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圆网蛛的电线报(第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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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朗格多克蝎子的食物

了解朗格多克蝎子的人都知道,它们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捕猎手段。鉴于此,蝎子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争抢、嗜吃、霸道。事实并不然,它们的饮食节制、有规律。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曾多次前往附近山冈的石子堆里窥探过它,并小心翼翼地搜查了它们的藏身之处。其实我本想发掘这些恶魔在享受后留下的残羹剩饭,可是全然出乎我的意料,我只能偶尔见到好似隐士们食用的点心渣,而更多时候是一无所获。但我也终于知晓,一些椿象、大蚁蛉和小蝗虫才是它们真正的美食佳肴。

关于朗格多克蝎子更多详尽的信息,我还是从荒石园的小镇上获悉的,当然这些和我用心的观察是分不开的。蝎子有其固定的用餐时间,如同体弱多病者在饮食方面必须定时定量一样。虽然它精力旺盛,尾功也了不得,但从 10 月到次年 4 月,在这漫长的六七个月的时间里,它们都一直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与世隔绝。在这个阶段即使将美食摆放在它们面前,它们也会视而不见,还会用尾巴将其扫出洞外。

将近 3 月底,它们才逐渐有了食欲。此时去观察其洞穴,很可能见到一两只蝎子细细品味猎物的场景。而此时它们的食物也只是不起眼的千足虫、毒千足或者是石蜈蚣,猎物也少得可怜,而且餐与餐之间隔的时间也比较长。

我希望看到它们敞开胃口进食的场景,那将会是多么壮观啊!我想,蝎子本身长相凶猛,而且有着很厉害的捕猎武器,这些许的食物不会让它们满足。我们都知道,猎手在猎取一只小鸟时,不会往枪筒里装烈性硝甘炸药,蝎子也是如此,它们也没有必要用利器对付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我一直以为,因为蝎子有精良的武器,捕猎定会易如反掌,它们应该将大量的肉食作为自己的食物。然而我错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我惊奇地发现,它们的饭量小得让我们不可置信。

除了饭量小,其实蝎子的胆子也小得可怜。卷心菜里飞出一只粉蝶,翅膀拍打地面的声音就能把它吓得够呛。它居然惧怕一只断了翅的粉蝶,那么只有饥饿感才能驱使它迸发出昂扬的斗志。

4 月来临,蝎子才真正开始进食了,它们会猎取些什么来作为自己的美食呢?和蜘蛛一样,对于死尸它们不屑一顾,蝎子更钟情于活蹦乱跳的东西,将死的且浑身抽搐的猎物作为它们的阶下囚,因为那样才真正具有挑战性。但是仅仅是活物也不能让它们彻底满足,它们挑剔到猎物的肉质和个头,肉要鲜嫩,个头要小巧。起初我养蝎子是为了借助它们发大财,于是特意挑选个头大的蝗虫来喂养它们,希望它们尽快成长,结果它们根本不接受我的良苦用心。究其缘由,原来大蝗虫肉质太硬,而且其反抗能力也比较强,对付起来有些困难,在搏斗的过程中,蝎子也会泄气。

我在田野里抓来了蟋蟀用来做试验。我想,这六只胖墩墩的蟋蟀身体像黄油球般,入口滑,易于吸收,蝎子肯定会喜爱的。我把它们放进玻璃围墙里,并添加了些生菜叶,我害怕看到“狮子沟”般可怕的情景。这些天赋歌唱家们并未觉察自己身处危境之中,它们的歌曲依然美妙悦耳,还争抢着生菜吃起来。一只蝎子突然逼近,蟋蟀只是望着它,还有些进攻的姿态,它们对这只猛兽的到来并未表现出无比的惊恐。

