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对圆网蛛的婚礼进行简单的介绍,因为它那重要的婚礼由于粗野本能的驱使,在夜幕的掩护下会演变成一场悲剧。我把看到的圆网蛛交配的情况叙述一下,这个观察机会还得益于我的胖邻居角形蛛呢,因为我常常拿着提灯去观察它,也就看到了圆网蛛的交配情况。
在一个天气晴朗、炎热无风的 8 月,第一个星期的夜里 9 点,我的胖邻居待在悬挂丝网上,一动不动,也没有织网。它本应该热火朝天地工作着,为什么却不干活呢?我很奇怪这种情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呢?
不寻常的事情的确发生了。我看见附近的灌木丛中爬出来一只矮小瘦弱的雄蜘蛛,顺着缆绳往上爬去。这个家伙在向有着肥胖体型的女子致意呢。待在偏僻角落里的它,是怎么找到这只到了处于婚龄的雌蜘蛛的呢?寂静无声的夜晚,才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温床,可是在蜘蛛之间不存在呼唤和信号,它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大孔雀蛾拜访我玻璃罩下的女隐士是通过神秘的气息,从几公里之外跑到我的实验室的。今晚的圆网蛛,没有任何差错地穿过杂乱的树叶,朝钢丝上的女杂技演员径直走去。不用借助指南针的帮助,每个雄蜘蛛都能成功地站在雌蜘蛛的身边。
雄蜘蛛非常小心地走在缆绳悬挂成的斜径上。它在一定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它犹豫了,也不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而是因为害怕,蜘蛛抬起细足,走下了缆绳。不安的心情在稍后就消失了,它再次爬上来,并且比上次更近。但是,随后它又一次逃开。这样来来去去地经过了几次,每一次都更近地靠近雌蜘蛛。看来,爱恋者表白的方式就是这种充满不安地来回走动。
雄蜘蛛终于胜利地站在了雌蜘蛛的面前;相对于雌蜘蛛的一动不动和严肃的神情,雄蜘蛛就显得特别激动。它竟然勇敢地用脚尖碰了碰那位胖女士。这个大胆的家伙,也被自己过分的举动吓了一跳,竟然从安全绳上垂直地摔了下去。这些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的,它重新爬了上来,它知道在它一再的恳求下这个胖姑娘最终会同意它的示爱。
女方用奇怪的蹦跳来回应雄蜘蛛触角的挑逗。雌蜘蛛像体操运动员一样,用前跗节抓住一根丝,向后接连翻了几个跟头。这些动作过后,雌蜘蛛的大肚子暴露在雄蜘蛛的面前,这样,雄蜘蛛就可以适时地用触肢尖轻轻地碰触一下雌蜘蛛的大肚子了。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就结束了。
达到了远征的目标后,就像惧怕复仇似的,瘦弱的家伙急忙就逃走了。假如待着不动的话,它难逃被吃掉的结局。我连着偷偷看了几个晚上,再也没有看见雌蜘蛛的体操翻转动作,也没有看见雄蜘蛛再次到来。
新娘在雄蜘蛛走后,从悬挂的绳上爬下来,把网织好,等着捕猎。
丝的产生需要吃食物,猎物的捕捉和卵袋的编织也需要丝,这样,新娘在新婚后马上就投入了工作。
圆网蛛在黏胶捕虫网上的耐心等待,那么令人佩服。它在网的中心,头朝上,把八条腿大张着站着,接收着辐射丝传来的信息。猎物上钩就会有振动发生,圆网蛛凭感觉就可以知道它会立刻跑过去的。
当网上没有任何振动出现的时候,蜘蛛全神贯注地等着狩猎。当有可疑动静出现时,蜘蛛就用网的颤动来恐吓不速之客。我用一根细麦秸对它进行逗弄,就会惊动它。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使秋千荡起来,被惊吓的蜘蛛有更好的办法来使别人受到惊吓。它自己的编网机不依靠别人,自己就能摆动起来。不用跳动,也不用很明显地用力,整个蛛网就颤动起来了,蜘蛛什么也没做,摇动在静止中产生,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
它在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平静了下来;它不停地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得到活的猎物。我吃还是不吃呢?有些动物有着充足的食物和得天独厚的条件,它们不用为了能填饱肚子而去辛苦劳作,它们维生是不用发愁的。比如那些在煮烂的游蛇肉汤中安闲舒适游泳的蛆,它们不去考虑做钓饵的命运。更可笑的是,那些有着很好天赋的动物,为了一顿晚饭却需要足够的技巧和耐心。
圆网蛛就是这种必须依靠耐心才能获得食物的动物,每天晚上的耐心等待,有时却没有任何收获。我有着和你一样的不幸,也操心着每天的口粮,我也织网,来捕捉思想,思想是一个比尺蠖蛾还难以捕捉的东西,更没有尺蠖蛾大方。我们相信,生命中最好的东西,存在于充满希望的未来,现在不存在,过去更不存在。让我们耐心地等待吧!
