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脸有些红。
“喝酒喝急了吧？我看你喝的都晕头了。”我拿过毛巾丢给他，“赶紧擦擦！”
“算了。”他低头看看，“一大块油，擦也擦不净……这件衣服穿完这次，就不要了。”
“你下周不是还要穿着它面试？”
我知道许成湛没条件买什么好衣服，攒老半天的钱，买了这么件名牌白衬衣，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场合。
而且下周他找导师面试，这关乎他研究生入学成绩。
总得给导师留个好印象吧！
我有些难过，如果今天不是为了和我吃饭，他也不会弄脏这件衣服了。
我考虑一下，从里面屋子里找出一件陆于琛的衬衣递给他。
“把身上这件脱下来，暂时先换这个。”我说，“你俩身材差不多，你比他还瘦些，穿着应该没问题。”
许成湛犹豫着不接，“这不太好吧……”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他为难的样子却又显得可爱。我一下子笑出来，“放心，他其实是个挺大度的人，不会跟你计较一件衬衣的。你把身上的脱下来，我帮你拿去gan洗，那块油渍一定能洗掉，不会耽误你下周面试。”
“嗯，也好。”他顿了顿，笑道，“说实话，要是丢掉我还挺肉疼……两千多块钱呢！”
两千多块。
陆于琛随便买条领带恐怕都不止这个数，而在许成湛身上，就成了一件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大男孩。
许成湛大大咧咧的，换衣服也不回避，三两下就把衬衣扣子解开。他正对着我，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像一只振翅而飞的燕子，充满青春朝气。
他身上没有一点赘肉，皮肤很白，精瘦的腰腹上，人鱼线隐隐可见。低腰牛仔裤皮带松松垮垮，隐约露出底/裤边缘，绒绒的毛发从小腹顺势而上，那是一种只属于年轻的性/感。
我脸一热，急忙收回目光。
许成湛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我，不经意间和他手背触碰。他脸色有微微变化，眼眸透着暧/昧。他冲我轻轻一笑，不知怎么又靠近一步，我耳朵正好贴在他心房。
“喂！”我推开他。
好歹我还能克制住自己。
许成湛呼吸急促起来，这小子胆子大了，一手猛地环在我腰间。我一惊，他忽然低下头，嘴唇扫过我鼻尖，带着啤酒的麦香。我心跳仿佛在那一刻停止。
“许成湛，你……”
他坏笑着不说话，两只眼睛清透纯澈。
“晴姐，我只有喝了酒，才有胆量跟你说这些话……我，我想说……”
他话音未落，门嘭的一声打开。
我一颗高悬的心急速下坠，那一刻仿佛坐上过山车。我朝门口望去，那人脸色冰冷阴沉，微蹙的眉间满是戾气，眸色如锋，静静盯着我和许成湛，空气霎时变的安静沉寂。
我急忙跟许成湛分开，这才发觉，他光着上半身，我前一秒还靠在他身前，手里拿着他换下来的脏衣服。
而陆于琛的目光，落在许成湛手上拿着的那件，他的衬衫上。
“穿着还合身吗？”他似笑非笑，低声问道，“没打扰二位吧？”
我脸上火辣辣的，头痛欲裂。
“陆于琛，”我定定神，勉强笑道，“嗯……许成湛的衣服弄脏了，我就……”
“没关系！”他看着我，“一件旧衬衫而已。小许同学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他了。”
“陆于琛，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看我来的挺不是时候的。”他笑笑，“有什么话，咱们下次谈。你们继续吧！”
“陆于琛……”
他转身大步离开，我追上去，然而跟不上他的步伐。
追到店门口我就放弃了，很明显他就是不想理我。他的背影让我想起从前，他一次次丢下我的时候，也是走的这么决绝。
呵，现在他又要丢下我。
我怔怔的回到店里。
许成湛已经把衣服穿好，正不知所措看着我。
桌上饭菜还没怎么动，只多了两个空啤酒罐。
我苦笑一下，沉默着把这些东西收了。
那天不知道许成湛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早早关了店门，把自己锁在房间，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翻出曾经那个装仿冒首饰的铁盒子，我抚摸着上面的锈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生了锈，锈色中似乎又看到跟陆于琛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
“看来你还是不懂该怎么做我的女人。”
“小畜生！”
……
我眼泪滴下来，心头突然一阵抽痛。
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都已经生了锈，我不是曾经的我，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陆于琛。
第二天开了店门，却没看见那个勤奋忙碌的身影，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我独自忙的焦头烂额，心里暗暗把许成湛骂了个狗血淋头。
臭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吗？这就敢旷工了！
歪头一看，他那件脏了的白衬衫还塞在柜台下面。
我拿出来，正愣愣的出神，突然小满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跟我连声抱歉，“对不起啊晴姐，我来晚了……”
“你怎么来了？”我一惊，“晴天呢？”
“陆先生说……他接走啊。”
“什么？”
小满也一脸茫然，“我以为你们商量好的……陆先生今天才说，他管晴天，让我来店里帮你忙。”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让你来帮忙？”
“许成湛不是走了吗？”
我愣住。
许成湛走了？
我心里一阵忽上忽下。
“许成湛走了，是什么意思？”
“晴姐……”小满脸色一变，怯怯的看着我，“原来你……你不知道啊？许成湛辞工了，今天开始就不来店里了。”
辞工了？不来店里？
怎么我的员工辞工，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昨天那一幕猛然浮现在我脑海，陆于琛那锋利冰冷的眼神，离开时决绝的背影，表面的云淡风轻，实际上的暗潮汹涌……
我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抓住小满的手腕，“谁让他辞工了？陆于琛吗？”
“晴……晴姐，”小满有些惊恐，“我还以为，这是你跟陆先生共同决定的……”
“谁跟他共同决定？他也欺人太甚了！”
一股怒意狠狠抵在我心口，我心脏上像是拔地而起一座活火山，正天崩地裂的往外喷着岩浆，怒不可遏。
我也不知道这股怒意从何而来。为了许成湛？我和他恐怕还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只是我看不惯陆于琛暗中耍手段，我讨厌他对我的控制，从十八岁控制我到现在，他的控制欲是一头怪兽，把我的尊严吞噬的连残渣都不剩。
我冲出店门，开车直奔他的办公室。
陆于琛正在签署几份文件，面前坐着的都是些得力助手。
他还是习惯于穿黑衬衣黑西装，连领带都是黑色。被黑色包裹的男人，坐在高贵的紫檀木办公桌后面，仿佛自带那种目空一切的强势气场。
我推门进去，办公室霎时安静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我身上，又看看陆于琛，慢慢都低下了头。
陆于琛轻咳一声，对我的到来没什么意外，依然面不改色，简短吩咐道，“暂时休息一下，各位回去好好考虑我说的话，下午再谈。”
几个人陆陆续续出去，小陈探头探脑的进来，给我递上一杯咖啡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紧紧带上。
陆于琛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两肘撑着椅子扶手，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薄唇轻启，低哑磁性的声音钻进我耳朵，“有事找我？”