反而是蝎子发现了蟋蟀竟然连连后退,生怕这些陌生的家伙给自己带来伤害。它只是用螯肢挑逗了一只蟋蟀,自己却吓得迅速逃离了。六只蟋蟀和这些猛兽们共处一室,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一只蝎子去招惹它们,这也许是它们又肥又大的缘故吧!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六只蟋蟀和起初一样精力旺盛,无忧无虑地享受着自由和安宁。

我绞尽脑汁,又为它们寻来一些它们钟爱、却不起眼的小东西:鼠妇、黑色千足虫和赤马陆。我在猎手常出没的石下找寻躲藏在那里的盗虻和砂潜,它们也成了我的实验品,我认为它们极有可能是蝎子常追捕的猎物。我还把蝎子洞附近荆棘丛里的锯角叶甲抓来,在蝎子常出没的沙丘上捕到虎甲,并把它们统统放到蝎子的面前,可是这些面目狰狞的东西,完全不能激起蝎子的兴趣。

我困惑了,到哪里我才能为它们找寻到个头小,肉也鲜嫩细滑的美味佳肴呢?碰巧,我还真发现了这种稀罕的食物。进了 5 月,我偶然发现荒石园里飞来一群怪物,原来它们就是长着软鞘翅的鞘翅目昆虫—野樱朽木甲。仔细观察,我发现它们的身长才一指宽。在园子里,它们正围着一棵开满了黄色柔荑花的绿橡树翩翩起舞。停下来时它们就吮吸甜果的液汁,又忙于交配,并完全沉浸在其中。整整两星期,它们都享受着生活中的这般惬意和自由,随后它们又成群结队地飞向了远方。而我那些可怜的蝎子们,我一直将它们囚禁,这时我觉得该慰劳它们一下了,那么野樱朽木甲的幼仔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漫长的煎熬和等待之后,蝎子终于进食了。

蝎子悄悄地向地上毫不动弹的昆虫进发了。这哪里是猎取,分明是在拾取散落在地上的果子啊!看不到紧张刺激的场面,也没有厮杀搏斗,蝎子不用尾功,带毒的捕猎工具也根本用不上。轻轻松松地,蝎子用两只跗节将食物夹起,再将螯肢弯曲,猎物便到口了。在进食时,蝎子的一对螯肢一直保持弯曲状。眼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在蝎子的口中还拼命地挣扎,而蝎子在进食时是一向喜欢安静的,此时蝎子也会生气吧!必须给这小东西点颜色看看了,将利剑伸向嘴,好似温柔,却致命地刺向猎物,猎物终于静了下来。一边刺,一边咀嚼,蝎子们好像用叉子将食物送到嘴里。

经过几个小时的细细品味,被吸走了精髓,这可怜的猎物最终剩下了渣滓。那干巴巴的渣滓,蝎子的肠胃根本容忍不了,正卡在喉咙里,费尽力气却不能将它吐出来。这时螯肢便派上了用场,螯肢的钳子叉住了渣滓,同时一根钳子还叉到了一个丸子似的硬核,终于,喉咙里的东西被清空了。用完这顿餐后,我肯定很长一段时间蝎子都不会再进食了。

比起纱罩,宽敞的玻璃围墙要舒服得多,黄昏时刻,围墙里仍然一片生机。幸运的是,我已获得了大量的关于蝎子这种奇异昆虫的进食方式。4 ~ 5 月间,蝎子更喜欢欢聚,我必须想办法为它们供应美味的食物。我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节,成群的粉蝶和金凤蝶在长着丁香树的小路上狂舞。我取来纱网,用它网住十几只粉蝶,断翅的粉蝶再也不能飞舞,我便将它放到了玻璃屋里。

晚上 8 点钟,那些猛兽要出洞了,先是在盖着瓦片的洞口守望,观察动静,终于可以行动了,便在各个角落开始乱窜。奔跑中,尾巴的姿势不断地变换,时而高翘,时而下垂,然而尾尖是一直往上翘的。它们的心情在变化,也会触到不同的东西,都会影响到尾巴的姿态。借着玻璃屋前提灯下微弱的光亮,我可以观察屋里的动静,断了翅的粉蝶在地上扑打,再也不能飞舞了。粉蝶在绝望中抗争着,而此时蝎子却在其中间来来回回地闲逛,偶尔撞倒或踩了粉蝶,它们根本不在意。

