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农家种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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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家宅难宁

罗天都也很好奇,长辉娘和方氏耳语的时候,她竖起了耳朵,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又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想着莫非是罗白翰将那小娘子带回家来了?无论放在哪个年代,这等涉及了男女风月的八卦,都是最吸引人的话题,她心里的八卦之魂正熊熊燃烧,要不是碍着身边有罗名都和长辉两个正经的儿童,她怕是早就跟过去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坐在椅子上,听着隔壁的吵闹声,脑补一下画面,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子在挠一样,痒得不行。

那边罗老头仍在嚷嚷着要打死罗白翰这个混帐儿子,到底被人劝住了,饶是如此,仍是骂个不停,闹了好一阵子,才算安静下来。

傍晚的时候,方氏才阴着脸,过来叫罗名都和罗天都回家。

罗天都兴奋啊激动啊,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一看,院子里收拾起整整齐齐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有人大闹过一场,灶房的烟囱正往外冒着浓烟,想是有人在生火做饭,可是姚氏却在堂屋里正对着大门坐着。

罗老头是不进厨房的,罗白翰向来将君子远庖厨这句俗语奉得很彻底,罗白宁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这会在厨房里忙活的是谁?

罗天都好奇死了。

不管是谁,现在呆在厨房的这位,肯定也不是经常进厨房的。看那烟囱里往外冒的黑浓烟,知道内情的,明白这家是在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失火了。

姚氏在堂屋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冲到灶房里,嚷了起来:“你说你还是个做丫鬟的,连烧个火也不会,真不知道你原来主人家留着你有什么用。”

然后罗天都又听到先前那个娇滴滴的声音一边咳嗽一边道:“老太太,您怎么进来了?您在屋里再坐会儿,我马上就把饭烧好了。”

又听到姚氏不耐烦地道:“快出去快出去,我怕再坐会儿,你要把我家灶房都烧了。真是的,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

西屋里被罗老头爆打了一通的罗白宿,听到灶房里姚氏的责备声,坐不住了,头一回丢了君子的身份,顶着一张被揍得发肿的猪脸,到灶房里护花去了。

“娘,颖儿第一天来,还不习惯,娘,你慢慢教她就好了,你看咱家灶房这么小,她现在又帮不上什么忙,杵在这里还碍事,我正好要写文章,少个人替我磨墨,我先让她过去帮我了。”

紧接着罗天都就看到罗白翰拉了个小娘子出来。

那叫颖儿的小娘子果真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莲脸柳腰,螓首蛾眉,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袄子,领子上缀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越发衬得肤白如雪,凝脂一般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顾盼生波,瞅着人瞧时那份欲语还羞的风情,没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这般的美色,怪不得罗白翰宁可冒着被罗老头打死的危险,也要执意将人带回家了。

“你又做不惯这些粗活,这些事以后就不要再插手了,横竖你也帮不上忙,以后只跟着专心伺候我就成了。”罗白翰皱起了眉,不顾身后自家老娘的唠叨,拉着颖儿就进了西屋,然后“砰”地一声,将房门甩上了。

不多时,便听到那屋子里有断续断续的声音传出来。

方氏听得脸都阴了,拧着罗天都和罗名都就回了东屋,并严令禁止她们出来。

等到晚上罗白宿回来的时候,方氏和罗白宿说了这事,罗天都才算明白了事情的起末。

秋水镇数得上名号的富贵人家就是那么几户,“聚福楼”的东家沈家算一家,那个王秀才的岳家也算一家,再来就是这个齐家了。齐家早年一直在省城,今年才搬了回来,那个颖儿就是齐大公子的贴身丫鬟,平时很是受宠,无论到哪,都会带上她。只是不知道这回是为了什么,齐公子居然舍得将这颖儿送与了罗白翰,美其名曰看他读书辛苦,特地送个可人儿过来伺候他,罗白翰被灌了两碗黄汤,顿时有些飘飘然,趁着酒兴,居然真的把人给带回来了。

罗老头气得半死,当场就要抄扁担将他打死了事,被人死活拦了下来。罗白翰到底还是罗老头的亲儿子,罗老头不可能真把他打死,胖揍了他一顿后,便让罗白翰将颖儿又给齐家送回去。