这个阴霾密布的白天,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我的邻居仍准时从柏树丛中爬出来结着网,没有惧怕暴风雨的来临。它对气象的变化真的很敏感而准确,夜间的天气好转了起来,那给人压力的厚厚的乌云散去了,月亮从破了的云层里钻了出来,俯瞰着大地。我拿着提灯聚精会神地看着。漫天的乌云被北风吹散了,天空变得一片晴朗,夜色笼罩下的大地寂静无声。尺蠖蛾在夜间忙碌起来,它的长途旅行开始了。非常好,圆网蛛捕获了一只最漂亮的,它的晚餐有着落了。
我无法准确地观察发生在这朦胧的灯光下的一切。从不离开蛛网、主要在白天捕猎的圆蛛网才是最好的观察对象。在明亮的灯光下,住在荒石园迷迭香里的彩带蛛和丝蛛,这场不为人知的悲剧细节将向我们展示出来。
我在黏胶网上放了一只亲自捕捉的猎物,黏胶网把它的八只脚全部粘住了。它每一次抬起或者缩回跗节,都会牵动那灵敏的丝,螺旋圈会被稍微地拉长,不会被拉断也不会把猎物放松,始终和猎物绝望的挣扎对应着。即使猎物把一只脚挣脱出来,另外的脚也会被更紧地粘住,况且,不久后这只脚又会被重新粘住。除了用力把捕虫网蹬破这一个办法外,它是没有别的方法逃脱的,可这就连强壮有力的昆虫也不容易办到的。
圆网蛛得到了振动的信息,立刻跑了过来;围着猎物转着圈地远距离侦察着,它要把进攻前的危险程度弄清楚。圆网蛛的捕捉方法,会根据捕获猎物力气的大小来确定。我先假定这个猎物是尺蠖蛾、衣蛾,还是其他的双翅目昆虫,它们的个头都不大。
蜘蛛把肚子微微地收缩了一下,用纺织器的尖儿碰了碰面前的俘虏,随后把俘虏用跗节旋转起来。它敏捷的动作比笼中转轮上的松鼠还要优美和快速。小机器的轴是一根黏胶螺旋丝的横线,轴像烤肉叉一样快速地转动,看着它的转动,也是一种享受呢!
它这样转动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蜘蛛需要把丝缠绕在猎物身上,不让它有反抗的力量,像裹尸布一样把它紧紧地包裹住。蜘蛛使用的方法就和我们拉丝厂采用的方法一样,发动机带动纺纱筒转动,这样就会从钢板的小孔里拉出丝来,同时,细小的丝也被卷到了纱筒上。
圆网蛛的工作原理也是这样。发动机是它的前步足,转筒是被俘虏的昆虫,钢板孔就是纺丝器的孔。这是把猎物捆绑起来的最好办法,因为这种方法既准确快速又花费不多的丝。工作效率真的很高。
我们在下面将要看到的是蜘蛛平时使用较少的方法。蜘蛛快速地冲向猎物之后,猎物静止不动,而蜘蛛则围绕着猎物一边转圈一边拉丝。它将拉出的丝从网的上面和下面分别穿插,一步一步地形成了丝的锁链,猎物就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了。因为黏胶丝有很强的弹性,所以蜘蛛虽然在网上穿来穿去,网也没有丝毫的损坏。
我们假设蜘蛛现在捕捉到一只具有危险性的猎物,比如修女螳螂,长着带弯钩和锯齿的长腿;黄边土蜂,愤怒时就会使出可怕的蜇针;强大的鞘翅目昆虫,无人能敌它那角质的盔甲。这些猎物蜘蛛平时很少见,被我故意放在了网上。蜘蛛会接受这些被我故意放上去的美味吗?