时而在一片混乱中,折了翅的粉蝶竟爬到恶魔的背上,行为太过分了,蝎子全然不顾,驮着折翅的粉蝶继续优哉游哉地前行。竟有几只粉蝶不知深浅地跳到其螯肢下,还有几只居然撞到了恶魔的嘴巴,还好,蝎子对它们丝毫不感兴趣。粉蝶绕丁香树飞舞的时节,我几乎每晚都要进行这样的试验,食物消耗了不少,可我仍毫无收获。

然而,粉蝶并不总是那么幸运,我也时常见到粉蝶被捕的情景。

蝎子一边赶着路,却迅猛地将其高举,螯肢犹如胳膊不停地伸向前方,来探寻前进的路,所以它也没有时间将猎物放入口中。它只是暂时用大颚叼着猎物,可怜的粉蝶在绝望中颤抖着残留的翅膀,犹如白色的羽毛在凶猛的胜利者额前招摇。蝎子嘴里的粉蝶也在挣扎,它对此很反感,于是它就又咬又刺,粉蝶才平静下来。最后蝎子居然丢掉了猎物,原来它只吞掉了它的一个头。

有的蝎子还是急于把猎物弄到瓦片下的洞穴里,它们更愿意在惬意的环境下享受食物,但毕竟这场景还少见。多数蝎子在获取猎物后都等不及了,它们会迅速地躲进角落,肚子向沙里一贴,就开始很张狂地品味美食了。

一星期后,眼看着这些场景在我眼前发生了好多次,于是我搜寻蝎子的住所,逐个查看它们的洞穴,以便对它们的饮食结构有进一步的了解。像折翅和啃不了的残留物,可以让我们获取更多的信息。可是除了在个别洞穴外,在多数洞穴里,我们根本找不到死尸的折翅,除了几只已没了头,几乎所有的粉蝶都是完美无缺的,然而它们都已经被风干了。于是我的潜心研究和观察也终于有了成果,在蝎子进食的最佳时期,即使是那些偏爱粉蝶头的蝎子,一个星期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玻璃屋里的 25 只蝎子,情况都差不多。

对它们来说,粉蝶便是难能可贵的佳肴。那些岩石堆犹如迷宫,猎取这种东西简直是不可能的。平日里,粉蝶更乐于在花上飞舞,蝎子几乎见不到这种食物,即使遇见了也会视而不见。我不禁产生疑问,找不到喜欢的食物,它们用什么来填饱肚子啊?在这凄凉的世界里,它们又靠什么进食呢?

可见,蝗虫应该是它们的主食了,因为有禾本科植物的地方这些东西是常见的。那么,当粉蝶和一些普通的蝴蝶飞舞的时节已逝去之时,首当其冲,我想到了寻找蝗虫,于是玻璃屋就被放进了不少蝗虫。它们风华正茂,只着一件短礼服,它们鲜嫩的肉质正适合爱好此口味儿的客人。

蝗虫的情态各异,颜色各异,食客可以根据其喜好作出选择。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在柔和的光线下,它们是无比的安逸和宁静。

天色更暗了,蝎子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都从洞里窜了出来,因为外边尽是好似上天赐予的活物。而此时,蹦跳的蝗虫竟把蝎子吓得简直要逃亡,于是用粉蝶做实验时出现的情景好像又重现了。在蝎子生活的环境中,这些猎物经常出现,甚至会和它们擦肩而过,它们又怎么能在乎摆在眼前的这些美味佳肴呢?

