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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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未解之谜

11月月底。

雾茫茫的夜晚。

贝克街寓所。我和福尔摩斯在壁炉前。

从德文郡回来之后,福尔摩斯又办了两件大案。第一件是“无敌俱乐部”纸牌案,通过这件案子,揭出了阿波乌上校的丑行;第二件是母女谋杀案,福尔摩斯在这件案子中洗清了蒙特邦歇太太的罪名。这位太太的继女叫卡莱,目前,她在纽约已经完婚。

所以说,这个阶段,福尔摩斯几乎没有闲着,他的精神状态也是格外的好。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再跟他谈谈关于猎狗的这件谋杀案,但又怕干扰了他的思路,所以我等到现在终于能开口了。

碰巧摩梯末医生和亨利爵士也在伦敦——他俩正准备做一次长途旅行,所以我们四个又谈起了这个话题。

福尔摩斯开口说:

“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这个案件对咱们来说是云雾缭绕不明真相,可对斯台普吞来说是按部就班非常简单的。”

“我和他太太谈过两次了,整个案情全都清楚了,像是没什么难以解释的了。对了,在我的案件索引中能找到全部内容,相B字栏,挺好找的。”

“还是听你说说更好。”

“那好吧。首先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能会漏掉一些,由于时间比较久了,脑子里也装了不少别的案子。不过,你们也能补充补充的。”

“经过调查我发现,斯台普吞就是查尔兹的弟弟罗杰·巴斯克维尔的儿子。罗杰去了美洲之后结过婚,而且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取了父名。他长大后和一位哥斯达黎加的美人贝莉·迦洛西娅结了婚。他偷了一大笔公款之后就改名凡戴勒逃往了英格兰。”

“后来,他开办了一所小学。当然,他之所以要搞教育事业,是由于在归途之中偶尔结识了一位得了肺病的教师——福瑞泽。他想利用福瑞泽干点正经事,可没成想,这福瑞泽没多久就死了,后来学校也越办越糟。”

“凡戴勒便改名斯台普吞,携妻一同南下。我从大英博物馆里查的,他还真是个对昆虫很有研究的生物学家呢。他发现了一种飞蛾,命名为凡戴勒飞蛾。”

“他也是煞费苦心下了许多工夫之后,才弄清了一个问题:他能获得巨额家产,但有两个人是他的障碍。他之所以让妻子假装妹妹,是由于他有了计划,他是把她当香饵来钓大鱼的。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选择了靠近庄园的定居点。第二步就是想方设法与查尔兹等人混熟。”

“他得知了猎狗的传说之后就来了灵感,另外他从摩梯末医生那里得知查尔兹心脏不好,因此他就动了杀机——当然,方式选得十分巧妙,足以能蒙骗世人。”

“他把猎狗打扮了一番。对了,狗是从伦敦福莱姆街的狗贩子罗斯和曼格斯那儿买的。他坐火车回家后,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就把狗藏在了泥潭中的小岛上。他捕昆虫时,踩好了一条小道。这条道我可走过了。”

“他想尽办法要把老爵士引出家门,可都没成功。那狗牵来牵去的,便就被当地人碰上过。因此那猎狗的传说就更是添枝加叶了。这之后,他就要妻子去引诱爵士,可她不去,他便打她,打仍是死也不去。”

“他有点犯愁了。但他终于又找到了机会,那就是劳拉·莱昂丝太太。他甜言蜜语地欺骗这位太太,并以其离婚作为他娶她的条件。就在这时,爵士听从医生的劝说,准备去伦敦休养,他着急了,便逼着劳拉写了那封信,后来他又耍了个花招不让劳拉赴约。因此他得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查尔兹看到这只浑身发光的大恶狗之后被吓坏了,他一边大喊一边往水松夹道的另一方跑,因此心脏就不行了,趴在了地上。那狗一直在草地上追,这时见人趴下了就过来嗅了嗅,当它知道人已经死了之后,也就转头溜了。因此狗爪子印留下了——这个,摩梯末医生看见过。”

“关于查尔兹的死就说到这吧。至于和斯台普吞有关的两个女人,她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太太知道猎狗和查尔兹死的情况,劳拉则只知道自己约会的时间和地点,但她俩都被斯台普吞牢牢地控制着。”

“正当他做着成功美梦的时候,亨利出现了。他是从摩梯末医生那里得知亨利爵士到达伦敦的日期的。他下决心在伦敦弄死亨利。他带上太太上了伦敦,住在克瑞文街的梅克司波柔私人旅馆里。他把太太关在房间里,自己带上假胡子跟踪摩梯末医生,先到贝克街,后去了车站,还到过诺桑勃兰旅馆。”

“他太太知道他在搞阴谋,但又不敢阻止他。因此她想给亨利写信,可又怕信落到丈夫手里会惹出灭顶之灾。琢磨了半天之后,她终于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剪字贴信,用假笔迹写了地址。这信的确是满怀善意的。”

“为了让狗闻到目标的气味,斯台普吞贿赂了服务生偷走了亨利的皮鞋。可真不凑巧,第一次偷的是没穿过的新皮鞋,因此他不得不又换了一次。自打那之后,我心里就有数了,对方肯定是只真的猎狗。这是明摆着的,新鞋不偷反而偷一只旧鞋,决不是为了让人穿。”

“他对我的了解是很多的,我感觉着,他犯罪的历史很长。据说在过去的三年中,西部有四起大盗窃案都未能破获。最后一起是5月间在弗克斯吞场发生的,盗匪只身一人,戴着面具,用枪打死了追他的人。你们想想,斯台普吞的钱财为什么那么多呢?”