圆网蛛会很谨慎地接受这些东西。当它认为某种猎物具有危险性时,它从不与猎物面对面,而是后背朝向猎物,接着,用自己的纺丝器将猎物瞄准。这时候从纺丝器中发射出来的可不是一根细丝,而是一片丝纱,像一个炮台同时在开炮;发射出来的轻纱被后足撒洒开,呈扇形,一点儿不落地全部粘在了猎物的身上。尽管猎物在拼命挣扎,蜘蛛可不管这些,继续将白花花的蛛丝抛在猎物的前身、后身、腿、翅膀上,使猎物浑身上下都戴上了枷锁。再难对付的猎物也会被这雪崩一样的蛛丝制服的。螳螂企图伸展它那带锯齿的长腿,土蜂晃动着蜇针,鞘翅目昆虫拱背挺腰,可是这一切都丝毫不能改变它们的现状。经过一阵铺天盖地的丝雨,猎物最终缴械投降。
从很远的地方发射蛛丝,储存的蛛丝会很快被用光,如果使用滚筒的方式则会节省很多蛛丝。可是蜘蛛必须靠近猎物,这样才能用步足转动滚筒,这种节俭的办法使用起来太危险,蜘蛛也不敢。最终,蜘蛛选择在安全的地方,连续不断地吐出大量的丝。我们看它好像没有多少丝了,其实不然,它多着呢。
好像蜘蛛也不太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只要条件适合,它喜欢先撒下许多蛛丝,使猎物不能动弹,然后再使用转筒的方法。我见过它将许多蛛丝撒在圆乎乎的胖象虫身上,然后改变作战方式,靠近猎物,就像转动一只小蛾子一样将猎物转动起来。
可是螳螂的腿很长,翅膀也很大,就不能再使用旋转的方法了。到猎物彻底投降之前,蜘蛛要连续不断地拉丝、丢绳索,哪怕用光纺丝器的丝也要一直坚持下去。可见,捕获这样的昆虫需要付出的代价很高。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不插手将螳螂固定在蛛网上,圆网蛛是没有机会跟这么凶恶的昆虫斗争的。
当它将猎物捆绑好后,无论是弱小的还是强壮的,都服服帖帖了,它便开始实施使敌人难逃一死的战术。它先轻微地咬一咬不能动弹的猎物,留下一个并不明显的伤口,然后离开猎物,蜇伤接着就开始发生变化,这是蜘蛛一成不变的战术。这一系列的动作时间很短,很快蜘蛛又转回来了。
假如是捕捉到的是衣蛾之类的小猎物,它就会在原地将小东西吃掉。假如捕捉到个头比较大的猎物,为了避免被网粘住,它就会把美餐拖到餐厅,一点一点地来吃,甚至有时候会吃上好几天 。为了甩掉旁边刚才被当成转轴的辐射丝,蜘蛛会将猎物朝第一次转动的反方向移动。蛛网的基本构造就是辐射丝,蜘蛛会尽力使它保持完整,只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会损坏几根辐射丝。
扭曲变形的绳索在摆脱了辐射丝之后就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猎物离开黏胶网之后,就被蜘蛛用一根丝挂在身后。它被蜘蛛拖着穿过捕虫区,到达位于蛛网中心的休息区,接着就被挂在那里。休息区有多重功能,它既是监测站,又是餐厅。假如圆网蛛不喜欢阳光并且有电报线,它就会利用这根线将俘虏拖到自己的隐蔽处。
蜘蛛在享受着美味,而我却在思考刚才它为什么对猎物轻轻地咬蜇。蜘蛛将猎物先咬死,是不是怕猎物在它用餐的时候乱动,作出反抗呢?