当蝎子路过时,一只蝗虫不慎落入其指缝间。只要它把螯肢稍微夹紧,蝗虫便会一命呜呼,而蝎子可以美餐一顿,还好,蝎子并没有合上钳子。蝎子并没有把蝗虫放在眼里,蝗虫便可以趁机逃之夭夭。同时,一只绿色的螽斯也在不经意间爬到了悠闲前行的蝎子的背上,看似极其危险的地方却挺安全,因为蝎子没对它打歪主意。上百次,我看到蝎子和蝗虫相会,有时,蝎子会退让逃离,有时也会蛮横地用尾巴为自己扫清道路,但几乎见不到蝗虫真正被捕获,那就更谈不上被追击了。在很长时间的潜心观察过程中,我也只能看到一两只蝎子分享一只蝗虫。

四、五月份,蝎子却有了异常的表现,那时它们正处于交配期,它们不再节食,很快进入了狼吞虎咽的状态。在荒石园里,有好几次我惊奇地发现,在瓦片下,蝎子竟将自己的同族悠然吞食,与吞掉一只普通的猎物没有什么两样。同类的身体被瞬息吞咽,而尾巴只能梗在恶魔的喉咙处,存留几日,最终还要被吐出来。我想,我们并不会惊奇,抛弃了尾巴尖上的毒囊应该是明智的,否则里面的毒液可就不好消化啦!

除了毒囊被遗留,可怜的同类便成了吞噬者的肚中之物。比自己肚子还大的食物怎样才能容得下呢?那么它必须有个超常的胃来容纳这些食物。食物没有经过破碎和挤压,它的体积比胃的容积还要大,那么上面出现的这种超常情况怎么会发生呢?我认为,这样超常的食量会是正常的进食,这就是蝎子凄美的婚礼。

在婚礼上,两只蝎子亲密拥抱,而瞬间其中的一只却成了另一只的盘中餐。同类怎么能成为蝎子正常状态下的食物呢?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这只是动物处于发情期的特殊举动,修女螳螂壮美的婚礼也不过如此啊!

我为蝎子用心安排的食谱里绝不会出现它们的同类。我挑拨蝎子和它的强大的对手进行搏斗,希望看到它们争斗的场面。怒气冲天的蝎子肯定要捍卫自己的一切,最终用匕首刺向自己的敌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蝎子仍不放过它的对手,只要能咽下,就会把它吞食,这是蝎子以它的方式来庆祝胜利。如果没有我的挑逗,蝎子也不会这样对待对手,也不敢吞食这么大的食物。

这些食谱也太特别了,我无法对其做出统计,我更乐于记录一些简单的小吃。也许我的观察与事实会有出入。夜深人静时,它们或许也偷吃了其他的食物,我不得而知。为了证明蝎子不铺张浪费,我做了个实验,或许它能给我比较准确的回答。

初秋,我抓来四只中等个头的蝎子,四个罐子成了各自的生活空间。

罐子里铺了细沙,还放置了一块瓦片,上面盖了一块玻璃,这样,它们就无法逃离,同时也能享受阳光。空气照样流动,围墙也足以阻止像衣蛾、苍蝇这样的小猎物的进入。四个罐子被安放在暖房里,多数时候那里都会保持热带的温度。在这状态下,如果我不供给食物,任何猎物都插翅难飞。那么,这些被我囚禁于此的蝎子又将如何度日呢?

