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禅与养生
1145300000011

第11章 参禅无秘诀只要生死切(2)

无论当今的科学怎么发达,人还是必须面对生死,而且从事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为了解决人的生死问题。医生的工作全是为了人的生,殡仪馆工作人员全是解决人的死。从个体生命视角来考察,死亡意味生命结束。“气聚则为生,气散则为死”,“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死生亦大矣,不得与之变”。(庄子)生死皆有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婴儿自己要呱呱坠地;气绝身亡,呼天嚎地莫之能止。19世纪德国大哲学家费尔巴哈说:“世上若没有死,就不会有宗教。”

释迦牟尼在思考人生时,夜间坐在金刚坐(割草童子在菩提树下铺的草垫,称吉祥草)上,透视了前生经验,又思考众生的生死,就是以死倒推,三更时分降伏了欲求,斩断烦恼之根,黎明之际终于揭破了宇宙万物的真面目,成为大觉世尊。他在世的最后日子,召集1,000多位门徒讲:“弟子们!永远不要忘记生命之源同时又是死亡之根,让你们的意识里贯穿这个真理吧。”

从哲学观点讲,生与死都是一种生命现象,生和死相反相存,既相对立又相统一。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死无所谓生;只生不死不行,只死不生也不行。生生死死都属于自然规律,是抗拒不了的。生的生死的死,人类才得以繁衍,社会才得以发展,这是指人的个体生命而言。个体生命是有限的,人类的发展是无限的,是唯物辩证法中有限与无限的关系。

恩格斯说:“不把死亡看作生命的重要因素,不了解生命的否定实质上包含在生命自生之中的生理学,已经不被认为是科学的了。因此生命总是和它必然的结果即死亡相关联起来而被思考的。生的辩证法无非就是这样。”“生就意味着死。”(《自然辩证法》)

有一佛典这样讲:一员外生了贵子,亲朋四邻都去恭喜朝贺,喜笑颜开。唯独一僧人近前哭泣着对员外说:“我悲伤的是世上又多了一个死人!”

从个体生命视角去观察,“死亡是早已规定了人生的最后一道程序”,意味生命结束。由“死”观生,更加爱惜生命,善待此生,只有悟透了“死”,从“死”的视角去观察,一个人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去养生保健,希望活得长久一些,最终达到生死相安的人生最佳境界。唐代活了100多岁的诗僧寒山作诗道:“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凡夫生死不由己,通过修持解脱的人对生死却能够自己把握。高僧们有预知死亡时间的,心舌不坏的,肉身不腐的,骨现佛像的。成就更高的可以自己知道死亡时间,坐脱立亡,或用三昧真火自焚,或虹化而去(死时天空出现虹光,彩云),或神游——人的灵魂离体出走。

如地藏(韩国人来唐),公元728年忽召门徒告别,肉身跌坐石函(洞)中,三年颜面如生,后移入塔中,常见圆光如火,至今犹在九华山百岁宫肉身殿。海玉和尚126岁归西,现在供养的肉身是“文革”中埋于地下,1997年10月挖出,肉身完好如初,才在肉身外面涂成金身。

在医学科技快速发展、福利日益改善的今天,人们对生、老、病三种苦处,没有先前那么担忧,独有“死亡”构成最难解决的问题。涉及心理(畏惧死亡)、精神(死亡的解脱),实存(死亡的态度)三大层次。死,是人生的底线,一律平等。可是人们对于无一幸免的死,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如何面对生死,世人总想从佛教中得到答案。禅者虽有生死,却在生死中得到解脱,坦然面对。唐末五代禅师玄泰感到自己即将归西,作一偈曰:

今年六十五,四大将离主。

其道自玄玄,个中无佛祖。

不用剃须,不有澡浴。

一堆猛火,千足万足。

佛教的修炼,是一种特殊的身心苦炼,或者说是长年累月坚持的气功修炼。从心理入手,让生理也发生变化。毫不懈怠,病因病症有可能除掉,全身会发生质变,死后肉体不腐,功夫高深的可以掌握灵魂去向。六祖慧能圆寂前弟子哭泣,他预告说:“若忧吾不知去处,不知去处不预报于汝。汝等悲泣,盖不知吾去处……法性本无生灭去来。”这在佛门,从古到今事例多多,能预知时至,肉身不腐,火化后有舍利子层出不穷。也许这也是人们崇信佛教,不以为是迷信,而是现实生活中的事实,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怀。

《天日中峰和尚广录·示海印居士》有言:“三世佛,历代祖,种种建立,种种发挥,必欲破除众生生死情妄而后已。”所以说,“生死一大事,乃是参禅学道之喉襟,成佛作祖之管辖”。由于内在的生命希望无限存在(不死),外在不可抗御的力量无时无刻不构成对生的威胁,于是产生了不死与死的矛盾,成为死的苦。我们讲的是正常死亡。至于伤天害理,去整人害人,荒淫无耻,为非作歹,多行不义,被人们责骂为不得好死,活该!另类死亡,归属因果报应。

