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烟雨轻叩帘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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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穆沐身世

那个男子东走西拐,不多时就来到郊外一处宅院。

他刚要叩门,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横在他脖子上,他经历过一次同样的事,旋即知道那是什么,连忙谄媚地笑道:“大侠来了?这回想问什么,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行书懒得与他废话,问道:“里面是谁?”

“是穆将军!”

“可还有旁人?”

“没有,谁都不愿与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一起住,只有穆将军自己在里面。”

看着被打昏的男子,张行书拎起食盒,叩响院门。

片刻后院门被拉开,一个矮小的男子出现在门后。

他面色苍白,须发杂乱,衣着破旧,仿佛许久没有沐浴,身上一股怪味,说是像乞丐也不为过。

看到张行书,他顿感不妙,猛地转身往院里跑。

覃幽躲在一旁,见他转身瞬间,一剑捅穿了他的肩膀。

张行书也反应过来,将他踹翻在地,踩在他身上,道:“穆将军,别来无恙啊?”

穆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行书,流了一地血也毫无所觉,他随后咧着嘴大笑。

张行书一脚踹他脸上,厉色道:“信不信我将你手脚斩了,放在烈日下暴晒?”

穆将军满嘴鲜血,笑得有些癫狂,他接着道:“要不要在本将军身上抹些浆糖,让虫蚁来啃噬?”

张行书对待这种人没什么善心,他从覃幽手中接过古剑,捅进穆将军的掌心,拧了一下剑柄。

听穆将军在地上哀嚎,张行书牢牢踩着他胸口,道:“你若还是这么多话,我可以慢慢折磨你。”

穆将军冷汗涔涔,依然在狂笑,却掺杂着一丝苦痛。

张行书见他不再多嘴,问道:“你与云峰山有何关系?”

听到云峰山之名,穆将军果然变了脸色,他冷声道:“你怎知云峰山?”

张行书漠然道:“归冢里的那些东西,还需我再多言?”

穆将军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忙问道:“是穆自成让你来的?”

张行书又拧了一下剑柄,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告诉我你叫什么。”

穆将军龇牙咧嘴地忍着钻心之痛,半晌才开口道:“穆自良。”

张行书问道:“这么说你与穆自成是同辈之人?”

穆自良突然有些激动,恶狠狠道:“同辈?本将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张行书心中有了几分明悟,继续道:“这些鬼东西是怎么来的。”

穆自良怒瞪他一眼,道:“那是本将军的士卒!”

张行书不与他多言,拔剑捅进他另一只手里,道:“何来废话?”

穆自良疼得面部扭曲,冷汗淌到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

他看着张行书,忽然又笑了起来,道:“他们是本将军从村子里征募而来。”

张行书顷刻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那些鬼物本是寻常百姓,被穆自良的蛊毒所染,藏在了归冢里。

而他身旁的鬼物,则不知又是害了多少人家才凑了如此数目。

“这蛊你是从何得来?”张行书皱着眉头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穆自良冷笑着道:“是本将军的师尊所授,无妄道人使的狂蛊,也是他老人家教的,若你还想活命,就趁早把本将军放了,不然……”

原来那日在云峰山,无妄道人所作所为,都有穆自良在暗中相助。

张行书还没说话,覃幽肃容道:“不能留他。”

穆自良讥笑道:“你敢!”

岂料覃幽从张行书手中接过剑,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

穆自良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剑刃,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张行书对这种恶贯满盈之人并无怜悯之心,知他活不长了,忙问道:“穆沐是谁?”

穆自良仿佛忘了身上的疼痛,瞠目结舌道:“她……还活着?”

“她到底是谁?”张行书又逼问道。

穆自良似在回忆什么,喃喃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子……”

张行书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般回答,惊异道:“那她因何身陷归冢?”

“她劝我放弃争抢门主之位,被我一怒之下喂了蛊毒,投进归冢里,可归冢那么大,我再想找她,也找不到了。”穆自良激动地抓住张行书的衣角,道:“她可还活着?”

