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一止欲将流出的眼泪，嘴角犹带出一丝渡尽劫波后的欣慰，“与外子成亲之初，其实我并不心甘情愿，我们之间没有交流，甚至几个月都不曾见上一面，为此我还曾埋怨过老天不公，若不能相爱，又何必要让我们相守？可经过这一年半来的相处，尤其是经历了那夜之事，我依稀觉得老天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残忍。”
李忻颜的唇角蕴含着一丝苦涩，幽幽道：“我的境况比你也好不到哪去，这或许就是造化弄人吧。不过，你的运气似乎比我好，云中侯既然肯替你挡箭，就足以说明他对你并非无情。而我呢？”
我安慰她道：“承远是个极重情意之人，你此番为救他不惜以身挡箭，他心里又岂会没有触动。你且想想，这几日他对你是否有所不同？”
李忻颜蹙眉想了想，道：“好像是与往日有所不同，可是，我要的并非是他的感激，而是……”她怅然叹息，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我笑着说：“有改变就是好的开始。有时候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的。”
“主动争取？”李忻颜表情微微诧异。
我点头，轻叹了口气道：“我这十年便是吃了被动的亏，以为女子就该矜持一些，总是被动地等着他先来爱我，然后才敢真正把心交付给他。其实，情爱之事又何分男女？既然爱了，就应该主动争取，即使他心有所属，也要想方设法把他的心给夺过来。身为女子，天下咱们争不了，为自己争一个心爱的男人总是天经地义的。”
我转目看了一圈，见四下里并无旁人，凑近她，低低道：“我尚且还记得，我幼时生活的宁远有一个习俗，女子到了嫁娶的年龄，倘若自己心仪的男子不喜欢自己，可以趁夜纠众将男子强行劫回家中成亲。”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有些还是拿刀逼着圆的房。可说来也怪，这些看似并非两情相悦的婚姻，往后却大多美满。”
李忻颜双目大瞪，朱唇微启，许是被我这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吓到了。这也难怪，中原女子自小受儒家礼教的熏陶，被教导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矜持为重。长大后，婚姻又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根本就无从抉择，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女子。于她们而言，女方将男方强行抢走成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拿刀逼着男子圆房，更是“淫佚”之举。
愣了半晌，她的脸色红如沁血一般，低声羞赧道：“拿刀逼着他圆房，我可做不出来。”
我颇好笑地望住她，道：“侯夫人是巾帼英雄，也有不敢做的事？”
她静了会，咬了咬下唇，神情认真地说：“可我打不过他。”
闻言，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疑惑地抬头，“笑什么？”
我忍一忍笑，觑着她道：“你还真信啊？”
李忻颜一愣，知我刚才所言乃是嬉笑之语，大感窘迫，抬眸嗔道：“你……你戏弄我！”
我掩嘴轻笑，“西域确有类似的风俗，通常是男子抢心仪的女子成亲。反其道而行，倒是未曾有人试过，或许可行也犹未可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