从人生两个端点来看,出生时一无所有,死去时两手空空,应当有超脱的生死观,即不畏死。已故中国佛协会长赵朴初临终前写有一诗偈: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

花落还开,水流不断。

我等何有,谁与安息。

明月清风,不劳寻觅。

生死一如。古代庄子认为:生死都不过是与天地为一,活着的时候不为死发愁,死时不必贪生,顺应自然,生死相安。生死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我们只能在生前奋斗,多做有益于人民的事,生得有意义,死得有价值。佛教哲学强调的是人的精神,“超越死亡,让有限生命进入到无限的精神世界,获得永恒”。历代禅僧们为超越生死,以无休止的追求,来消解个体生命的有限,达成无限苍穹般的终极存在。道家讲“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道德经》)。老子说的是: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比过分重视个人生命的人高明。儒家的孟子也说:“生于我所欲也,义于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李清照有词云:“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从超越生死本义的层面上看,儒、道、佛相当一致。

“妄心无处即菩提,生死涅槃本平等。”(《真心直说》)禅所强调的是精神提升与心灵超越。坦然超脱地对待生与死,不怕死,把死看成一种人生圆满的境界,固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但我们应该向此看齐。

三、生老病死源于“五蕴”的执著

无论科学多么发达,人们必须面对生、老、病、死的事实。佛陀就是为了寻求解脱世人的生、老、病、死诸苦以及生命现象的无常而出家悟道的。

佛教哲学将世界分为两个方面:一为色法(物质),二为“名法”,又称心法(意识),唯物主义观点完全与之一致。心法又分为四个部分:受、想、行、识。“色法”加上四种“心法”,五种组合即是“五蕴”。每个人的身体都由“五蕴”构成,身体疲劳容易消除,心灵上的压迫难于排除。每天劳碌只为了金钱与物欲和家人,关心自己身体也只在外在的衣食住行的享受,保养外在。“五蕴”说明了人生及宇宙的一切现象。

受——人的感受:某种情况下苦不堪言,陷入嗔恨;某种情况下乐以忘忧,陷入贪爱;某种情况下不苦也不乐,陷入痴。人们的感觉部分都在苦中受煎熬。有的为了达到“受”,以身试法,所以人不应该成为“受”的奴隶。

想——有着良好的感觉,辨别和认识,能思考,记忆。这也是因缘相合,并非是“自我”功能,失去则灵魂全无。

行——由外引起的一种思想活动、心思,表现出人的善与恶,更能执取为“我”。

识——识别,眼、耳、鼻、舌、身、意,有着知觉的意识部分,碰触外境时由人的心去执行。

以上任何一蕴为“自我”,都会燃烧起想要、想有的欲望,去行动,非法占有。小至偷盗拿摸,大至发生世界大战。一次我在荧屏上见一个人说,现实中只有两种主义:就是你打我的主义(意),我打你的主义(意)。这是一种何等自私自利的占有欲!

感觉有“我”或“我的”,是每个人生存下去的本能,与生俱来。万物本来没有“自我”,由于社会环境的灌输,自私自利随之而生,而且越加膨胀,滋养自己的爱欲,就产生我执取。执取会使人产生很多层次的痛苦。当自己能看清世界真面目,拔出妄执,就不会对一切事物发生贪爱。生命的意义在于促进精神的升华,即人格的提升。

佛家认为,人的贪爱是低层次的,若能如实看透,就能达到心不执著,也就脱俗。其中“受蕴”有着津津有味、令人好感的魅力,使众生最为执著。能看透“受”,也就能控制“受”,超越“受”。克服“五蕴”的方法是培育智慧,拔除妄执这个根源。一旦看清了真相,厌倦离欲,就不再苦恼。

佛法要使我们了解苦,不是被动地去接受苦,而是要了解产生痛苦的前因后果,从而离苦得乐。释迦牟尼最初的动因,就是想解决人生中生、老、病、死四种苦楚,了脱生死。以有限的生命憧憬着无限的生命,获得不生不灭的生命,不会如凡人们所说“死了就了”。《大涅槃经》云:“涅云不生,槃云不死,不生不灭为涅槃。”这便是禅的境界,也是法界众生精心修持,最后能证入心行处灭,言语道断,究竟圆满的境界。

梁启超说:“佛教是自信而非迷信,是积极而非消极,是入世而非出世,是兼容而非独善。”人们习禅,乐于自我净化、提升、解脱自己身心的痛苦,是追求有个好的归宿。宋朝德普禅师天赋豪纵,幼年出家,18岁受具足戒,升堂说法无人敢与他辩难。宋哲宗年间,他对弟子们说:“诸方尊宿死时,丛林必祭,我以为这是徒然虚设。因为人死后是否吃到,谁能知晓。我若是死,你们应当在我死之前先祭,现在可以办祭了。”

从此他端坐其上,弟子们上香、上食,诵读祭文;信徒们也依次来悼祭、上供养。共40多天,到第二年正月初一才向他祭完。当日大雪纷飞,德普禅师召集弟子们说:“明日雪霁便行。”第二天大雪飘飞停止,德普禅师焚香盘坐,怡然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