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权力都是引得人们发狂为之痴迷的东西,多少王侯将相赴于此路,不见其返……
夜半的泊雀城偶有丝丝秋风拂过,夜市灯未绝,仍有不少人在不眠的夜里畅饮欢言,南齐的帝都有何时不曾繁华,又有何时繁华落尽……
南云府内难得有几分秋意的寂寥,温冬彻夜守在这几个受伤的孩子身边,班九歌则监督弟子熬着夜市煎煮汤药,每个人都着急知道结果,但其实在很多人心中都有了他们自己的答案。
“温阁主……”温冬背后突然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但他一听便知是灵渠太子。
温冬转身望去,他惊讶于太子殿下竟在这么晚时独自一人来府上找他,并未提前通知。
灵渠太子一步步走到了温冬身旁,展开手臂言道“借一步说话……”
温冬便与灵渠太子来到了后院庭中,他清楚太子殿下深夜来访必定有紧要的事与自己要谈。
“殿下,恕温冬问一句,是否从灵拓公主嫁到凰羽开始我们便成了你的棋子……”温冬的脸色不是很好。
灵渠太子却不以为然地浅笑一番,毕竟他可不愿意将灵拓的终身幸福当作自己实现目的工具。
“温阁主,灵拓是真心爱慕你,当然将她嫁去是我和父皇的意思,一为了让她避开皇权斗争,二也是为了拉拢凰羽作为盟友。”灵渠太子承认道。
灵渠太子深深一息,叹言道“当然今日找温阁主也有一事相求……”
温冬却没有明确要帮灵渠太子的意思,他站起来似乎就要离开。但却一把被灵渠太子抓住了手腕。
“温阁主且慢……”灵渠太子知道温冬自此不会再信任自己,他无奈地苦笑摇首。
“我并无他求,只希望南齐有变之时温阁主不站在任何一方,若阁主允诺我此事,我答应让温阁主安然无恙地离开南齐。”灵渠太子的一席话听起来很有分量。
温冬却撇过眼神将灵渠太子的手掰开,反问之“殿下就这么想将那皇位攥在手中?甚至不惜一切手段?”
灵渠太子给温冬的不是保证,而是对南齐芸芸众生的那份责任。
灵渠太子从来不是自负的人,相反他对自己有很准确的把握,只是这样的灵渠太子不再是温冬当初认识的那个陈灵渠。
“温阁主,就此别过……”灵渠太子并未占据温冬太多的时间便自行离开了。
夜更深了,空洞洞的天空几缕夜云飘过,随后在瑟瑟秋风中下起了淅沥小雨,冰凉的雨水如同这夜色中的皇都。
在何归休息的房间内飘入一股乌黑的气团,它顺着门缝飘到了何归的床头,黑气久久徘徊在他的头顶,突然黑气突然扩张开来,直接朝着何归的头部奔涌而去,这道黑气很快便进入了何归的灵境。
“哥哥,你在哪!我要哥哥!”在何归的灵境中有一道哭声在四面此起彼伏传来。
何归他迷茫地在黑暗的灵境中打转,他站在原地四处环望周围,突然一抹山色带雪闯入视线中来,何归睁大着双眼眺望雪中的远山,那缕声音似乎来自山谷中。
“哥哥!哥哥!”声音急促地传响萦绕在何归耳旁,他兀的被这道声音唤醒,他醒悟道“是何往!何往!”
何归开始在雪中奔跑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而他越奔跑越发现景色渐而熟悉,这里是——棠音源。
在山脚下的一颗古树旁,依稀洒落着满地的霜雪,何往正抱头蜷缩在树底下哭泣。
何归蹲在了何往身旁,何往突然抬起哭红的泪眼用双手掐住何归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何往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何归拍打着何往的手断断续续言道“何往,何往……是哥哥……”
何归眼神痛苦而又不解地看着何往,在他的记忆中妹妹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何往盯着何归的眼睛突然邪魅地笑了起来“去死吧!”
“嘭!”何往在一声呐喊后化作一团乌气飘然散去。随后掐着何归脖子的那双手也消失了,何归周围的风雪一下子变得更大了,傲雪迎风将四面景色吞没,一切皆浸泡在白芒之中,凌冽的寒风令何归难以睁眼,但他依稀看见在风雪中有个人影朝他走来。
那人在何归眼前站定,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关。他拔出腰间的剑一把捅向何归的腹部,抱过他的脑袋贴在他耳旁问道“痛吗?”
