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多大,在哪儿,经过什么事,遇见哪些风景,最后都要爱上同一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顾不上研究鹌鹑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安富裕赶忙跑回了客厅,“媳妇儿你咋了?咋哭了?”
“老安,他要我们睡地板……”于茉莉委屈巴巴地看向安富裕,“我还受着伤呢~~”
是啊,老婆还受着伤呢。安富裕扭转头,以眼神问四张。
他这么一看,四张也委屈了,他两手一摊:“我不能睡地板,睡不惯。”
“我也睡不惯啊!”于茉莉使劲扯扯安富裕,“你说话啊!”
“是啊姑爷,你阿姨腰才受伤,睡地板不好……”
“也对,不过,爸,我一睡地板就生病,一生病就花钱,这钱?”
“不就是钱吗?爸拿。”
“那好吧。”四张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本,“记爸预支给我100万的药费,从400万里支取……”
没念叨完于茉莉就炸了:“啥病100万,你讹人呢?”
四张停下笔,一脸无辜地说:“能买中800万的人的病。”
……
“算了,我们睡地板。”
第一次看见后妈吃瘪的鹌鹑忍不住笑了,她不想做个幸灾乐祸的人,可她就是想笑。
“四张,你怎么那么厉害?你没看见饭桌上她那张脸!”午饭过后,去甜品店上班的鹌鹑开心地拉着四张说话,“不过,你放心让他们呆家里啊?”
“放心,有啥不放心的。”四张晃着脑袋笑了笑,入秋了,天气转凉,一阵风过,吹落几片早黄的树叶,他抬手抓住一片:“我相当放心。”
能不放心吗?于茉莉强忍着腰疼,气鼓鼓地看着屋子,“你不是说他好对付吗?这就是你说得好对付?”
“是……有点……”安富裕单腿着地,不是他想金鸡独立,而是他脚底下那块木头板上贴的条太过吓人——
我最喜欢的一块地板,动辄赔款10万
如果单就这一个地儿也就算了,偏偏……
“他什么时候贴了一屋子的啊!”
电视剧后壳5万,橱柜80万,就连柜子里一件破衣服都贴着“心爱旧物,碰即5万”!这是要疯啊。不过……安富裕转念一想,乐了:“媳妇,他这么防着不正说明彩票在家里吗?只要咱们找铁定找得到。”
“呵呵。”于茉莉冷笑一声,从他脑门上揭下那张写着“宝贝老丈人,动一下一块钱”的白纸条,扔在地上,手指着屋子里数不过来的纸条:“就这、这、这,咋找?反正要找你找,我不找!对了……”说到这儿她想起来了:“死丫头说没说?”
“媳妇儿,正想和你汇报呢,鹌鹑那丫头和四张混久了学会撒谎了,问她竟然没告诉我!”
“有这事?不会是你舍不得闺女没放狠话吧?”于茉莉不信地瞧着他。
“哪能啊?要不媳妇儿晚上你试试?”
“我试就我试。”于茉莉信心满满,收拾鹌鹑她最在行了。
时间总在渴盼中变慢,也因为畏惧而走得格外快。这个下午对于茉莉而言就格外慢,对于四张,这个下午几乎是用跑的就到了傍晚。
鹌鹑在关店,他和于大庙站在旁边等她。
“你怎么了?那么忐忑?我懂了,是后悔让他们住你家了吧?”
“呵呵。”以为他是那么怕事的人吗?四张环着胸把身子扭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就是想到一件事——于茉莉他们住客厅,那他岂不是要和鹌鹑睡一间房了!!啊啊啊!!!“要不咱们去逛夜市吧。”
嗯嗯??鹌鹑收起钥匙,起身瞅着突然提议的四张:“你又想吃麦当劳了?”
……他什么时候给鹌鹑留了这么个印象?四张心里在撇嘴,面上却不住点头。
结果那天,为了多在外头磨些时间的四张一连吃了四个老北京、两个奥堡、三对辣翅外加一包薯条,两杯饮料,彻底撑了。
回去的路上,鹌鹑和大庙一左一右扶着他,鹌鹑边走边摇头:“都怪我,午饭做少了。”
大庙挑了挑眉,这午饭是要多少啊才能饿成这样?
结果那天,打了一肚子腹稿的于茉莉等到月上柳梢也没等来鹌鹑。
“老安,你说得对,你闺女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看她这肯定是故意躲我们呢!什么世道啊,傻子都学坏了。老安,老安!”
老安睡得跟猪似的。
“靠,在地板上也能睡这样?”于茉莉无语地揉着腰,要不是为了那800万,谁陪他在这遭罪啊。想着,消停了一个晚上的门突然开了。
终于回来了哈!她拧着眉头,扶着墙慢慢站起身,“鹌……”
“于姨我等会儿和你说,四张胃炎,我得先给他找药,四张,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卧室了……”
就这样,于茉莉眼睁睁看着第一次敢这么打发她的鹌鹑从她面前走过去。
“这什么情况?敢无视我了?世风日下啊!”