张行书并没有踢开他,沉声道:“自是活着,被我带出了归冢,却是口不能言。”

穆自良登时仰天大笑,吐出口中鲜血,疾声道:“母蛊在我床头上,他们身上中的都是子蛊,以葫芦萧模仿母蛊鸣声,可让子蛊牵制人行动,母蛊世上仅存这一只,若想让穆沐恢复清明,就将母蛊碾碎捣汁给她喂下。”

一口气说这么多,穆自良转瞬便有出气没进气,不断往外咳血。

“白莲教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所图甚远,莫要与其为敌……”穆自良说着说着,渐渐没了生息。

张行书与覃幽对视一眼,快步走进屋中,看到屋里各处都躺着鬼物,皆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得知鬼物的由来以后,张行书明白这些也都是可怜人,便不予理会,径直走进穆自良的卧房。

打开屋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屋中陈设极为简单,一桌一床,仅此而已。

覃幽掩着口鼻,退至一旁,张行书屏息进去,匆匆在床上翻找出一个巴掌大的金丝笼,里面堆着许多草药,还有一只状若蚕蛹的虫子。

张行书刚走出卧房,外面的鬼物齐齐睁眼,朝他手里的金丝笼望来,诡异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也顾不得这些鬼物,来到院中,张行书望着地上穆自良的尸首,想着他与穆沐的关系,心思有些杂乱。

覃幽往院外瞧了一眼,蹙眉道:“小少爷,方才那人不见了,我们须得速速离去。”

张行书点点头,两人绕远路回到城中,没有去客栈,而是到了崔咏店内。

崔咏见张行书去而复返,诧异道:“张掌柜,还有什么吩咐?”

张行书从钱袋里掏出银两,道:“崔掌柜,我有急事得立即赶回去,可否将你店里的马车一并售与我?”

崔咏看着张行书手里的银子,欣然应允,让伙计把马车牵来,并将那批货一并装进车厢里。

张行书驾着马车匆匆离去,并未按着来时的路走,他怕遇见白莲教的人,所以出城直接往南,再往西行。

还未到傍晚,天色迅速变得晦暗,黑云低压,狂风大作,显然是要下场大雨。

张行书不得不远离山脚,将马车停在空旷处的岩石堆里,生怕大雨将山上的泥石卷落。

他将马儿拴在背风处,并将马车里常备的雨棚拿出来给它挡雨。

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张行书和覃幽坐在车厢中,将门窗用木板掩住,听着外面雨润万物的声音,颇为惬意。

车厢里悬着一盏油灯,张行书倚着车厢,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看了看放在瓷罐里的金丝笼,也不知那穆自良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风声呜呜咽咽从门缝处响起,恍如莫大的天灾将要来临,让人莫名生畏。

崔咏刻意准备了崭新的被褥和衣物在车厢里,覃幽将被褥铺好,唤张行书歇息。

张行书看着笑靥盈盈的覃幽,好奇道:“覃姑娘,你说夫妻夜晚休憩,是不是也如我们这般?”

覃幽抬眸瞧他,勾着嘴角,道:“小少爷,昭节你都未曾安抚好,又来占我便宜,莫不是嫌命长?”

张行书怕她提起在石棺中发生的事,连忙噤声,将外衣脱在一旁,钻进了被褥中。

覃幽将油灯熄灭,躺在张行书身侧。

黑暗中听外面风雨交加,难免让人心生愁绪。

张行书嗅着旁边馥郁香气,不似最初那般拘谨,回想起往事,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张行书在摇摇晃晃中睁开眼,发觉覃幽并不在身旁,连忙拉开门帘,看到覃幽正在驾着马车前行,适才松了口气。

覃幽听见声音,回眸瞧他,道:“小少爷,这雨三五天都难以消停,若再不走,我们会困在荒野。”

果不其然,车轮时常陷入泥泞中,平日半个时辰就能走过的路,现在一个时辰都走不完。

雨被马车顶棚遮挡,却也将覃幽的裙摆浸湿,张行书连忙穿上外衣,从覃幽手里接过缰绳,道:“你进去歇着,我来驾车。”

覃幽拗不过他,只好听从吩咐。

又至傍晚,两人总算回到了上饶县。

驱车赶至家门口,张行书唤昭节开门。

昭节在屋中听到外面响动,匆忙从屋里出来,将门闩拉开,看着面露倦色的张行书,又见他扶着覃幽从车厢下来,噘着小嘴道:“你们去哪了,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张行书累得头昏眼花,苦笑道:“一言难尽,我去烧些热水,先睡一觉,明早再与你详说。”

他将门槛拆到一旁,牵着马车进到院中,又卸下马鞍,把马拴在厨屋后面。

覃幽知他力竭,柔声道:“小少爷,我去吧,你累了一天,先去歇着。”

“那好,有劳了。”张行书冲她笑了笑,转身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