何归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受到的剑伤,他双手握住那把剑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棠音源?”
秦关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嘘~”
“噗嗤!”随后他将何归腹部的剑拔了出来,剑身上面没有一点血迹,何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秦关。
秦关将手中的剑往雪地中一扔,随后附耳在他身旁言道“这是你的灵境,醒来后记得来秦府找我,不然你的好妹妹就要死在我手上了……”
“呼……”何归被他这么一威胁后,下意识地猛然抬头,但是眼前的秦关早就消失了人影,只剩下一缕黑气飘向风雪中。
“哈哈哈!厉厉霜雪葬白骨,悠悠云水人声绝!”秦关的声音如同附着在耳旁一样四处作响,最后直至它消失为止。
“呼~”山间的风雪在秦关消失后变得愈加疯狂,眨眼间世界只剩下了白色。
“啊!”何归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他双手搀扶着床边不断喘息,他回忆到方才在梦中所看见的一切,认为那绝不是梦,于是他立刻掀开床被披上外衣偷偷推开了房门,而房门外的廊道中没有一人把守。何归轻轻掩上门扉,来到大门口,可门口却有不少的齐宫禁卫把守,夜已很深,他们都抱着怀中的长枪熟熟酣睡过去。此刻的镜漓也从伤势中恢复过来,她起床第一件事便是下床走动,但是她突然注意到府上的大门是敞开的,她慢慢靠近一探究竟,不料撞见了偷偷跑出南云府的何归,于是镜漓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何归身后,他们一路从南云府穿街走巷来到了秦府,镜漓喃喃道“这个何归这么晚去秦府做什么?”
何归方到门口,秦府的大门在无人的情况下自行向何归敞开了。何归毫不犹豫地跨进了秦府,镜漓随之也紧跟其后。
何归站在空无一人的秦府中央大喊道“秦关给我出来!我何归就在这里。”
何归这一出立刻惊到了镜漓,这哪是上秦府,分明是提着人头来寻死的啊!镜漓正要上前拉回何归,突然远处的廊道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在何归的一声叫喊后,秦关拍着掌从廊道上走出,他拍拍手掌赞许道“你真当敢来啊!何归……”
何归却不想与他周旋,索性直接要人道“我妹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秦关脸色一沉,不满的摇摇头,言道“安静……你妹妹在我这并没有生命危险……”
镜漓躲在墙后面偷听着二人的对话,她这才明白原来秦关手里握着何归的把柄,他妹妹在他手中,怪不得他要独自一人来秦府。
秦关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走到何归身边替他披上。
“凉秋深夜,可别冻着了……”
何归却不吃秦关这一套,他无畏地走到秦关面前,言道“你要的人是我,与我妹妹无关,如今我已经在你手里了,快放了她!”
秦关别有意味的挑眉言道“放了她?我有何曾拘禁过她?再说她又能去哪呢?”
何归伸出手一把拽住秦关,眼神凶狞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关问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镜漓的……”
何归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但他并未思索太久便给了秦关一个震惊的回复“是……灵渠太子……”
秦关听到这一答案后,先是闷笑了一声,随后仰头扶额狂笑起来“额哈哈哈!陈灵渠啊,陈灵渠!”
镜漓躲在墙后面也听到了这一答案,她捂住嘴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暗自言道“这不可能……”
秦关走到何归身后,神秘地言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惊讶于此啊!”
“呼~”何归化为一缕黑气飘到了镜漓身后,镜漓一转身,秦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如此诡异毫无波动。
“镜漓姑娘怎么也在这里啊!”秦关冷冷的声音令镜漓胆瑟。
随后秦关朝镜漓脸上一拂袖她便昏睡过去,失去了知觉。
何归一把抓住秦关的手问道“你想对她下杀手吗?”
“她现在可还不能死,并且我也没打算杀死她……”
“毕竟多了一个人知道灵渠太子的丑事,还需要我动手吗?我想我们那位太子殿下恐怕也不会容得下她吧!”秦关阴冷地嘲讽道。
何归警告到秦关“你要是敢对镜姑娘下手,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她!”
“你不是最厌恶镜家人吗?怎么?现在倒要保护她了?”秦关问道。
何归望着镜漓安静的脸庞言道“她不一样……”
秦关收了手,随后命人将镜漓带了下去,他带着何归来到了何往所居住的地方。
他转身对何归言道“知道吗?我跟你们很像……”
“像极了街头上的丧家犬……”
秦关的自讽带着无奈,仿佛他已是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