“从伦敦回家之后,他伺机以待。由于在伦敦没法下手了;再有,他遇上了我们对他的跟踪,他只有逃之夭夭了。”

我忍不住插话了:

“等等,我想知道,他去了伦敦之后,他那只猎狗谁来照顾呢?”

“哦,这是个重要的细节。他有个仆人,就是那个叫安东尼的老头,是他的心腹,可能从他当小学校长时,他就雇了这个老头。这个老头对主子的计划不会全都知道,但他知道主子与妹妹是真夫妻,也知道养在小岛上的那只狗。”

“就是这个老头常常去喂狗——我亲眼看见过他走过泥潭踏上小岛。哦,案发的晚上,这个老头就逃走了。”

“斯台普吞刚回到沼泽地,亨利你们就回到了庄园。对了,还有一点我差点落下。我检查那封剪贴信时,闻出了一种白迎春花的香味。你们知道,香水共有七十五种,大侦探都能把这些香水区别出来。从这点来看,案子牵涉了一个女人。当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斯台普吞的‘妹妹’。也就是说,在我离开伦敦之前,我就判断出了猎狗和凶手。”

“我去沼泽地的目的只有一个:盯住斯台普吞。因而,我不能跟你们一道回庄园。所以呢,我抛开你们,单独地潜入了沼泽。”

“其实我也没有吃多少苦受多大罪。我大部分时间在库姆·特雷西。当然,必要时,我才住在小石头房子里。卡特莱是个机灵鬼,他装成乡村小孩,给我送食物送换洗衣服,另外他还负责盯着你的行踪,华生,这样我就掌握全部情况了。”

“对,你的报告信给了我很大启发。我告诉他们,信一到贝克街就给我送到库姆·特雷西,所以说,你那封关于斯台普吞历史的信很及时。”

“至于白瑞摩与其内弟塞尔丹,确实使案情复杂化了。好在你们捷足先登把事情搞清楚了,其实我在沼泽里也看出了他们的关系,我正准备采取相应措施呢。”

“那天夜里,你碰巧看见了我,华生。我那时已把案情弄清了,可就是没有说服法庭的证据,甚至连他用猎狗误杀塞尔丹的事也没有实事根据。”

“要捉到他只有拿亨利爵士当诱饵,因为别无选择。当然,这也让亨利爵士受了惊吓,想必爵士也能谅解。没想到的是那猎狗居然那么可怕,再加上大雾,险些出了意外,今天说起来就更是后怕了。”

“不过,摩梯末医生的话没错!愉快的旅行将会使爵士精神焕发,而且,我深信,他对贝莉的爱情也会产生新的内涵。唉,贝莉是可怜的,她的角色也很难扮演。”

“有一个事实,那就是:贝莉离不开斯台普吞,当然她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为了爱情,甚至也可能是二者兼有。因此,她被迫当他妹妹,被迫跟他来伦敦……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不影响丈夫的前提下,她极力帮助亨利爵士,她三番五次地劝亨利远离沼泽。”

“斯台普吞这个家伙也会吃醋,当他看到亨利向贝莉求婚时,他就顿发嫉妒暴跳如雷。这说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为了缓和与亨利的关系,他又去道歉了,这当然是虚伪的,他的目的是蒙骗爵士。”

“在那紧要关头,贝莉忽然就不听他的了,他大发雷霆,并告诉贝莉自己另有新欢——当然他也是为了折磨她的心灵。贝莉终于忍不住了,深挚的柔情变作满腔的仇恨,她要控诉揭发他的罪行和阴谋。”

“他气坏了,把妻子捆了起来,并进行毒打,他打算让她服软。可这个贝莉死也不低头。如果咱们破不了此案,贝莉这个西班牙血统的女人也会冲出来勇敢地告发这个家伙的,她绝不可能忍受这么深重的侮辱。”

“亲爱的华生,不看着记录,我没法更详细地回忆案情了。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补充没有?说不定我漏掉了什么。”

“他有足够的把握吗?能用猎狗吓死亨利爵士?”

“那狗多凶多可怕呀!平时他只把狗喂个半饱。这个恶魔的疯狂吓不死人,也得把人吃了。”“还有一个问题让人费解。就算斯台普吞一切都得了手,也不太可能名正言顺地继承这一大笔家产吧?别人不怀疑他?政府不调查他?”

“这个问题我也解释不了;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是个非常狡猾的人。贝莉说过,他有三种方式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在南美洲要求继承,让英国有关部门出具证明就可以了;或是在伦敦住一个时期,改头换面;或者买通有关人士,给他伪造证明身份的东西,从而求得继承人的身份。”

“总之啊,不必为他操心啦!哦,亲爱的华生,咱们这些天也累得够戗了,轻松轻松吧。我在虞格诺戏院订了一个包厢。今晚是波兰大腕德·雷兹凯的歌剧!哎,给你半个钟头,穿戴打扮,咱们先去玛齐尼饭店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