罗白翰却死活不肯同意,罗老头气得直骂他昏了头。

那个颖儿却是个极有眼色的,见罗老头死活不同意,便放软了语气,转而去巴结讨好姚氏。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最是会察颜观色讨人欢心的,一口一个老太太,将姚氏夸了又夸,哄得姚氏心花怒放,真以为自己是那大户人家的掌家主母,便觉得这丫头很有几分眼色,心里便不再那么排斥颖儿的存在。再者姚氏又想到自罗白宿和方氏分出去之后,家里陡然少了两个劳力,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以前有方氏在,这些家事都不用她劳半分心神,现在全落在自己头上,便觉得有些忙不过来,这个颖儿是被送过来伺候自家儿子的,也是这个家里的下人,留她下来,自己也算有个帮手。

姚氏这么一想,便将颖儿留了下来。

到了十一月份,纷纷扬扬地开始下起雪来,村民们便正式开始猫冬了。

罗天都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马上又被冻得缩回了头,爬回到炕上。

这是村民们忙碌了一整年后最为清闲的时刻,不用起早摸黑收拾庄稼,不用担心地里的收成,安安心心地躺在家里,享受着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

方氏早就将炕烧得热乎乎的,在炕上支了一张桌子,罗白宿坐在炕上看书,兼教罗天都姐俩认几个字,她自己则忙着些针线活。

罗天都怕影响罗白宿,自告奋勇地担起了教罗名都认字的重任,还被方氏笑话了一通,说她小小年纪就好为人师表。

罗天都暗地里哼一声,想道好歹她也是念过几十年的书本,难道连个八岁的小孩还教不了?

启蒙的书本毫不意外地又是三字经,罗天都翻来覆去地念了几回“人之初,性本善”,觉得罗名都认得差不多了,又考了她一回,方才放下书本,认真地教罗名都算术。

先教了罗名都一百以内的简单的加减法,然后出了几道练习题,让罗名都自己演算。纸是方氏买回来贴大门的红纸,笔是自家烧火后闷出来的碳条,只写了片刻,两只手便脏得黑漆漆的。

长辉娘带着小长辉端着一簸箕玉米过来的时候,正看到罗天都低着头,检查罗名都的作业,对了的题,就划个圈,错了就在上面划个叉。罗名题的作业已经由前天的五道题错四道对一道,变成了四个圈一个叉。

“哟,这家里还出了一个小先生了?”长辉娘将簸箕搁在板凳上,笑道。

方氏也笑了,道:“你是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就不肯闲着,非要折腾出个四五六出来方才心里舒服,名都老实,正哄她玩呢!”

长辉娘看了一回,没看明白,只是颇有些羡慕地道:“我就说小都从小就聪明吧,这个年纪就能教别人了。”

方氏却是又得意又头疼,道:“你再夸她,她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长辉娘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将来意说明了,想请罗白宿写两副对子,过年的时候贴在门上,图个喜庆。

乡里乡亲这点小忙方氏当然是乐意帮的,忙铺开红纸,取了笔和墨出来。罗白宿思索了一会,便写了两副吉利喜庆的对子,又裁了两张方型的红纸,写了两个大大的福字。

长辉娘也不着急回去,将小长辉抱到炕上,挨着罗天都坐着,自己则抱了簸箕,和方氏坐在一块搓苞米粒。

她看着罗天都和罗名都头碰头凑在一起认字的模样,未免心里也有了小想法。如今老族长年岁高了,村子里便再没有第二个人来教幼童启蒙,若是谁家孩子想要念书,却是要去镇里的学堂。那镇上的学堂束脩收得贵不说,先生对学生还挑剔得紧,不聪明的不收,年纪大的不收,年岁太小坐不住的也不收。长辉娘便动了心思,想把长辉送到罗白宿名下读几天书,好歹识几个字,开了年再送进学堂,也不会被先生嫌弃。

长辉娘是个存不住话的,有了这样的心思,便悄悄地跟方氏讲了,只是她有些担心会耽误罗白宿自己读书的时间,因此心里十分忐忑。

倒是罗白宿听了,一口答应了,道:“长辉还小,我现下正闲着,每天教他认几个字并不费多少功夫,只是开了春,怕是没这么空闲,那个时候长辉若要再学,还是要去学堂才是。”

长辉娘听了,不由大喜,道:“他能跟着你学一个冬天,认得几个字,明年送到学里不被先生嫌弃已经是他的福气了,再不敢耽误你更多的时间。”

方氏也笑了,道:“原本乡里乡亲,大家都是一个姓,村里孩童启蒙,我也该尽份心才是,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实在是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