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御用刁奴
99600000009

第9章

牢房里腐臭漫布,零星一点光亮从别处透过来,落到长了青苔的灰石砖上,只觉更加阴晦潮湿。耳旁满是女子的惨叫,她这才回神,剧烈挣扎起来,押她的守卫一个“啪”的一个耳光扇下来,怒道:“老实点。”

她脸上火辣,只是咬唇,那守卫见她不再不动,这才问道:“可是要怎么处置她?”

“打!往死里打,倒是什么人指使的,竟有这样大的胆子。”

小弥不由浑身发颤,却更加不敢挣扎,她自小在青楼长大,被人踢打是免不了的,知道越是挣扎被打的便越厉害,便蜷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来了什么人,两人立即拱手道:“袁副官。”

来人声音温和浑厚,似是个极耿直老实的人:“这是什么人?”看了小弥一眼,道:“不过是个小丫头,你们竟能下的去手。”

两人笑得小心翼翼:“袁副官有所不知,这丫头杀了府内婆子在先,闯进将军玉池在后,实在不可轻饶。”

袁副官一怔,显然有所耳闻,皱眉:“便是她么?”

小弥透过指缝望过去,极魁梧的身形,浓眉深目,长相虽是平淡,看着却是和善,她心知此人便是她的救命稻草,若是抓不住,青青惨死,现如今无人为她申辩,只怕便要死在这牢里了。

只听袁副官道:“那便先关起来,将军未下令便动用私刑,你们也是好大的胆子。”

两人汗涔涔的听命,袁副官转身欲走,小弥忙道:“大人且慢!”

众人均是一惊,一个守卫上前在她腹上踢过去,斥道:“贱婢,袁副官也是你能叫得的。”小弥痛得在地上打滚,袁副官见状皱眉道:“罢了,让她说。”她忍痛翻身跪在地上,凄凄道:“大人,奴婢本是玉香楼的奴婢,因被遣来贵府差事,谁知阴差阳错被派去侍奉将军,奴婢复命心切才要逃出府去,现青青已死,奴婢百口莫辩,那嬷嬷之死实在不是奴婢所为,请大人明查。”说完只是磕头。

袁副官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又为何信你,至于你的身份,我会派人去查个清楚。况你冒犯了将军,做属下的也不好插手。”说完便不再看她。见他要走,小弥急中生智,急道:“大人听奴婢一句。”

袁副官早已不耐,因她生的瘦小,心中倒也不信她能只手杀死一个婆子,边耐着性子听下去:“说。”

小弥道:“眼下只怕奴婢说什么也不能取信于人,奴婢已是将死之人,只有一个心愿未了,还望大人怜我,能允了不必最后一个心愿。”说完低头,她身上有伤,本就痛极,这一低头,便见浓密睫毛之上水光如星,神情愈加凄楚,袁副官不知为何心里便是一动,脱口道:“若果真有心愿未了,我便帮你就是。”说完,只觉惊诧,怎这样快便应来了?

小弥喜道:“多谢大人,不瞒大人,奴婢自小学得一身手艺,只盼能养家糊口,如今落得这个地步,这手艺这怕是要失传,承蒙大人大弃,能够助奴婢了却心愿,若是我那失散的弟弟能够看到……”她顿时鼻子一酸,接着道:“若有一天他能看到,心里定是安慰,也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袁副官脸上似有动容,缓缓开口:“你如需要什么,只管说就是,我定为你办齐全。”

她目的达到,心里竟没有一丝喜悦,或许她这身手艺果真能救她于水火,又或许这已是她此生尽头最后能做的一件事,不由觉得酸楚,对着袁副官深深叩头:“多谢大人。”

新春里开了海棠花,院子里一片粉艳艳的花色,簇簇压在枝头,似是连那玉宇朱阁、远处的天空都染成了粉色。袁副官奉命进了院子,果见一人一袭白袍负手立在树下,黑色如缎的发并未束起,只用一缎锦带系于尾梢,闲闲的搭在暗云纹的白锦袍之上。

遂拱手道:“将军。”

那人才转过身来看他,优美的侧面与那璀璨花色交映,有风吹过来,顿时零落如雨,袁副官不由笑问:“将军今日怎换了装束。”

南宫珏淡道:“这样束发,倒是简单方便。”遂问道:“过几日便是禄王寿辰,寿礼可是准备好了?”

袁副官微微迟疑,他狭长的美目扫过,皱眉道:“怎么?”

“回将军,寿礼原是准备好的,不过属下倒是找到了更好的。”遂打开手上捧着的锦盒:命人将画卷打开,道“将军请看。”

原是一幅山水图,远处山峦层叠,近有莺飞草长,竟是栩栩如生,虽是这样,也不能成为贺礼之最。袁副官一笑,命持画的两人转了一个方向,那画面之上赫然是另一番光景,只见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股苍茫景象。

南宫珏不由弯唇笑了:“倒是别致。”说着以手去抚,才见并不是以墨作画,似是上禄王色的果壳拼贴而成,讶异挑眉。他虽是名震天下的将军,然更寄情诗画,在诗画方面颇有考究,可谓文武双全。如此巧夺天工,便有些喜欢作画之人的才情,并不喜形于色,只是道:“禄王虽是王爷但不拘小节,生性洒脱,这幅画送他,倒是合适。”

袁副官闻言不由一喜,道:“作画之人心思巧妙,属下初见,也是大吃一惊,况这材料均是寻常所见的果壳,敲碎了,磨成同米粒大的形状,一点一点拼贴而成,三日之内完成可谓呕心沥血。”

他点头道:“确实费尽心思。”说完淡淡看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袁副官脸上一红,挥手命两人下去,笑道:“属下的心思,果然瞒不过将军。”他却只负手远望,似未闻见。袁副官又道:“将军可还记得几日前那个闯入玉池的女侍,此画便是她所做,经属下调查,此女并非府内侍女,那日却被留在府内,其中定有内情,所以属下斗胆,为此女求情。”说完拱手不语。

南宫绝本是看的津津有味,闻言神情一顿,倒是看不出喜怒,似是终记起那个叫他“美人”的大胆贱婢来,眸中隐约闪过几丝玩味,只是浅浅弯了唇,似笑非笑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