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的鹌鹑踹开门,扶着已经疼成一团的四张进了卧室。
“四张你再坚持坚持,我给你找药!”放他在床上,鹌鹑跑去翻箱倒柜。
脸埋进床里的四张露出一只眼睛:“不用那么急,我死不了。”
“说什么呢!”她拿着一个药瓶,摇摇头,又放下。
“你刚才那样挺好的。”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笑,总之四张一咧嘴。
“什么好?”
“对待于茉莉的方式。”
“找着了!”鹌鹑兴奋地举着一个药瓶,“催吐灵,吃了准备好!”
前一秒还在笑的四张吓得脸一僵:“不是胃药吗?催什么吐?”
“你就是吃太多了,吐了就好了。”鹌鹑动作很快,说话的工夫已经倒了水,拿着药片走了过来,“吃吧。”
“不要。”四张竟捂起嘴爬下床,虽然步履还是踉跄,他仍然拼命地在方寸的房间里跑来跑去,躲闪着鹌鹑的追逐:“都是钱买的,吐了多浪费!不要。不要!不带掰嘴的!你这个女的怎么这么暴力呢!啊!”
“听见里面说什么呢吗?”门外,于茉莉小声问趴门的安厦。她这儿子没别的特长,就爱听墙角。
安厦摇摇头:“好像在打架。”
打架?这俩人感情也不那么好啊?于茉莉眨了眨眼:“儿子你再听听。”
“听不着了,没动静了。”
可不是没动静了吗?四张跑厕所吐去了。水哗哗地从水龙头里跑出来,四张趴在水池旁,欲哭无泪:都是钱啊……
就这么一直吐到快虚脱,鹌鹑终于放过了他。
四张抹着嘴站起身,别说,胃好受多了。
鹌鹑去倒水,他往床那里走,路过门边时,他停了停,伸手照着门就是咚一下。
鹌鹑端着水壶停下来,“什么声?”
“没声啊。”四张没事人似的坐在床上,眼神若有似无地在门的方向飘着:“你以前在家是不是常照顾人?”
“嗯。”鹌鹑歪头想了想,“没有家务做的多。”
“他们都让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做饭收拾卫生帮阿姨去干洗店取衣服,偶尔我弟也是我接。”
“这叫没什么?”四张哼一声:“都是他们让你干的吧?”
“反正我也做不好别的。”倒好水,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鹌鹑端着杯子走过来,递到四张面前,“能让我有事做我就很高兴了。”
“要求还真低。”狠狠地抿了口水,四张朝她扬了扬眉:“等我帮你拔拔高。”
他的眼睛亮亮地,里面像是装满了星辰海洋。鹌鹑脸一红,低下头,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她只有在遇见四张时才觉得自己活着还有那么点意义。
“四张,其实我爸对我怎样我知道,我……”鹌鹑吞口口水,后面的推心置腹话就这样被生生咽下去了。
四张睡着了。
“睡得真快。”她小心翼翼地拿下勾在他指尖摇摇欲坠的水杯,就势蹲下来。床的高度恰好让她和四张的眼睫平齐,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笑着起身。
屋外。
安厦经了四张那一下敲,耳朵快聋了,不是他妈死命按住,他非得冲进去和敲他的人干一架不可。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想那八百万!”
“妈,拿到钱先给我十万氪金。”安厦愤愤地提着要求,他不能白挨敲!
手还在帮他揉耳朵,听他这么说,于茉莉就手就是一拧,“就知道钱。”
“知道别的又不能氪金!”
安厦的嗓门一下子高上来,吓得于茉莉赶忙捂他嘴:“乖乖,你想让人知道咱们算计他的钱呀!老安,死起来,别睡了!”
“唔~”猛被踢醒,安富裕整个就是蒙的:“怎么了?出事了!”
“出你娘个大头鬼。起来,咱得商量商量。”
“商量啥?”
于茉莉左右看看,一指阳台:“去那说。”
于是,三更半夜,几个不速之客一起来了WIFI的狗窝。
“汪汪汪!”
