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的唇角微勾着浅浅笑意,沉默着飘然行至傅文身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傅文腰间长刀的刀柄,缓缓向外抽出,秋水般的寒光点点展开。陡然间,寒光流转,快若电闪,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已听到老五的惨叫荡然回响在怒雷山庄上空,凄厉得宛若受伤野兽的哀嚎。雪亮的长刀贯穿了他的右手掌,将他钉在身后存义厅的大门上。
老五的脸已经扭曲,口中的惨呼将人群的躁动一下子又全压了下去,人人都面带惊色,屏息静气地怔望着门上那一道映着血色的幽光。
良久,雷惊天猝然回首,怒目圆睁瞪向李琰,“侯爷,你无故伤我五弟,未免欺人太甚!”
李琰淡然道:“雷庄主应该问问你那五弟做过什么。”
雷惊天微微一怔,定定看着老五,大喝一声:“老五?!”
老五面如死灰,那双鼠目已布满了血丝,右手掌心的伤口血流不止,嘴唇在动,但除了痛苦地呻吟,哪里还顾得上回雷惊天的话。
李琰冷眼瞥过老五,慢声道:“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本侯废他一只手,这很公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我虽不知道李琰所指何事,但老五此人,好事未必会做,但坏事决计做得不少,就该受此教训。
雷惊天身为大哥,对于老五的为人,想必也是了解的,遂只能强忍着火气不好再发作。
气氛一时胶着,良久,松风道人忽然一声长叹,“惊天老弟,事到如今,已非江湖恩怨,大义面前,贫道已无力相帮,就此告辞。”
“道长……”雷惊天仍欲挽留,但见道袍翻动,松风道人举步如飞,须臾间,身影早已掠出了大门。
李琰扫了眼略显失落的雷惊天,嘴角犹自含着笑意,徐徐转身朝我走来,眼中已无适才的凛冽,柔柔暖暖地凝在我的脸上,一瞬之间又似闪过一丝怜惜,“离宫几日,看着又是清减许多。”
我心中一暖,微笑着回应:“侯爷也是。”
“走吧,我们回去。”他堂而皇之地握住了我的手,从从容容地携着我向外而行。
我如今名义上已是慕容尊王的未婚妻,与别的男子手手相挽,自然会招来别人非议的目光,顿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李琰的手常年戴着银丝手套,冰冷砭骨,脸上保持着他一贯的清淡如水,没有一丝表情,唯独掌中紧紧地、大力地攥着我的手,而且越攥越紧,以此传递着他心底的波澜迭起。
手被他握得生生的疼着,可疼痛处却又渐渐流淌出暖意,丝丝缕缕,层层往心间蔓延,不安感如雾霭得遇朝阳,散得一丝不剩。手中也用力地回握住他,随他一起款步行出了怒雷山庄。
原本第二日就要回长安,可事有凑巧,当夜睡至中宵,忽被噩梦惊醒,醒来的一刻,已觉身子不适,头疼欲裂,手脚俱软,周身酸痛,似有针扎一般。想要喊人,奈何嗓子干涩,犹如烟烧火燎的疼,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低低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