虽然没有任何食物可吃,它们却能自得其乐,它们会躲藏在瓦片下的洞穴里挖土,为自己建造一个洞口有沙丘堡垒的洞穴。它们也常出没,尤其是在晚间,出来悠闲地散步,然后再折回。就算有食物,它们的状态也是如此。

严冬来了,但暖房里不会结冰,奇怪的是,它们再也不会离开为过冬准备好的深洞。它们的状态一直良好,好奇心常驱使我去探望它们,每次见到它们,小东西们都是精神十足。我把洞穴弄得乱七八糟,它们也能很快地将它整理完好。

冬季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过去了,毫无异常。当寒气袭来的时候,蝎子就不再活动,有时甚至连便餐都不吃了。但当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蝎子的食欲也与日俱增,而且还有些贪吃。然而当玻璃屋里的同伴还能靠捕获蝴蝶和蝗虫来保持体力时,那些滴水不沾的家伙们该怎么度日呢?结果我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依然精力旺盛,怡然自得。

比起保持饮食的蝎子,它们的精神状态丝毫不差,它们竟然舞动多节的尾巴来示威,对我的殷勤有所反应。我过多的抚摸能让它们蹿跳得更快了。看来饥饿并未给它们带来太多的痛苦,但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事。终于在元月中旬,其中的三只未能逃过厄运,最后一只居然活到了 7 月份。看来,它们什么也不吃,竟然能坚持九个月。

比较小的蝎子成了另一个试验品,它们都只有两个月大小,体长为30 毫米,颜色比成年蝎子要鲜亮,尤其是它们的螯肢比较惹人眼,好像是由琥珀和珊瑚做成的。尽管还幼小,却仍能散发出吓人的气质。从 10月起,它们就常出没在石头下。和成年蝎子一样,它们更喜欢散居,选好藏身处它们就立马挖个洞穴,同时还筑造一个沙丘堡垒。当小蝎子被从洞中挖出时,它们也飞速地逃窜,尾巴翘起,细柔的蜇针还在摆动。

10 月里,四只小蝎子被我分别安放在四个玻璃杯里,用细纹布将杯口包好,外边的小虫子就无法进入了。杯子里一指厚的细沙可供蝎子挖洞,同时一纸皮可以用来遮盖,小东西就老实地在里边待着。可见这些小家伙也同样能忍受饥饿,而且还总是充满活力,它们居然能挨到来年的五六月份。

从这两个实验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蝎子在一年 3/4 的时间里不吃不喝,却仍活力不减。那么,它们应该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来完成发育的。

刚刚来到世间的小幼虫要不停歇地进食,完全是积蓄能量的需要。

它们没有时间细细地品味美食,因为它们能这样大吃大喝的时日并不多。那么,在上面的实验中,蝎子间断很长时间才进食一次,它们又是如何来储存能量的呢?它们应该为维持生命积蓄食粮和能量才对啊!

我们能够大体上估算蝎子的寿命,在不同的时间段我们翻开山冈的石头便可以了解,如同查户口一样,挨家挨户地把它们搞清楚。通过我们的观察,可以按身材把蝎子分为五等:最短的大概有 1.5 厘米,最长的可达 9 厘米,在两等级中间还有三等,还是按长度来区分。

毫无疑问,每一等级的蝎子之间都要有 1岁之差,有的甚至会更多些。当然每个阶段的差距好像有所延长,根据观察,在我所养的同一批蝎子中经历一年的时间,身长也没有明显的变化。朗格多克蝎子寿命较长,一般能活到 5 岁,而且越老越壮实。可知,在它们较长的生命历程中,可以凭借少量的进食来维持生命并成长起来。

它们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仅仅长成是不行的。事实上,它们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食物源,但它们从不浪费,两次进食的时间间隔都比较长,人们对它的这一习性总是充满疑虑:它们进食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于玻璃屋里那些大小不一的家伙们的严格节食习性,我充满了好奇心。于是,我经常去探访它们,每次它们都是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它们正忙碌着挥舞尾巴,挖沙、扫沙、运沙,犹如机械作业一样,它们在挖土方,这些动作大概要维持八九个月。

劳动量太大了,可是它们的体力又怎么支撑得了呢?因为它们的物质准备太不充分了。它们终于获得了自由,我也不会再给它们提供食物,那么又凭借什么维持生命和完成体力活呢?我想,也许它们体内早已积蓄了丰富的营养物质和可以消耗的脂肪,因为体力劳动总是要消耗能量的。

