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萧伯纳:我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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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萧的幽默与幽默的萧

在20世纪来中国的外国名家中,萧伯纳或许是访问中国时间最短的一位。他在中国(包括香港)的时间只有十多天,主要活动只有一天:1933年2月17日,而这一天也只在上海停留短短的十多个小时,而且他也没有发表很多演讲。然而,他在中国的影响却不小。

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1856年7月26日—1950年11月2日),生于爱尔兰首都都柏林一个小公务员家庭,自幼爱好文学和音乐,1876年移民英国,曾担任记者。1879年起从事文学活动,他继承了易卜生的传统,关注人生,同情下层人民,揭露资产阶级虚伪的人际关系,写过不少轰动一时的剧本,如《鳏夫的房产》《华伦夫人的职业》,等等,是世界公认的一流戏剧家和文化名人。1925年,他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萧伯纳于1884年9月听了美国《进步和贫困》的作者亨利·乔治的演讲之后,开始接受社会主义思想,并曾四处演讲和宣传。后来,他加入费边社,成为费边社“三巨头”之一,与罗素私交甚笃,曾被列宁称为“堕入费边主义者中间的一个好人”。萧伯纳一向反对帝国主义,争取社会进步。他早年阅读过《资本论》等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并与马克思的亲属有过交往。他同情和欢迎苏联的十月革命,对苏联十分友好,曾于1931年访问苏联,与斯大林、高尔基和列宁的夫人会晤,并在苏联度过他的75岁生日。

萧伯纳对中国人民也一直十分友好。1925年“五卅”运动期间,他曾与人联名发表公开宣言,支持中国人民的反帝爱国运动。1933年他以77岁高龄访华时,在香港阅读革命书籍,并劝导和鼓励青年学生投身革命。1943年,萧伯纳在“七七事变”纪念日声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专门发来贺电支持抗战六周年:“中国之前途则已充满希望,愿勿令此希望复陷于失望。”

中国人民很早就了解萧伯纳。五四时期,《新青年》杂志曾译载了他的剧作,出过“萧伯纳专号”。因此,萧伯纳应宋庆龄、蔡元培、鲁迅、杨杏佛发起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总会的邀请来华访问时,已经在中国享有盛誉。

萧伯纳的中国之行是在1933年。是年2月11日,他抵达香港,举行了记者招待会,游览了太平山文武庙和铜罗湾天后庙。13日到香港大学演讲,14日参加了何东爵士的宴会。15日离港前往上海。

1933年2月17日,萧伯纳偕夫人乘坐“英国皇后号”轮于清晨6时抵达上海。这一天,活动安排十分紧凑。6点45分,宋庆龄与萧伯纳在该船的早餐室会见,会见时有记者在座。

10点左右,萧伯纳在杨树浦码头上岸,先到外白渡桥畔的礼查饭店(今浦江饭店)会见同来沪访问的各游历团团员,随后又来到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会晤蔡元培。

中午,萧伯纳在宋庆龄寓所午餐,参加者还有鲁迅、蔡元培、林语堂、杨杏佛等。据林语堂后来回忆:“在席上,萧氏谈到素食、中国家庭制度、大战、英国大学的教授戏剧、中国茶及博士登茶等问题……顺当自在,诙谐俳谑……”午餐之后,在宋庆龄的花园照相。

下午2点半,到“笔会”(在世界学社)与中国的文艺界、文化界人士见面,有梅兰芳、叶恭绰、张歆海及夫人、邵洵美、唐瑛等五十多人出席。萧伯纳十分简要而幽默地回答了各种提问,并愉快地接受了赠礼。

下午3点,回宋庆龄寓所,在后园草地与中外记者见面,参加者有四五十人。鲁迅曾说:“萧又遇到了各式各样的质问,好像翻检《大英百科全书》似的。”萧伯纳的答记者问,也同样简洁而幽默。

下午4点30分,萧伯纳在宋庆龄、杨杏佛等陪同下,来到“一·二八”淞沪抗战遗址,了解中国人民抗战情况。

下午6点,萧伯纳返回英国“皇后号”轮,并于晚上11点启碇北上,经秦皇岛和天津,于2月20日晚抵达北平(今北京)。在北平游览4天之后,于25日离开中国。

萧伯纳与宋庆龄的交谈,随即在报端长篇发表。交谈内容涉及张学良、“满洲国”、国民党、溥仪、李顿的报告书,以及萧伯纳访苏经历,等等,几乎涉及了当时时事政治的全部内容,当然也谈到了萧伯纳的作品。这份谈话,不仅体现了萧伯纳对中国人民的关怀和同情,体现了萧伯纳的中国观,同时也充分展现了宋庆龄的政治立场,比如宋庆龄一开始就谈到国民党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差不多没有准备”,而她与国民党“一点没有关系。自从1927年革命的统一战线在汉口破裂以后,我就脱离国民党出国。嗣后我跟他们一点没关系……”

萧伯纳在沪仅一日,但各种报纸,包括中文报纸、英文报纸、日文报纸和俄文报纸纷纷载文论及萧伯纳,刊登了他的谈话。

然而,有意思的是,同是一份萧伯纳的讲话,各种报纸登出来却不一样。为此,鲁迅在《看萧和“看萧的人们”记》一文中指出:“第二天的新闻,却比萧的话还要出色得远远。在同一的时候,同一的地方,听着同一的话,写了出来的记事,却是各不相同的。似乎英文的解释,也会由于听者的耳朵,而变换花样。……从这一点看起来,萧就并不是讽刺家,而是一面镜。”

瞿秋白则在《政治的凹凸镜——“比较翻译学”和“小辫子的科学研究”》一文中对各种报纸的文章进行了仔细比较,从“比较翻译学”的立场,分析了“真正的英国报,冒充的英文报,日本报,中国报”,认为:“萧伯纳的同一次的谈话,而记载的大不相同,尤其是关于政府和革命的问题,以及关于李顿报告书的问题。……这样,单在这两个问题上,萧伯纳就做了各种政治立场的凹凸镜……总之,每一方面都想把萧伯纳变成凹凸镜,借他的‘光’,照耀自己的‘粗壮’,‘圆转’,而把别人照成扁塌塌的矮子。其实,他们各自现了原形:是戏子的还是戏子,是畜生的还是畜生,是强盗的还是强盗。那有什么法子呢?”

同时,中国文化界对萧伯纳来华也作出了积极的反应,发表了不少中肯的介绍和评论,除了鲁迅和瞿秋白之外,蔡元培、洪深、邹韬奋、郁达夫也都纷纷撰文,林语堂更是在他的《有不为斋随笔》中不断地“谈萧伯纳”。

为此,鲁迅与瞿秋白把这些文章编为一册《萧伯纳在上海》,并加以对比和分析,以“乐雯剪贴翻译并编校、鲁迅序”的名义出版,从而成为一本“未曾有过先例的书籍”。

本书全文收录了萧伯纳在中国的谈话,并选录了萧伯纳访华前、在华时及离华后的各种报道和评论。书后还附有萧伯纳在华活动日程表。本书以此记录这段十分珍贵的历史,纪念萧伯纳的访华,纪念一代文豪萧伯纳对中国人民的友谊,并以此献给当今的中国读者。

编者

201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