我对此表示怀疑,并且有自己的理由。第一,蜘蛛的进攻并不凶狠,更像一般的接吻;第二,蜘蛛会咬任一处合适的地方。只要是高明的杀手就会非常聪明,它们只会攻击对方的脖子、喉咙或者伤害神经中枢。能够施行麻醉手术的昆虫还是出色的解剖学家,它们伤害运动神经节,并清楚地懂得神经节的数量以及位置。这些知识,圆网蛛并不懂。
它只是随意地把钩子插进去,就像蜜蜂随便哪里都蜇一样。它也不会刻意去挑选具体的蜇针使用位置,只要能咬,无论哪里都可以。
因此,蜘蛛无论咬到哪里猎物都会像死去一般的原因一定是它的毒汁非常厉害,毒性很强。我相信那些有抗毒性的昆虫不会立刻死去。
还有,蜘蛛不是靠吃肉为生的,它是通过吸食猎物的汁液来获取营养。它难道会喜欢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吗?没有死去的动物血管还在动,血液也在循环。蜘蛛吸食起来难道不比身体已经僵硬的死生物要方便一些吗?所以我觉得,那些被蜘蛛咬过,即将被吸食汁液的昆虫可能没有死。要证明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我将各种昆虫放在好多蛛网上。蜘蛛得知消息后,立刻跑来,将猎物捆绑结实,轻轻咬一咬便离开了。它要等待被咬过的昆虫发生变化。我将蝗虫从蛛网拿下,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在蝗虫身上的蛛丝去掉。
我惊异地发现蝗虫没有死,确实是没死,确切地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我用放大镜仔细地在它身上寻找着微小的伤口,可是我没有任何的发现。
是不是它没有受到伤害呢?我确实想这样认为,因为这个家伙在我手上剧烈地挣扎。但是,它被我放到地上后,却走得很不灵便,不能跳。可能是被捆绑在网上过度惊惧所产生的短暂的后遗症吧。可是,事情的发展果真如此吗?
我把蝗虫用玻璃罩罩住,我想它可能会因为生菜的到来而减轻痛苦。时间过去了一天,它的后遗症依然存在。直到第二天,蝗虫还是没有触碰生菜,显然,它没有了食欲。现在,它的动作也很迟缓,好像有一种克制不住的麻木在控制着它。就在第二天,蝗虫死掉了,真的死掉了。
猎物不是被圆网蛛的轻咬杀死的,它们是身中剧毒,全身无力而死。事情变得很明了,蜘蛛在猎物完全死掉,血液凝固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去吸食猎物的汁液。
假如捕捉到的猎物个子庞大,它用餐的时间会一直持续 24 小时。
不过不用担心,因为在吃完之前,猎物都有残存的一丝生命。这为蜘蛛吸光汁液准备了充足的时间。这真是一种很高明的杀戮方法,可是又完全不同于麻醉大师和高明杀手的手法。因为圆网蛛对猎物的身体构造一无所知,也不懂任何的解剖学知识,它只是很随意地一刺,就什么都不管了。因为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毒汁去办了。
情况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比如猎物会突然死于蜘蛛的咬蜇之下。
角形蛛和我们地区的大蜻蜓斗争的情形,被我认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中。
因为它不经常被蜘蛛抓到,所以我亲自将这庞大的家伙粘在了网上。
网颤动得很剧烈,眼看猎物就要从网上跑掉了。突然间,蜘蛛从绿色隐蔽处猛地窜出,扑向这个巨大的家伙。首先,它朝着猎物发射出一束蛛丝,接着,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情况下,用步足紧紧勒住猎物,彻底将它制服。我看见蜘蛛将弯钩插进猎物的后背,长时间咬住。
我惊讶于这精彩的场景,这不同于以往常见的普通接吻,而是弯钩深深地插进了肉里。接着,蜘蛛离开,耐心地等待毒汁发生效果。
我立即将蜻蜓从虫网上取下,却发现它居然死了,确实死了。我将蜻蜓放在桌子上,想让它好好地休息 24 小时,可是它都没有丝毫的动静。我居然用放大镜都看不出它哪里受伤,由此可见,蜘蛛的弯钩真是细微。尽管很细,可是它只是多刺了一会儿,就将这个庞大的家伙彻底杀死了。与响尾蛇、角蝰、洞蛇这些臭名远扬的杀手比起来,蜘蛛的毒素在猎物身上的效果要高明得多。