可能肥胖的中年蝎子情况是这样的,但在实验中也有体型较瘦弱的中年蝎子,还有刚刚来到世间不久的幼小蝎子,在它们的肚子里怎么会装下那么多东西呢?它们的肚子里又会藏着什么东西,在它们需要能量时通过生物氧化反应转化成所需要的动量?我终于要拿出解剖刀来了解事情的真相,可和我事先猜疑的并不相符,蝎子繁重的工作量与其体重反差太大了。我更加疑惑了,也许它们就是能将最后一粒原子燃尽来获取特殊能量的燃烧,但能量却远远不及机械力啊!在工厂里,不可能就用一块煤让机器全年都不停歇。

可是我相信,蝎子似乎连这样一块燃料也不具备!很长一段时间,它们都没有进食了,但它们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精神抖擞,健康状态极佳。有些现象我们是可以理解的,譬如蜗牛躲藏在钙化的螺厣或纸皮封口的螺壳里一点儿也不动弹。它们同样不吃不喝,保持安静,也能将能量消耗降低到最低限定,基本也相当于积蓄了能量。而蝎子的情况却不是这样,它们也在不断地节食,但它们也在不停地活动,时常也会有强大的体力劳动,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在本卷书中,我不止一次地遇到这个问题,前面是关于狼蛛的孩子,再者是克罗多蛛,最后便是蝎子。此时我仍保留同样的疑虑,它们的身体结构与我们的截然不同,不能靠生物氧化来决定体温,那么生物界不变的定律也应该适合它们。对它们来说,运动也许不仅仅依靠消耗体内食物而形成动能,或许它们可以部分地借助周围的热能、电能、光能等能源来产生能量。

这些能源支撑着世界上灵动的生命,它可以促动动物世界的运动,其作用是巨大的。在某些状态下,有些动物就如同一节高能蓄电池,能不断地积累周围的热量,然后在它的身体里转化成运动所必需的动能,我们姑且可以这样思考这个问题。因此,我们可以暂时认为,动物虽然没有食物提供物质能源,它们也可能照常保持运动。

在人类利用煤炭提供能量的时代,蝎子可以说就是最了不起的发明了。为什么呢?因为它们不需要太多的能量却能持续地运动,如果这一发明能够被应用上,那带来的就是丰富的财富了。如果无须在肚子里装下那么多的食物,整个身心都会轻松下来,那为什么不再继续这么有震撼力的实验呢?让更高级的动物参与到实验中来,不再扩展所得成果就停下来,未免太可惜了!或许,我们今天的人类就无需食物为我们提供能量,太阳可以持续不断地为我们注入能量,进而我们就可以持续地进行高级的思维活动了。

我们都知道,虽然太多有着广阔发展前景的自然资源仍未得到人类的开发利用,但其中的一部分在不知不觉中己被生物界派上了用场。我们人类的生存需要太阳的普照,同时也要从其中吸取能量。譬如一些阿拉伯人,他们多数以椰枣为食,但比起贪吃肉食、好喝啤酒的人,他们的精力和体力一点儿也不差。他们无须再无休止地往肠胃里添加大量的食物,他们可以获取太多的太阳能来转化成自身所需要的能量。

经过不断的实验和反复的考察,我得知,其实蝎子本身的能量并不多,它们主要是依靠外界的热量转化成自身所需要的能源。在成长过程中它们肯定需要大量的能量,它们必须提早积蓄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蜕皮期也就是补充食物的时候,坚实的皮会从蝎子的后背慢慢划开,它轻轻一滑,就摆脱了那早已干瘪的外皮。蜕了皮的蝎子必须尽快进食,因为蜕皮时它会耗费大量的能量,必须及时将其补充上。如果那些被我困在玻璃屋的小家伙们,尤其是幼小而且身体瘦弱者,不能及时进食,它们的生命就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