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御剑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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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缠斗

一帮狗腿子七手八脚地把赵二狗拉上穿城河,又就近跑去拆了一户人家的门板,抬着赵二狗和那下巴脱臼的壮汉风风火火地找大夫去了。

其实赵二狗伤得不重,泡了个热水换了干净的衣裳就恢复了神志。只是屁股依然没啥知觉,他赶紧招呼两个狗腿子抬着他去了郡守府。

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场子找回来他就没脸在信阳郡混了。他没敢去找外甥信阳郡郡守大人,而是去衙役署找了一个姓夏的班头。这夏班头和赵二狗一起喝过花酒打过牙祭,一有擦屁股的阿扎事都是他帮着赵二狗打点的。

赵二狗把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夏班头二话不说招呼了十来个兄弟,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出了衙役署。

为了赶时间,赵二狗躺卧在门板上指挥着尽挑一些黑灯瞎火的小道走。这不眼看再拐一两个弯就到了穿城河边,突然听得一女子嘤嘤的哭喊声。

拐过一个巷口,果然看见有两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伫立在一起。借着月光凝神细看,才发现是个道士打扮的小伙子和素衣打扮的女人。那女子一边哭骂着“臭道士”“小色丕”“混蛋”的不堪言语,一边似在较力想要挣脱被抓住的手脚。

抬着门板的狗腿子瞧得清楚,激动不已。

“二狗哥,就是这小道士!”

赵二狗闻言直接从门板上蹦了下来,一手捂着屁股,一手仙人指路,对着巷中的两人大喊道,

“好你个不长眼的小道士,才趁我不备把我踹进河里,现在又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陌千羽两人一早便听到有脚步声,只是一个骂得欢实,一个死不放手。哪知带头的是个熟人,陌千羽脑筋急转,迅速放开如烟,往墙边一闪,抱起赵星儿扭头就跑。

“办差衙役,狂徒休走!”夏班头一马当先,奔走如雷,看样子也是个好手。他靠近了些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媚娘和两个小厮,心想难不成真如赵二狗所说是那江洋大盗!来不及关心那三人死活,眼见那小道士转过巷口消失不见,他大喝一声,疾跑几步,一脚蹬在墙垛子上纵身上了屋顶。

小巷中光线昏暗,赵二狗看那素衣女子身姿婀娜,淫邪之心又起。见她正欲退走,连忙喝道,

“呔那娘子,小爷我随官差办案,你乖乖在原地别动,待我过来验明正身!”

赵二狗捂着伤臀甩开一旁狗腿子的掺扶,急不可耐地朝前挪步,只是屁股上的疼痛难忍,整个动作滑稽可笑。越是靠近那女子,赵二狗越是闻到一阵浓得犹如实质的香气灌入口鼻,走到最后尽是半点也抬不起脚,再看那女子,也虚幻飘渺起来........

信阳郡宽阔的大街上,开始有零星结伴而返的百姓,大多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陌千羽抱着赵星儿穿出巷弄,差点一头撞上一对相携的老人。他沉思片刻,干脆一跃上了房顶,只是刚刚站稳身型,一道拳影就劈头而来。

虽说凶险,但此时的陌千羽五官敏锐,身手敏捷,偏头躲过那一拳,还对着夏班头讪讪一笑。

陌千羽对官差并无恶感,年幼时随娘亲出关,受过几次官差的照顾。哪怕眼前这人是赵二狗找来的帮手。

只是他自以为满怀善意,诚意十足的微笑在夏班头看来,实打实地讥笑与挑衅啊!

信阳郡一直有“流水的郡守,铁打的班头”的说法,姓夏名奎的粗壮汉子,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已经在邻近京都的这个富饶郡县任职十年有余,不升迁也不降职。能与执掌一郡军政的郡守高官把酒言欢,也能和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吹牛打屁。当然也能一头撞烂西街黄员外家最厚的那堵墙,能一胳膊抡断东头那棵歪脖子老树,也能一巴掌扇飞某个倒霉蛋的项上人头,只是很少人知道罢了。

寻常百姓只知道又一夜房塌地陷,树倒人去。没人想到过去十余年或大或小的夜里惊雷都与夏奎有着直接间接的关系。

会错了陌千羽本意的夏奎怒不可遏,原本留了手的他顿觉这小道士着实可恶,正要变拳为掌,一手刀击在陌千羽脖颈。奈何陌千羽滑如脱兔,先他一步退开,嘴上还装傻充愣道,

“官爷,你为何偷袭于我!”

“.....”

“官爷,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守法百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啦!”

