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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远在混乱城的玉雾,和远在北冥州幽玄城的千花媚,至今仍在北郡城的北郡王赵宗保却十分不好受。
原想趁机寻太白剑鬼穆清,清风剑诀与清风剑,再利用蝶院除掉北郡城荒山外那个所谓的血刀门,谁知道最后还是得亲自动手。
赵宗保布满阴霾的脸望着手上这柄隐隐泛着赤红的刀,这柄刀是把好刀,但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九州九藩王,唯有他赵宗保身边客卿极少,而在这极少客卿之中不怀好意的人又居多数。而这些他并不在意,只要能为他做事,不怀好意又有何妨?!
但李轩的叛逃还是让赵宗保脸上无光,这些人把我北郡王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消息放下去了吧?”赵宗保随手将这柄宝刀丢在地上,朝着堂下说道。
明明堂下空无一人,赵宗保这番话是在对空气说?
随着虚空一阵抖动,渐渐一个身影就出现在大堂之下,“回王爷的话,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这柄刀赠你了。”赵宗保阴翳的眼神望着堂下出现人,没有丝毫惊慌,“以后再利用本王,休怪本王不念往日情分!”
“是,王爷。”
身影接过刀,又逐渐凭空消失在空中,只是若是仔细看还能瞧见空中隐隐浮现的人影。
“戏子之法。”赵宗保冷哼一声,阴影后走出一个瘦弱男子,脸色虽俊朗,但带着一股阴柔之气。
“王爷,忍?”瘦弱男子轻问道。
“不忍还能如何?本王就仍由他们安插人手,”赵宗保面无表情,“我倒要看看,本王没了,剩下几个王爷是不是还坐的住!”
“王爷切莫意气用事,现如今已经将太白剑鬼穆清的消息泄露天下皆知,江湖已经成一股乱麻。”瘦弱男子缓慢说道,苍白的脸色在北郡王府大堂中犹如鬼魅,“清风现,不眠出,这是太白剑宗灭宗后一直流传的谚语,如今清风已现,江湖上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本王自是知如此,要不然怎会甘心听人摆布,”赵宗保叹了口气,“我只是恨我那几个兄弟,为何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这天下只由得……一个天子,王爷明白他们也明白,王爷用陛下安排的人来缓解陛下的猜疑,其他王爷自然也需要用自己的手段来缓解陛下的猜疑。”瘦弱男子轻声解释道。
“这天下当然只会有一个天子,”赵宗保不屑冷笑道,“可这天子的胃口太大,一口气想将整座天下吞下去,你说这天下还会由得这个天子?”
面对这种诛心之论,瘦弱男子自然不会接口,不论是哪个天子,终究是赵家的天子,自己还是没有资格说话。
“跟你这种聪明人说话,没有太大意思。”赵宗保忽然又换了一种姿态,“天底下聪明人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本王想当一个蠢人。”
“王爷已经当成了。”瘦弱男子开口说道。
“我记得在英月山的时候,我让你杀那个天阴门白面男子,你杀了吗?”赵宗保似笑非笑的看着瘦弱男子。
“杀了,另外王爷天阴门现如今叫做四扇门。”瘦弱男子低声说道。
“何孤逸倒是处处留情,四扇门,呵,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赵宗保自嘲道,“不过本王也老了,连八门中门派改名之事都已经记不清了。”
八门之一的天阴门,改名为四扇门自然是一件大事,大事自然会流传于天下,自然也会流传过赵宗保的耳朵中。
“那位天阴门门主自十五年前蛮族之约后,已经许久未曾露面,”瘦弱男子顿了一下,“此次安插那白面书生和赵青也不是那位天阴门门主的安排,而是天阴门另一个长老的安排。”
赵宗保有些恍惚,但很快便清醒过来,“让你见笑了。”
“情一字,本就难以堪破,何来见笑。”瘦弱男子开口说道。
“本王知她不喜欢我,可不知为何总会在某时想起她,”赵宗保自嘲的笑容在脸上就没有变过,“十五年来,从皇兄逝世到现在,这整整十五年本王竟然还忘不了这区区江湖女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瘦弱男子没有说话。
“本王以为能忘掉她,”赵宗保望着堂外的星光,“本王真的以为能忘掉她,十五年来,春去秋来,花草都已经枯萎轮回几轮,刀剑都开始消蚀,可她的脸却为何没有一点模糊?!我不去见她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瘦弱男子依旧没有说话。
许久,赵宗保才逐渐安静下来,脸上又重新变成最开始的模样,暴怒且布满阴霾。
“王爷,顺其自然。”瘦弱男子终于开口说道。
“自然?”赵宗保冷笑一声,慢慢从座椅上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堂内的油灯遮住,阴影瞬间遮盖出半个大堂,“若真顺其自然,那她也不会是本王的。”
赵宗保一步一步地从台阶走下,两侧大堂的屏风后逐步走出一个个手持大斧的壮汉,瘦弱男子叹了口气,跟在赵宗保身后。
今夜,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客卿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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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州北郡城外英月山,太白遗迹本只是一小撮人知道的事情,可不知为何最近,这件事逐渐在江湖上发酵,就连这件事的支根末节都描绘着一清二楚。
江湖上的说书人自然觉得很好,因为又有一份故事可以在茶馆中好好讲上一番。
北郡城的居民自然也觉得很好,因为最近来北郡城的人越来越多,人多酒楼茶馆生意便会挺好,甚至英月山旁边那个李家村的居民都拿了不少阔手的江湖侠客赏赐。
“对对对,这间竹屋就是那个小孩住的地方。”一个黝黑的汉子低声笑眼对着身边的斗笠男子说道。
斗笠男子将碎银放在黝黑汉子手上时,黝黑汉子脸上的笑意更加盛了。
“如果这位大侠晚上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在小的家里休憩一晚,不要钱!”黝黑汉子眼睛笑着眯成一条缝,手中的银两着实厚实。
“不必了。”斗笠男子声音有些清冷,“我在这竹屋休憩一晚即可。”
“你想住?!问过本大爷我了吗!”
极其嚣张的声音在竹屋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