“快点老安,别让它叫唤!”于茉莉的心砰砰砰跳着,她真怕把里面那俩人弄醒。
“快点快点我去……”她捏住鼻子,脱袜子这招也就她家老安想的出,“抓紧时间吧,这味儿……”
安富裕紧紧鼻子,踢开晕了的WIFI:“说什么,媳妇,说吧。”
“你说得对,鹌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感觉来硬的不一定好使。”
“我说了吧,我就觉得她让四张那小子拐带坏了。她以前不那样balabala……”
“闭嘴。”
安富裕乖乖闭嘴,顺带做了个都走(どうぞ ,日语请的意思)的手势。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搞怪,于茉莉也是醉了,狠狠瞪了老安一眼,她勾勾手指,对凑过来的两个人小声说:“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
月满中庭时,开小会的人已经回客厅睡了,安富裕因为地板太硬总是翻来覆去,偶尔还要说句梦话。于茉莉在沙发上,睡梦中似乎梦见了800万,呵呵地笑出了声,安厦还在玩游戏,今天的队友都是猪,他已经连输几局了,而屋里,某个把晚饭全吐了的人忽悠一下就饿醒了。他翻个身,摸肚子的动作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
在离他鼻尖就一拳不到的地方,鹌鹑睡着。呼吸间,她的体香是那么的清晰。
四张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
鬼使神差地,他就凑了过去。
“什么?退钱?”于大庙伸出手摸摸四张的额头,又转回来摸摸自己的,“大清早也没发烧啊。”
“不要拉倒。”四张扭头要走,又被大庙一手拉了回来:“等会儿,你先说说什么钱。”
“违约金。”四张咬咬嘴唇,“我不能帮你追鹌鹑的违约金。”
“什么?喝~忒!忒!”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抓住四张就不撒手了,“你真喜欢上鹌鹑了吧?真的吧!”
“不是!没有!哎……我也很苦恼。”四张一甩手,蹲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特别不好,整个一个早恋加恋姐嘛。他一跺脚,仰头瞅着大庙:“你为什么喜欢她,她那么笨。”他要找答案。
“这个啊……”说起恋情,大庙整个人变得有些惆怅,他仰着脖子,叼着牙刷,白花花的沫子挂了一嘴角:“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鹌鹑是第一个肯真心关心我的人,大概是因为这样,她真的很好……不许说她笨!”说到入戏,他也成了护花使者,飞起一脚,踢向四张。
“哎我去,你咋不躲呢?” 然而,他发现每次都睚眦必报的四张这次竟然没生气。
“你……你咋了?”
“没咋。”一拍腿,四张站起身,“我上去了,鹌鹑一个人在上面呢。”
……目送着四张上楼的身影,于大庙猛灌了一口漱口水,咕咚一声咽下去:“以后是又要恢复动不动秀一脸的节奏了?”
其实大庙的担忧真的有点多余,因为四张还在矛盾纠结着该怎么处理这段“不合时宜”的恋情。
他可是有好学生包袱的人。
一路发愁,一路上楼,脑子里乱糟糟地全是昨晚的事,想当初老师第一次让他研究四色问题也没像此刻这样头疼啊。啊啊啊!他揉揉脑袋,停下脚,愣住了。视线所及,齐刷刷地出现四双鞋子,再一抬头……
他刷地放下手,扫了扫头顶,发型应该没乱吧?边扫,他边偷偷打量起几个人的眼神,还好,没异常。咳咳。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他说的这个你们就是家里那四位——一脸懵懂的鹌鹑,以及心怀鬼胎的安富裕他们三口。
“他们说要跟我去店里,你去吗?”
“嗯哼。”手插进口袋,四张脚后跟一扭,调转了方向,“当然。”
余光里,安富裕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拉着鹌鹑扶着他媳妇,那别扭样看得他想笑,反而是鹌鹑坦然地有些过分,如果不是了解她的脾气,四张真要以为她是扮猪吃虎的行家里手呢,呵呵,走吧,他要看看安家人打算出几分利讨好鹌鹑。
别怀疑四张是怎么分析出安老头跟他媳妇什么时候改变策略的,物极必反,发现威吓不成了肯定要给甜枣的,只不过就算他们给鹌鹑再多甜枣也换不来彩票在哪。
为什么?因为鹌鹑根本不知道呗。
场景再次回到于茉莉来家的那天,安富裕偷听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他们注定会以为是鹌鹑收着彩票,因为贪心嘛。对贪心的人,他就没必要再去强调他和鹌鹑说的把东西收好的东西其实是那天晚上的剩菜……
哎,恶人自有恶人磨,鹌鹑,你就专心享受这群“狗腿子”对你的殷勤吧。
他倒背着手,走在最后,再看前头那几个人,除了鹌鹑和光顾着打游戏的那个,恐怕都很是累得慌了。
于茉莉真的很累。装笑装得累,走路走的腰也累。
“儿子快扶妈一把……
“儿子!”
安厦头都没抬、心不在焉地伸出一只手,另一只——单手操作着手机……竟然还在玩游戏!于茉莉两眼一抹黑,“你跟我过来!”
也顾不上其他人看着,于茉莉忍着腰疼拖着儿子离开了队伍,等走出去十来米,她站住,回头瞅了一眼,低着嗓子开骂:“你长没长心啊,这个时候连你妈我都在想着怎么讨好鹌鹑,就你逍!还有时间玩游戏!”
“我不玩游戏我干嘛啊?”安厦不乐意了,她妈从来都没管过他玩游戏,现在怎么了?哦,为了800万他游戏都不能玩了?
