑熊猛咬。
扑哧、扑哧!野猪泡泡的利齿扎透了黑熊的身体,一股鲜血迸射出来。黑熊沉重的身体几乎要把野猪泡泡压倒,野猪泡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凶猛的雌野猪也冲了上来,它要袭击黑熊。它用自己尖利的牙齿拼命地朝黑熊猛刺、猛咬。黑熊想躲开这个对手的进攻,但雌野猪却咬住它的熊掌不放,还咯吱咯吱地咬里面的骨头。黑熊被咬得痛苦地吼叫起来,就在这时,野猪泡泡趁势把压在身上的黑熊甩开,并且掉头朝黑熊狠狠地咬了下去。
在两头野猪拼命的刺、咬之下,黑熊终于倒在了地上。
两头野猪用刀一般锋利的牙齿切割着黑熊的肉,眼睛里闪着寒光。黑熊的血不断地往外涌,肉一块一块地被切割开,它撕心裂肺地嗥叫着想要逃走,可是两头野猪却片刻不停地咬着、刺着……
黑熊想爬回到树木上,两头野猪立刻冲上去把它给撂倒了,并朝它的侧腹狠狠地咬下去。很快,黑熊肚子上的皮被撕开了,肠子都被拽了出来。
黑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没了声息。两头野猪却仍然刺着、咬着……黑熊浑身沾满了泥土,就像一堆僵硬的肉块。
布兰迪自始至终都在屏住呼吸观看着黑熊同野猪的战斗。
直到战斗结束,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
“了不起!不愧是做父亲的,真把黑熊给干掉了!真是令人钦佩啊!”
莉丝特的父亲布兰迪也开始喜欢起野猪泡泡来了。
战斗结束,小野猪崽们吵嚷着拥到了父母的身旁。
一场血腥的搏斗后,野猪一家变得沉静下来,聚集在一起的小野猪们互相依偎,父亲和母亲也温柔地互相慰问。
全家团聚的喜悦情景,正是野猪一家在险恶的大自然里互相照料、齐心协力、顽强生存的真实写照。
布兰迪想起了莉丝特在河边与响尾蛇遭遇时,野猪泡泡曾救过她的事情。他还想起了莉丝特曾涨红着脸述说野猪泡泡是怎样同响尾蛇勇敢战斗的话。那次战斗大概也像这次战斗一样极具危险吧!那次,野猪泡泡是为了自己的朋友而战!
莉丝特的父亲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猎枪,非常愧疚。他想:我用猎枪收拾它,这样对得起它吗?别忘了,它可曾经救过我的女儿呢!
这时,他又想起出发前女儿曾说过的话。
“行了!还是回去做个结实的围墙吧。让这些家伙自由自在地生活吧!”
就这样,莉丝特的父亲悄悄地向家里走去。家里有等待他的可爱的女儿,他会和女儿聊聊她的这个可爱的朋友——野猪泡泡以及它全家的故事。
名师点金
小说语言凝练,往往在一词一句之间就能很传神地刻画出角色的性格特征。情节安排得当并极具波澜,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节中埋下伏笔,而后又层层剥茧,解开悬念,引人入胜。小说主题鲜明,通过野猪泡泡闯祸和救助莉丝特等故事情节告诉人们,动物与人类一样,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生命群体,它们的生命值得人类敬畏。
回味与思考
总是喜欢惹祸的野猪泡泡为什么会在危急时刻去帮助一个仓库主人的女儿?主人又是怎样回报的?
名家点评
劫后余生的小野猪,被人类收养。它因为被野蜂蜇过之后满嘴的白色泡沫,而获得了泡泡这样一个呆萌的名字。它在人类的世界里慢慢地长大,曾经保护自己的主人免受响尾蛇的伤害。最后,它还是无法抗拒荒野的呼唤,回到森林里,建立起自己的家族。它强悍,力大无穷,终于可以去面对曾经杀害过它妈妈的黑熊。人类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面对曾经挽救过自己女儿生命的野猪,他没有举起手中的枪,而是让这些野猪永远自由地生活在森林里。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