昆虫是那么地害怕这些圆网蛛,我却一点也不怕,还是照常摆弄它们。因为我的皮肤根本不怕它们咬。如果我非要它们咬我,情况会怎么样呢?当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对我来说,荨麻的细毛要比杀死蜻蜓的蜇针可怕许多。不同的机体碰到相同的毒汁会有不同的效果。毒汁对某种机体来说是可怕的,而对另外一种机体来说却丝毫不起作用。所以说,能让昆虫失去生命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可能无害。不过,这个原则可不能胡乱套用,如果我们跟另外一种捕捉昆虫的好手—狼蛛触碰,我们会因为鲁莽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以前见过一次圆网蛛就餐,很有趣。大概是下午 3 点钟,一只彩带蛛刚刚捕获一只蝗虫,美美地在网中心的休息区就餐。蝗虫的一个腿关节被蜘蛛一口咬住,然后蜘蛛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甚至连嘴都一动不动。它只是死死地盯着咬过的地方,双颚也没有动,没有吃吃停停,样子好像在长吻。
我隔一会儿就去看蜘蛛的嘴有没有改变位置。最后一次是在晚上 9点,我发现它的嘴还是在原来的地方。6 个小时的时间,它一直吮吸着蝗虫的大腿部分,猎物的汁液悄悄地被这个大肚子家伙吸食了。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蜘蛛还在吸食。蝗虫被我从它嘴边拿开时,我发现,虽然这只蝗虫样子没什么变化,却只剩下了一张空壳。它身上好几个地方有窟窿,全身的汁液都被吸光。很显然,蜘蛛在夜里改变了用餐手法。它将蝗虫坚硬的外壳戳开,为的是吸食不流动的内脏和肌肉。蜘蛛将猎物这里戳一下,那里捅一下,或者放在螯肢间撕来撕去。
最后,吃饱喝足的蜘蛛就扔掉吸食剩下的那团残渣。那只蝗虫要是不被我提前取下,它的最后结局就是这样的。
无论是蜇伤还是杀死猎物,蜘蛛总是很随意地咬一个地方。对它而言,虽然猎物种类不同,可是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因为偶然的机会,蜘蛛不管碰到什么,无论是蝴蝶还是蜻蜓、苍蝇、胡蜂、金龟子、蝗虫,它都一概使用这个方法。我喂它吃的螳螂、熊蜂以及与腮金龟相似的绒毛害塞金龟,甚至它的同伴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它一概是来者不拒。它才不管是大个子还是小身子,是软和的还是有外壳的,是会走的还是会飞的,它全部都吃,因为它是杂食动物。它几乎什么都吃,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它连同类也不放过。
假如必须懂得猎物的结构才能实施手术,它需要具有解剖学的相关知识。可是,从实质来说,动物的本能根本不能适应普遍存在的情况,只存在于很狭小的范围。关于象虫和吉丁的身体构造,节腹泥蜂了解得很清楚;距螽、蟋蟀、蝗虫也被飞蝗泥蜂彻底了解;花金龟和蛀犀金龟也被土蜂了解得一清二楚。其他的昆虫麻醉师也是这样的,它们能非常容易地降服某些特定昆虫,但是如果超出一定的领域,它们就什么也不知道。
各种昆虫杀手都有自己独特的兴趣。我们回想一下大头泥蜂和满蟹蛛,它们都是喜欢吃蜜蜂的小动物。它们懂得,有些昆虫的颈部是关键部位,还有些昆虫的脑部是关键部位,而圆网蛛对这些情况全都不知道。正是因为它们有这种独特才能,它们才被称为专家,当然,它们了解的领域只局限于蜜蜂。
动物和人类有些相似,对某一领域比较专一才会掌握某种领域的技艺。相反,圆网蛛因为是杂食动物,所以不能采用专一某一种学术的方法,它必须见多识广。值得一提的是,只有蜘蛛才能提炼出不管咬到猎物哪个部位都能将其麻醉或者杀死的毒液。
我一直在思考,圆网蛛在了解猎物种类有很多不同之后,它是如何能快速地分辨出这许多的形状呢?举个例子,它是如何来区分蝗虫和飞蛾的?我们要将它描述为具备非常广泛的学术知识的话,确实有点超出它那少得可怜的知识范围。网上的东西能动,要想吃掉它,必须先将它捆绑住。我想,蜘蛛的全部智慧可能也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