夏奎默不做声,缓缓收回手负于身后。一双虎目死死盯住陌千羽。

陌千羽被夏奎盯得全身不自在,索性抱紧赵星儿扭身便走,只是刚刚跃出几步,忽闻身后一阵破空声,他赶忙抱着赵星儿弯腰低头,一巴掌大的瓦片擦身而过,声音呼啸。

陌千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再看时夏奎已经追了上来,那速度丝毫不比他慢。

陌千羽照葫芦画瓢,抓起一瓦片用力掷了出去,准头差了许多,不过那瓦片速度极快,直接在夏奎跟前把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惊得夏奎一个迟滞。

陌千羽看得真切,也来不及窃喜,干脆把怀里的赵星儿往一旁的房檐柱子上一靠。双手左右开弓,顿时两人不足百米的房顶上尘烟四起,瓦砾飞溅。

虽说这样的无理手伤不到辗转腾挪的夏奎,却是把这位后天巅峰的一流武者打得翻下了屋顶,落在了巷弄里。

陌千羽投掷完收手,依旧不吁不喘,身前身后的房顶被他拆了大半。亏得今夜信阳灯会,家家户户闭门出游,不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夏奎隐在巷弄暗处的阴影里,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当了十余年办案差头,飞檐走壁的窃贼,横行霸道的悍匪,甚至暴起伤人的武夫他都见得不少,唯独像小道士这样没什么招式,力量速度感知能力却这般变态的他是第一次见。

如果,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常衙门里的平常衙役的话。

夏奎想起了垂挂在腰间比衙门腰牌小了不止一半的精致玉片,不免有些亢奋起来。在信阳郡做了十来年的师门行徒,除了那陈酿老酒,美人肚皮,就是这类人让他牵肠挂肚。

炼气士?!

修行者?!

还是在世俗行凶犯事的修士?!

一生寻求突破却总是不受天眷,最后被师门下派,见了比自己年轻的同门还要尊称一声师兄的夏奎此时就像变了个人,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只见他犹如发狂的猛兽,一头撞向了挡在眼前的墙体,留下一个人形的墙洞。

陌千羽抱着赵星儿火急火燎地朝着同福客栈赶,今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饶是他心智远超同龄人,也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心绪不宁间,身下的民房一阵轰响,下一刻脚踝就被死死扣住,随即一股大力传来,陌千羽只来得及心道一声“不好!”就和赵星儿双双坠入房舍之内。

人还在空中,迎面就是夏奎凶狠的一记鞭腿,陌千羽蜷起身子,死死把赵星儿护在怀里。

“砰。”

黑暗里陌千羽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射了出去,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最后摔进一堆废墟。

得手的夏奎未做丝毫停顿,一阵拳打脚踢,将身侧能用来当做投掷武器的东西一股脑全打了出去。

一时之间,埋了陌千羽的废墟更加千疮百孔,不忍直视。两根用作顶梁的巨大滚木更是深深插了进去。

饶是如此,夏奎依旧全神戒备,一步一步逼近。他很清楚,若是真的炼气士,并不会这么轻易被解决掉。

他之所以敢只身追击陌千羽,除了不太确定陌千羽修行者的身份,这也是他行徒的职责所在,还有那枚代表身份的护身玉牌给的底气。

没有惨叫呻吟,一阵喧嚣过后,此间便无半点声响,只有满目尘土飞扬,倒是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想是有返家的百姓发现了这边的大动静。

夏奎静默片刻,目光灼灼,不放过一丝一毫微小的动静。直待得尘埃落尽,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备动手捞尸体。饶是已然这般谨慎,夏奎还不忘拽了那枚玉牌握在掌心。至于会不会判断错误,那小道士不过是天赋异禀的武者,他却是不会有半点愧疚恻隐之心。哪想才做了个伸手的动作,眼前的废墟就突然炸开,陌千羽衣衫破烂,满脸灰尘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下蜷缩着的赵星儿不怎么狼狈,只是额头隐隐有血光。

早有准备的夏奎退开几步,竟然莫名生出撤走的心思,如此一番打击,那小道士竟然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头顶歪斜的道髻越看越是扎眼。

只见那小道士跨前一步,稳稳当当摆了一个看不出名堂的拳架。

“我娘总说人之初,性本善,可善总被恶所欺。我皮糙肉厚,打得疼点无所谓的。但你不该.....!”

话没说完,陌千羽就埋头猛冲向夏奎,速度之快。

有所提防的夏奎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小道士会暴走欺身来犯,只得挥拳迎上。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不偏不倚撞个正着,莫千羽依然埋着头,夏奎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

莫千羽是被这个蛮横霸道的官老爷逼急了脑子当机,一股子精气神全在那一拳里了。夏奎心底翻江倒海,估摸着自己这半辈子算是活到狗身上了,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拼拳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下一个瞬间,夏奎就感觉一股巨力从手臂一下子到了胸口,如大锤猛击,与此同时,握在手中的玉牌光华一闪,碎成了粉末。

“啊…”

一声惨呼,夏奎如同破包袱一般,在空中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摔到墙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