“讨好你姐,和她溜须,让她告诉咱们彩票放哪儿了。”
“你和我爸不是在干吗?用得着我吗?”
“蠢货!”于茉莉扬手照着安厦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爸是你爸,咱是咱,咱们找到了800万就都是咱的了!”
“妈!你的意思是唔呜呜……”
于茉莉紧张地朝前瞅瞅,发现没人看这边这才松开手:“小点儿声。等800万到手妈给你买游戏机。”
“我要最新款的!”
“好~”于茉莉慈爱地看着儿子,“所以不许像以前那样欺负她……”
“巴结嘛,我懂。”安厦挤挤眼睛,拽起老妈就往队伍那头赶,可怜于茉莉的腰伤在身啊。真疼
“姐,你店里有啥活就让我妈帮着干,她想帮你。”
于茉莉两眼一黑,要不是被安富裕扶住铁定摔跤。
鹌鹑愣愣地看着安厦,心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先是她爸要帮忙,现在又是阿姨,还有,安厦叫她姐??
“我们是小店,没那么多活的。”
“一家人别客气,有事说话。”安厦拍着胸脯,说话贼仗义,“是吧,妈?”
“是……是……”于茉莉掐着大腿根,使劲说。
“我刚才就问你姐了,她也这么说,一家人活得这么客气不好。”安富裕脸上堆满笑,褶子把眼睛都堆小了。
看着这家人这么入戏,看了半天热闹的四张摇摇头,拿出手机,他们还不如他了解鹌鹑呢。
“四张,他们怎么了?”好不容易重新上路,鹌鹑凑到四张身边小声问。
“不适应?”
“嗯。”
“慢慢就适应了。”他关掉手机。
头顶,太阳隔着灰蒙蒙的云像摊没烙好的大饼,四张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上方:“以后谁都不会欺负你了。”除了我。
说也奇怪,一向生意清淡的甜品店这天来的人格外多。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的于茉莉瞅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些孩子,不自觉扶了扶腰,她坐哪儿啊?
“媳妇儿等我给你找个凳子的哈。”安富裕颠颠去找凳子,留下于茉莉一个人扶着墙看着那一屋子的人,至于她那个专业坑妈的儿子,半路就跑不见了。
于茉莉等啊等,姿势都换了好几个,也没见安富裕回来,没等来老安,没想到却等来了换好工作服的鹌鹑。
她一站直:“鹌鹑,人这么多用不用阿姨帮忙啊?”
“用。”鹌鹑竟真的点点头:“阿姨,四张的补习班临时调课,学生有点多,你能帮着去照看一下吗?”
于茉莉瑟瑟发抖地朝那群孩子瞅了一眼,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那个“好”字。
扶着腰往新岗位走的于茉莉走一步心里骂一句:我就说说你就真当我想帮忙啊!不是看在800万的面子哼!哎呦我的腰!
她的一举一动都一丝不落被四张看着,四张忍不住微微一笑,翻了两页书——你不知道鹌鹑有个毛病就是实诚吗?你说啥她信啥的。
“同学们,今天我们人多,所以我请了这位于老师来帮我,于老师虽然没有教学经验,但耐心很好,大家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可以问她。”
“真的吗?”一个个头儿还没桌子高的小女生捧着书本靠过来,一双大眼睛巴巴望着于茉莉。
搁平时这种事她早一口回绝了,她可没心思帮人,但今天情况不同,她回头瞅眼鹌鹑,见她也在看她,就马上坚定了决心。
“真的啊。”她笑眯眯地低下头瞧着小姑娘,别说,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像800万。
“那老师你帮我翻译下这句呗。”
“哪句?”于茉莉接过小朋友的书,心想好歹自己过了英语四级,小朋友的句子嘛,容……易咦咦咦?这是啥啊?
“老师你不懂法语啊?”小朋友的表情由最初的希冀变成了现在的鄙夷,抱着书本去找四张,“张老师,那个人笨死了,都不会。”
于茉莉脸都被气白了,想发飙却又投鼠忌器,只好心里默念:800万800万800万……
她这个反应四张早就看见了,他微笑着接过课本,边翻译边想:叫你总骂鹌鹑傻,也尝尝滋味吧。
花了好久终于平复下来的于茉莉想起来一件事:“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们那个年代学校教法语?”
