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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关于《西滢闲话》的闲话

《西滢闲话》,陈西滢著,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二〇一〇年一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陈西滢的知名度,很大程度上是由他当年和鲁迅的论战而来。不过在大陆,有相当一段时间他的“名气”是以“反动文人”的形象出现,是一个被批倒批臭的角色。只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研究者对他的评价才逐渐趋向客观和辩证。关于陈西滢与鲁迅论战的是与非,这话题留给有研究有兴趣的人去说,在这里,只谈谈我购藏的关于《西滢闲话》的书。

《西滢闲话》是陈西滢三十岁以前的作品,最初是以单篇形式发表在新月社的杂志《现代评论》上的。陈西滢与鲁迅的论战,就是发生在这一个阶段。想当年,陈从英国留学归来,青年才俊,书生意气,评点时事,褒贬世相,想必是蓄足了锐气,自信心是相当强的。然而很不幸,他的对手是鲁迅,白袍小将遭遇老辣写手,论战的结果那是可想而知的。

如前所说,《西滢闲话》原来是《现代评论》上的一个专栏,一九二八年编成杂文集由新月社出版。后来新月社的新月书店停办,所出各书的版权移让商务印书馆,《西滢闲话》也就改由商务印书馆再版。一九三一年陈西滢又在商务出版了《西滢后话》。时至一九六四年,台北文星书店又出版了台湾版的《西滢闲话》,并约请梁实秋写了序言。

《西滢闲话》虽然名为“闲话”,其实闲话不闲,其中真正闲话类的趣味性的文字并不多,主要的文章是对时事世事发表评论,表达看法,展开论辩,是一个青年写手的“愤世嫉俗的尖锐文章”,因而在当时还是受欢迎、有影响的,用梁实秋的话来说,《西滢闲话》成为新月社的最畅销书之一。不过在结集出版时,陈西滢自己删去了绝大部分有关女师大风潮的篇章。一九六四年出台湾版的时候,梁实秋曾建议“将和鲁迅及周作人的辩论文章放入再版”,陈西滢“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周氏兄弟已经去世,何必再把当时和他们的争论再提起呢”。(引文见陈小滢《我的父亲陈西滢》)

大陆新出的“西滢闲话”,我起先购买的是《文章与饭碗》(陈西滢著,新世纪出版社,一九九八年十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这是该社出版的“现代名家经典”第三辑之一种。此书实际上就是《西滢闲话》,《文章与饭碗》是“闲话”中的一篇,现在拿来做了书名。编辑者也许觉得这是一个创意吧,但放弃了《西滢闲话》这个影响很大的书名,我觉得并不见得好。然而在买回后阅读时才发现,此书第八十七页至一百一十八页缺失,也就是说,整整少了一个印张,买书人遇到这种事,心里总是很不爽的,有一度我将此书丢在一个角落里,不再去理会它。后来在苏州古旧美术书店看到了这本新出的《西滢闲话》,自然就毫不犹豫地立即拿下。

这本书虽然用了《西滢闲话》的书名,但实际上是《西滢闲话》和《西滢后话》的合集,全书收“闲话”七十四篇,“后话”十四篇。我将此书与《文章与饭碗》对勘,发现在“西滢闲话”中,两书除篇目重合者外,收文也各有一些差异。具体是:《文章与饭碗》中《共产》、《流会》、《“首都革命”与言论自由》、《表功》四篇《西滢闲话》中未收,而《西滢闲话》中《哀思》、《〈空谷兰〉电影》、《小畑的小戏》三篇《文章与饭碗》中未收。更巧的是,《文章与饭碗》中缺失三十二页涉及的十二篇文章,《西滢闲话》中全有,《西滢闲话》中未收的四篇,《文章与饭碗》中也都有,并且是从第一百一十九页开始就是一篇后书未收的文章。这样两本一合并,虽说是有一点损失,但也可说是“将损失减少到了最小的程度”。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巧,这种巧事,在生活中常有可能发生,但却是不可复制的,可遇而不可求,借此机会记录在此,也算是买书藏书中的一个小插曲吧。

在此版的《西滢闲话》书后,附录了一篇陈西滢女儿陈小滢写的《我的父亲陈西滢》。陈小滢在此文中,还提到了她母亲凌叔华与法国青年朱利安·贝尔婚外情的事情。陈小滢说:“有一天,我带父亲去郊外,顺便问起他这事,他说书里说的事是真的。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离婚,他说,当时女性离婚是不光彩的。再问他(按:这追问真是有点残酷了),他说你母亲很有才华,然后就不说下去了。”陈西滢这位留英的博士,他的大度和厚道实在让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