“是老师自学的,我爸说张老师的发音特别美,不像这个老师……”
哎呦我去,才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800万800万800万……
瞧着媳妇儿跑去帮四张带学生,不知道内情的安富裕还以为事情进展顺利,正满意地搓着手,冷不防鹌鹑一身面粉的阿发飘到了他面前:“帮个忙。”
“搬货吗?那是你的活,自己干去。”安富裕猛摆手,有阿发挡着,他都欣赏不到媳妇那边的进展了。
“鹌鹑让的。”
……
安富裕呼吸一滞,看了工作间一眼,果然,鹌鹑正探出头朝他招着手。
一咬牙:“我搬。”
安富裕会干活?这让店里人发现了不对。很快,他们找到了诀窍,只要说是鹌鹑拜托的安富裕和于茉莉就会答应他们所有的要求。
于是一个上午——
“安老头,帮卸货。鹌鹑让的。”
“老安,帮着把这个送心内二病房13床去。”
“于阿姨,帮我抄下这个,鹌鹑姐姐说你会帮我的。”
“于阿姨,借我点钱,我想吃冰糕,鹌鹑姐姐说……”
“让你的鹌鹑姐姐闭嘴吧!”于茉莉真想有骨气地大声喊出这句话,可是她不能。
弯着腰蹲在水池旁,她掬起一捧水扬在脸上,镜子里,有人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于茉莉眼睛一亮,腿一软:“鹌鹑……”
“阿姨,累着了吧?腰不行别干那么多啊。”
(于茉莉:妈蛋,那不都是你要求的!)
心里不忿,面上依然是可怜的,借着鹌鹑的手劲儿于茉莉直起身,一脸痛苦地看着她:“鹌鹑,以前都是阿姨不好,你别见怪,如今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想得只是安稳过日子,所以阿姨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信吗?”
鹌鹑点点头:“我信。”
于茉莉:“这次兑了奖,咱们一家一定好好过日子。”
鹌鹑:“好。”
于茉莉:“彩票放哪儿了,阿姨帮你看着,别让小偷偷了。”
鹌鹑:“我不知道啊,阿姨。”
……
瞧鹌鹑一脸天真,于茉莉的脑海突然浮起两句诗——世上哪有真的傻,扮猪吃虎都是她!
“看来鹌鹑对咱们积怨太深啊……”晚上,累得快散架的夫妻俩头靠着头,说着白天彼此的经历,得出了结论。
安富裕叹了声气:“以前都不知道我有个城府这么深的闺女啊。”
“是啊,完全想不到,没把我折腾死。老安,都怪你,那是你亲女,就不知道对她好点?”
“说得好像你对她多好似的。”
有气无力地指责了彼此半天,结果发现是半斤八两。
“算了,你先帮我揉揉腰吧,快断了。”于茉莉一翻身,趴在地上。真不知道她图的是啥,好端端来睡别人家地板,都是那800万闹的。
“我也累啊,也不知道四张怎么想的,非说今天店庆,点心打折做活动,闹得客人巨多……”他哎呦一声,换了个坐姿,手有下没下得捏着,“点心卖了不少,光面粉我就抗了十袋子。我明明记得这个店才开半年多,店什么庆啊。”
于茉莉安抚地拍了拍安富裕,突然一个激灵:“儿子呢!”
白天累惨了,差点把这个大活人忘了。
厨房里,四张抽出一张纸巾捏在鼻子上。自从那俩家伙倒在客厅里开小会起,他这个喷嚏就没停过。
“是不是感冒了?”
头一闪,躲开鹌鹑伸来的手,他倔倔地说:“没烧。”
这个时候,这么直接的身体接触他是拒绝的。
叼了一个盘子里的寿司卷,他嘟嘟囔囔地说:“人为的,估计最近都得这样了。”
“啊?为什么?谁干的?”
他话里的意思以鹌鹑的智商是听不懂了,摇摇头:“没什么。今天感觉如何?”
“挺好呀。虽然打折也赚了好多钱。”
“说的不是这个……”四张那叫个郁闷啊,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给她出气啊。
“算了算了。”他挥挥手:“这个,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
他指的是桌上的寿司,大洋百货六楼的阿月寿司,他记得鹌鹑爱吃这个。
果然,鹌鹑点点头。
紧接着,她就看着四张拿起一个金枪鱼寿司,在她面前晃了晃,啊呜一口丢进嘴里,走了。
再看桌上,寿司盒子空了……
四张拍着巴掌走出厨房,恰好有人敲门,他抹抹嘴,觉得嘴上再没金枪鱼渣了,这才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失踪一天的安厦,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个手机。
四张咦了一声,新的吗?
安厦的晚归让于茉莉好一阵不乐意,她捶胸顿足声泪俱下、压抑着声音说着自己今天过得多不容易,被使唤得有多惨,而她唯一的儿子却只顾着自己玩,不管亲妈死活。
“妈你再大点声就把人都引来了。”
于茉莉“啊”地张了下嘴,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
真是上辈子造孽啊生了这么一个玩儿意!她气鼓鼓地噘着嘴,眼一低,愣了:“哪儿来的手机?”
“哎你别动。”安厦头一扭,闪开了母亲的手,“动输了算你的啊。”
他晃着脑袋,手机在他手里发着“biubiubiu”的发招手:“今天和朋友玩,他的手机借我玩两天。”
“什么朋友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
于茉莉差点被噎个半死,不是安富裕帮她拍背,说不定她真会这么背过去。
“别和儿子生气了,还是商量商量明天咋办吧。”
“什么咋办?继续干啊!”她算看明白了,鹌鹑这是记恨他们了,非得下翻功夫才能让她说出彩票的下落。
瞧了一眼安富裕比苦瓜还苦的那张脸,她有些无语:“干嘛?不就是那点活吗?咬咬牙就干了。”怕老安没动力,她又补充说:“我也一起干呢呀。”
说这话的于茉莉就像个身残但志坚的三八红旗手,握着拳,脸向天,虽有腰伤但斗志满满,因为她心里有个目标——她的800万。
就在于茉莉揉着腰准备迎接第二个更靠近800万的一天时,她不知道,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外的事情正等着她。
十一长假第四天,不知道哪个天杀地打错了广告,甜品店开门才几分钟,已经有三个电话打上门,问得还都是同一件事:
请问是有个叫鹌鹑的能帮忙护理病人三小时,还不收费的吗?
“神经病吧?”秋小美挂了电话,气鼓鼓地说:“自己想做义工也就算了,还留咱们这儿的电话?还点名找鹌鹑!当谁傻呢?”
“是啊,当谁傻呢?”四张抱着瓶冰红茶,仰头喝了一口,他要忍住,不能笑,不然准呛。咳咳。
你没猜错,秋小美口中的神经病就是他,而他的目的就一个,增加点安氏夫妇的工作量而已,他了解鹌鹑,她不懂拒绝。
果然,这个想法才刚冒头,电话就再次响起,这次秋小美都懒得接了。
“让她响着吧。”一甩手,她不管了。
屋子里的其他也都没理,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可那一双双眼睛没有不盯着持续“铃铃铃”的电话看的。
“我接下吧。”鹌鹑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闷着头来到前台。
看得出,她是想拒绝这个无理的电话来着,四张晃着饮料瓶,余光瞄着她还有那三个人,安厦也被他妈拖来了。那仨人中的俩也特别想鹌鹑拒绝。
呵呵,又喝了一口,他盖好盖子,屁股往椅子里窜了窜,两只脚在地上晃来晃去,拒绝也没用。
鹌鹑越说越觉得有理说不清。
“我真不知道是谁贴的广告,我是开甜品店的,不可能有什么做护工啊……不是不是,我们的店是叫有家甜品店,你别过来啊,别别别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挂了电话,鹌鹑耷拉着脑袋,瞅着一屋子瞪着她的人。
“他说他要来店里,我怕他过来闹事……”
“你就不该提甜品店。”秋小美说。
“你还承认我们的店名叫有家甜品店,这个时候不撒谎啥时候撒?”于大庙也说。
“嗯。”本声来自阿发。
被伙伴们批评个遍的鹌鹑揪着头发,把目光投向了她爸跟于茉莉,以前她做错事他们不都是跟打仗似的火力全开不把她骂得体无完肤不算完吗?这次是怎么了?
鹌鹑的眼光滑过他们,安富裕和于茉莉想得就是另一件事了——鹌鹑在等他们表态呢。
脸像吃了苦瓜似的揪揪着,安富裕一咬牙一跺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鹌鹑,你呆在店里吧,爸去!”
“爸,不用你去,太累了。”
“累才好。”瞧鹌鹑舍不得他,安富裕的眼睛都放光了,不怕心疼就怕她不心疼,只有心疼才有心软,有了心软800万还会远?
“闺女,你踏实呆着,店里需要你,不就是仨小时吗?爸一会儿就回来。”
安富裕酬壮志般大步昂扬地推门出去。
阴了几天的天气刚好在那刻露了束阳光,落在她爸脑顶,鹌鹑一脸看不懂地走过去问四张:“我爸到底咋了?”
“心疼你,对你好呗。”四张嘿嘿一笑,拿着红茶瓶的手搁在她肩上敲了敲,“习惯习惯就好。”
可这事……真没法习惯啊,变得不止她爸,连从没看得上她的后妈于茉莉跟安厦都变了,变得无比热情,抢着帮她分担不说,还总时不时问一句:“鹌鹑,彩票到底放哪儿了?”
“四张,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下午,做甜品做得不安心的鹌鹑瞧着接了第三通电话跑出去的她爸,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去问四张。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舒服不?”四张问。
鹌鹑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
“别觉得,听我的没错。”
“四张……”鹌鹑的眼睛亮亮地,看得四张心扑通扑通直跳。
手在桌上胡乱抓起本书,挡住那双他不敢直视的眼睛,四张深吸一口气,暗暗自责,那么说话会被她看出什么的。
手突然一松,书被她拿走了。
瞧着那双直逼过来的眼,他吓得又是后退:“干……干嘛?”
“你书拿倒了,四张。”
书又回手,拿着书的人好尴尬啊。
“就不会淡定点儿吗?”他敲着脑袋起身,因为电话铃又响了。
于茉莉觉得自己快死了,从小到大她都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他妈的帮着打饭就算了,还得帮着喂,没看见他家那个老太太瘫得不行不行的,喂一口漏半嘴吗?太恶心了!
“我不干了,我受不了了老安。”趁着出来倒尿的工夫,躲进楼梯间的于茉莉靠着安富裕,有气无力地说。
安富裕那边并不比于茉莉这头好过多少,他先是帮一个呼吸困难的老爷子扇了三个小时的扇子,紧接着又推着一个下肢瘫痪的中年妇女以医院为中心绕了方圆五里地,这不,一听说下三个小时“求助”的还是她,安富裕赶忙找个理由跑出来歇会儿,喘口气。
于茉莉的想法他何尝没有呢?可是……“媳妇儿,想想那800万啊……”
“就算为了800万这孙子我也不当了。我就不信那只蠢鸟能把东西藏出花来!”
“可房子里能找的地方咱们不是都翻了吗?就连四张的衣服你不也趁他洗澡时翻了吗?没有啊……”安富裕合着眼,声音如同梦呓,他累死了,好想睡觉啊……
他这样搁于茉莉那就是心不在焉,不把800万放心上啊!拇指食指一合,她狠狠在安富裕大腿上扭了一下:“软得不行就来硬的,我不信她以前怕咱们现在突然就不怕了!”
“媳妇,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鹌鹑她已经变了,来硬得有可能什么也拿不到,我瞅她和那个四张一样,都是扮猪吃虎的主儿,你没瞅她现在油盐不进吗?”
“我不管,反正伺候人的活儿我打死都不干了,8000万都没用,你没看那个老太太多……多……”她说不下去了。
安富裕想劝,又劝不出,他自己都不想干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靠了一会儿,安心偷懒。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样子,于茉莉的裤子口袋突然一阵震动。
这个时候能是谁呢?
于茉莉摸了摸,又放下手,不想接。
“别让它吵了,我现在听见电话响就神经过敏。”安富裕连拍她好几次,于茉莉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电话。
“谁啊?”
“客户您好,我们这里是XX银行信用卡客服中心,因为您的卡于昨日有几笔大额消费,今天又有提现行为,鉴于风险把控原则,我特别提醒您,由于您上个月还有欠款未还,如果这个月不能按时还款可能会影响您的信用额度。”
“切,你骗鬼呢,想诈骗劝你走走心,接下来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还款账号?想骗麻烦提前做做功课,我这两天根本没用卡。”
“怎么了?”
于茉莉摆摆手,她要看看对方怎么说。这次的骗子涵养竟然不错,被揭穿竟然没挂电话,还装模作样说什么“我们已经尽到告知义务”,告知你个大头鬼,她狠狠挂了电话。
“没什么,骗子。憋说话,歇会儿歇会儿。”推推安富裕,让他做个更舒服的人体抱枕后,于茉莉躺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再躺就不那么踏实了。翻了个身,她睁开眼,滑开手机,打开短信那栏,人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怎么会有条银行提示改变短信通知号码的短信在呢?而且状态还是已读。
一身冷汗的她哆嗦着手,拨通了银行号码,在听完交易明细后,人彻底傻了。她想到了安厦的新手机,一拍大腿,这个天杀的,刷了她十万块,咋还咋还嘛!
“走!”
“干嘛去啊!”
“找你儿子!”
“干嘛啊?”没等来回答,安富裕就被拉了起来。
安厦和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哪也没去,在病房“照顾”病人呢。
“打这里,漂亮!加蓝快加蓝,对……”他和病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玩游戏呢。
……
安富裕瞅着媳妇酝气再酝气,自觉的抬手,捂紧了耳朵。
隔着手掌,他听见一声底气十足的叫声:“安厦!谁给你的胆让你刷我的卡了!”
“不是你说的,拿到钱我想买啥买啥吗,我不就视为提前兑现吗?”把普通人震得够呛的分贝只换得安厦掏掏耳朵,“还有,爸妈你们不去干活博我姐好感,在这儿干嘛呢?”
……
有时候,于茉莉就想啊,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孽障什么,以至于她才冒出来的那点撂挑子不干的想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卡债就这么夭折了。
于茉莉腰疼。
安富裕腿疼。
至于鹌鹑,她头疼。家里人突然这样,她太不习惯了。
“有什么好不习惯的?”对于鹌鹑的苦恼,四张回给她一个“你这个问题很奇怪”的眼神:“以前他们不是什么都不干却总使唤你吗?你不会喜欢那种生活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傻。”
“嗯嗯,那你是怎么傻?都是他们自愿干的,你有理由阻拦一家想当雷锋的人吗?”戳了下她的脑袋,四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嗯?”
鹌鹑无法反驳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可是……她往外探了探头,客厅里,眼睛乌青的于茉莉和黑眼圈特别重的她爸那样像快累残废了似的,“要不……咱今天别开店了,让他们也歇歇。”
……“随便你。”四张生气的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是在给她出气啊,她不明白也就算了,怎么还心疼起“敌人”了?哼。如果不和我说两句好话我就……设想着鹌鹑哄自己的四张设想的蓝图才刚展开就破灭了,因为他听见鹌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爸,阿姨,咱们今天不开店,你们在家歇歇吧。”
……感情人家都不知道他生气了啊,扭回头的四张瞪着客厅里,看鹌鹑的眼神从气愤一点点转成了无奈:想他聪明一世,怎么就喜欢上这个少根筋的人了呢?哎!你瞧把于茉莉他们高兴的,有力气高兴就是还不够累嘛,真是!
眼不见为净,他扭头回屋看他的电影特技树丛去了。
见四张离开了,于茉莉眨眨眼,打算再试一次,她搓着手,眼巴巴看着鹌鹑:“鹌鹑,阿姨以前有再多的错这几天应该也还些了,你弟弟刷了我的卡欠了十几万,你爸也是,欠了如今的钱,你行行好,就告诉我们彩票到底放哪里了好不好?”
“阿姨,我真不知道啊。”
于茉莉也是失去了耐性,她被当狗一样溜了好几天,回回得到的都是这句:“别再说你不知道了行不行,你爸亲耳听见四张说的让你把东西收好的!快告诉我彩票在哪!快说!”
“我爸?”鹌鹑迷糊了,“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四张把彩票给我了?”
“就他们来的那天。”安富裕也懒得装了,累死累活好几天,800万没到手,四张的400万也不提了,好歹分他400万也成啊。
那天……鹌鹑回忆,再回忆,终于一拍脑门,“你们说的是那天的剩菜吧?我总忘了放冰箱,四张就提醒我来着……阿姨,你怎么了?”于茉莉的样子有些可怕,像只发怒的红脸狒狒。
“你是说,我们辛辛苦苦折腾这几天,为的竟是一盘剩菜!?”
“什么意思啊,阿姨?”
“就是这个意思!”什么劳累也顾不上了,腰伤也顾不上了,于茉莉像只就想狠狠扇鹌鹑几巴掌。
就在于茉莉挥着巴掌要打鹌鹑的时候,卧室门开了,四张一手拿书,一手掏着耳朵:“什么事这么吵啊?”
“老婆,别动手,没有800万还有400万,别伤了和气,别伤了和气。”
这个时候了,安富裕还记得那400万也真是人才。四张呵了一声:“什么400万啊?”
“四张你不能这样啊,你说过的,咱们是一家人,你要分我400万!”
“有吗?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脑袋被砖头砸失忆了,说过的话总忘。不记得了。”
“你你你!”
“别你你你的了!”于茉莉拿着手机,拉着快背过气去的安富裕往门外走:“快走吧,安厦那个死小子又刷你信用卡呢!”
“什么?我还有信用卡能用?”
鹌鹑还在发愣的时候,于茉莉已经拉着安富裕跑了,热闹了几天的家突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当中,四张摸摸鼻头,低着嗓子问背对他站着的鹌鹑:“你怎么不说话?”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她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为她做的了,他不是随便帮人的人,做了这么多,她该明白了吧?
“嗯,四张,我在想……”
“什么?”他脸红得像灯泡。
“他们那天没看到我在收剩菜吗?”
……
……
……浪费感情。
太浪费……
“四张?”
“干嘛?”
“彩票呢?你放哪儿了?”
当然没放家,早在中奖那天,他就一纸快递寄去了他妈那儿。
“明天拿了兑奖去。”
“好。”
安富裕走后的第三天,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
不止回来,还一身狼狈。
“于茉莉那个臭女人,说什么担心儿子再花我的钱,骗我把最后的家底取出来,结果隔天就带着儿子跑了,四张,你帮帮我帮帮我吧,老高逼着我还钱,不还就要去天桥乞讨还钱了我不想啊不想啊,四张你咋了?”
一屋子的人面对一脸疑问的安老头都选择了缄默,谁又忍心说出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四张刚刚和成为八百万富翁擦肩而过呢?
“妈,你为什么要把我装着彩票的衣服捐去山区啊妈妈!”
约会地点
众人问:为什么四张和鹌鹑约会总是去彩票站?
答:你先中了一次800万然后又把彩票丢了你也会总去那里蹲着。
众人又问:那为什么他们约会于大庙也总跟着?做电灯泡有意思吗?
答:如果你被人告诉要给你几十万做精神损失费,然后兑现前发现连本金都没了你也会去。他不是去做电灯泡,他是在哀悼与他擦肩而过的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